“不瞞你說,回來的太倉促了,我剛從牧區下鄉回來,就被袁書記叫到了辦公室,跟我說了咱們省委對我的任命後,我匆匆地跟自治區書記和主席告別後,就往飛機場趕,趕上了最後一個航班,連氣都沒顧上喘一口,就回來了。”
“省委怎麼安排的您?”彭長宜最關心的就是這個問題。
“發改辦黨組書記,副主任,正廳級待遇。”江帆說道。
“不錯,先在上頭候着,等待機會。”彭長宜說道。
“只能這樣,我算是比較幸運的,多虧了自治區領導對我的惠顧,給我立功封爵。”
“那是您自己幹出來的結果。”
“唉——”江帆嘆了口氣,說:“不瞞你說,不幹工作我沒得幹。對了長宜,我還幹了一件事,就是通過了在職博士論文的答辯,拿到了經濟學博士學位。這是將這幾年的支邊生活中,我唯一對自己做的貢獻。”
彭長宜由衷地爲朋友感到高興:“太羨慕您了,您讓我考,我一直都沒敢問津,現在在考,難度就大了。”
江帆看着他,說道:“這幾年,我們都經歷了很多東西,我上班除去工作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下班以後,除去學習,也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所以,打發時間最好的辦法就是工作和學習。”
“是啊。”彭長宜也很感慨,他說:“小丁知道您回來的消息嗎?”
江帆抽出一支香菸,彭長宜給他點上,說道:“長宜,我早就說過了,我不再庸人自擾了,從來都沒試圖和她聯繫過,我是準備跟她打持久戰的,再說,我也不知道怎麼聯繫她,而且調動的事我也是昨天才知道。”
“所以,您選擇了守在她的原地等她。”彭長宜說道。
“是啊,我只能這麼做,別無他法。這樣一想,也就心安了。她總會回來的。”江帆吸了一口煙說道。
彭長宜說:“小丁是個好姑娘,值得您這樣等她。”
“呵呵,人啊,年歲越大,就越懷舊,她本該有個美好的生活,但自從跟了我之後,我帶給她的只有痛苦,所以,我怎麼做都無法彌補虧欠她的東西……”江帆說道。
彭長宜低下頭。
“長宜,你怎麼樣?還順利嗎?”江帆換了話題。
彭長宜說:“還能對付,明顯感覺比三源費勁。“
江帆理解他的感受,說:“那是啊,三源是從你手上起步的,差不多所有的工作和成績都是按照你的規劃走的,而亢州情況就不同了,亢州是大市,是經濟最
早開放的縣級市,不說別的,就說這人口都比三源過一半還多。但是你看了吧,凡是往上走的幹部,都是要經過這裡或者是在督城鍛鍊過的,將來在被列入計劃單列市,就會自動提半格,那樣,往上走的機會更大。所以,用心幹吧。”
“不好乾啊,熟人多,朋友多,稍不注意,就會被人扣上拉幫結派的帽子。”彭長宜說。
這個問題,江帆早就意識到了,聽彭長宜這樣說,就說道:“是不是有人開始這樣詬病了?”
“我聽到的還沒有,但是也不得不小心。不過我跟您說啊,有一點還真是讓我感到欣慰,這些老故交們,都很自覺,都不給我找事,原來可爲可不爲的事情,他們都不爲了,反而我回來,到束縛住他們了。所以,我也很珍惜,有的時候就想,爲了這些哥們弟兄,也要當好這個官。”彭長宜深有感觸地說道。
江帆點點頭,說:“哦,那很難得。跟國慶合作的怎麼樣?”
