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柳擎宇竟然要提條件,而且一提就是兩個,張順成和周君豪眉頭全都皺了起來。
不過兩人和柳擎宇也是打了很長時間的交道了,他們也清楚,柳擎宇這個傢伙做事一向屬於那種一個吐沫一個坑的主,如果他說的事情要是不答應的話,這傢伙絕對不可能同意限期破案的,上一次如此,這一次恐怕還是如此。
現在,關鍵就要看柳擎宇的條件到底是什麼了,如果在可以接受範圍之內的話,兩人倒是可以接受,現在對於三人而言,他們這也是在進行一種政治博弈,都想要用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政治利益,而對於張順成和周君豪而言,他們所冒的風險最小,但是如果贏了,很有可能獲得將柳擎宇驅離嵐山市的大好機會,而柳擎宇冒着的風險很大,但是贏了卻可以實現自己所提的兩個條件,達到一定的政治目標。
同樣的,如果張順成一方輸了的話,付出的是一些政治利益,而柳擎宇輸了的話,付出的卻有可能是政治前途。
所以,在張順成和周君豪看來,這種博弈怎麼算他們都是佔據先機的。
張順成淡淡的說道:“柳擎宇,你到底有什麼條件。”
柳擎宇沉聲說道:“我的第一個條件是我要把蔡寶山從我們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的位置上調離,同時將會組織人員對蔡寶山進行調查。”
“什麼,你要把蔡寶山調走,還要對他進行調查。”聽到柳擎宇的第一個條件是這個,周君豪第一個便站起身來,這一點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內心,要知道,這蔡寶山可是他的心腹人馬,柳擎宇竟然說要把他從市公安局調離,這讓他如何能夠接受。
周君豪臉色直接陰沉了下來,冷冷的說道:“柳擎宇,你憑什麼要調走蔡寶山,如果你要是給不出一個合理的理由,這個條件你以後就不要再提了,蔡寶山同志在市局常務副局長的位置上做得非常出色,如果這一次不是你空降下來的話,我們嵐山市方面就提拔他坐上公安局局長的位置了。”
柳擎宇聞言不屑的一笑:“周市長,根據我們市公安局在最近針對青春街一案進行調查和取證的過程中,我們接到了大量有關蔡寶山同志的舉報,當然,也包括市局副局長沈吉昌同志的舉報,經過我們查證,青春街上之所以存在那麼多的娛樂場所,之所以青龍會這樣的黑惡勢力之所以能夠明目張膽的存在於我們嵐山市,是因爲以沈吉昌爲首的一個龐大的關係網絡成爲了這些人的保護傘,而根據諸多舉報材料顯示,沈吉昌是這個龐大保護傘的一個撐傘人,同時,也是所有行賄人員的主要接觸對象,僅僅是沈吉昌一個人所接受的賄賂金額就已經超過3個億。
雖然後來沈吉昌被人給算計了,但是經過我們對他們家裡進行查抄的結果顯示,沈吉昌家裡所有的資金加在一起,也不過才五六千萬而已,距離他所接受的三個多億的賄賂金額差了很多,而且從各方面的信息顯示,沈吉昌也不是一個大手大腳的人,所以,他的花費是十分有限的,這也就是說,他受賄的金額中,有相當大的一部分人被他轉移走了,根據常理來推測,沈吉昌一個小小的市公安局副局長,要想成爲黑惡勢力的保護傘還是不夠資格的,所以,他的上面,必定會有其他更爲重量級的人員。”
說道這裡,柳擎宇的臉色變得凝重了起來,說話的時候,語氣也帶出了幾分憤怒:“當然了,推理只能是推理,我們還不能因此而斷定沈吉昌之上的保護傘到底