彭長宜說:“目前倒是井水不犯河水,他這個人工作能力很強,腦子總在琢磨幹事。前兩天嶽市長路過,我們在高速路口等他的時候,國慶跟我透露,他有新建辦公大樓的想法,據他說,早在韓冰甚至鐘鳴義期間,他們就有新建辦公樓的想法。我當時沒有表態。現在這個六層辦公樓的確很緊張,市委市政府這幾年一下子增添了好多機構,都擠在一個樓裡辦公,現在往出還搬出好多部門,統戰部、對僑辦、工商聯、愛衛會、文聯等等,就連機關工委都搬出辦公了。緊張是緊張,但是上邊對新建樓堂館所卡的嚴,誰敢冒這個風險啊?他前兩天召開了市長辦公會,專門討論研究這個問題,儘管大家都同意新建辦公大樓,但就不怕上邊通不過,他今天早上還跟我磨叨這事呢,說再開個常委會,集體研究一下,研究怎麼建,如何建,如何打擦邊球才能通過上級審批。”
江帆想了想說道:“長宜,這事一定要慎重。”他說着,就把菸頭掐滅在菸灰缸裡。
彭長宜說:“是啊,不過他也跟我說了這樣一件事,說閬諸市就新建了好幾棟辦公大樓,有市委、市政府的,還有人大的,據說,是一個品字樓羣。我說有時間打聽打聽,看看他們是怎麼通過上級審批的。”
江帆說:“長宜,你正好也提到了閬諸,我也剛好想跟你說這個例子。閬諸的品字樓是新建起來了,而且已經交付使用,但是,自從開始建的那天,就有十多名老幹部實名告狀,全國都在控制新建樓堂館所,閬諸難道就不在控制範圍之內嗎?但他們爲什麼還建了,就像你剛
才說的,打了個擦邊球,他們是以土地置換的名義建的。”
“置換?”
“是的。”江帆看着他說道:“閬諸的行政大樓頭建的時候,跟你們一樣,辦公條件擁擠不說,還坐落在老城區,交通也擁擠,出進非常不方便,如果遇到開會就更不方便了。其實,五年前他們就開始運作這事。老辦公大樓坐落在商業中心,早就有開發商看中了這個地塊的巨大的潛力,開發商在新城花很便宜的價錢買了地塊,建起了這個品字樓羣,裝修好後,市委和政府遷到新址,原來的地方炸平,蓋起了一座現代化的商業大廈,據說,這個大廈是華北地區第一大商業大廈。我聽說,這個大廈準備在今年元旦交付使用。”
江帆停了停,目光深邃而凝重,繼續說道:“由於一批老幹部的持續高官,已經引起了省委的高度關注。所以,在這個問題上,你必須要注意,千萬不要冒這種政治風險,更要注意它所帶來的相關風險,這是個非常嚴肅而敏感的問題,你一定要把握住。”
“可是市長,如果他朱國慶執意要建呢?最後也會追究我的責任嗎?”
江帆笑了,說道:“長宜,你怎麼問了這麼一個幼稚的問題,別忘了,你是書記,要負領導責任的,甚至你們集體都要承擔責任。”
彭長宜:“閬諸老幹部高官,我好像也聽說過,他們是不是有幕後交易吧?”
江帆說:“長宜,這麼個大工程,造價過億元,能沒有幕後交易嗎?就是他們一點幕後交易都沒有,就是這麼三棟大樓,從規劃到建造,能完全符合審批程序嗎?”
“也是啊。”
“所以,記住我的話,千萬不要冒這種政治風險。”
彭長宜笑着說:“就是啊,我可不跟他冒這個險,我好不容易當了這麼個小官,因爲這個事要真把我摩挲了,實在是犯不上。”
“哈哈。”江帆被他的話逗笑了。
考慮到江帆明天一早就要進省城報道,彭長宜沒敢跟他聊很晚,快十二點的時候,就離開了他房間,讓他休息了。
第二天,江帆很早就起牀了,多年的獨身生活,已經養成了他良好的生活習慣,等他起牀後,他發現自己還是起晚了,彭長宜早就在食堂等他們了。
吃過早飯後,彭長宜送走了江帆,他叮囑江帆,安定下來後,給他打個電話。
中午,彭長宜沒有安排其它的事情,他讓宋知厚買了幾斤餃子,拎着餃子就去了王家棟家,他前腳進去,後腳呂華和姚斌就跟了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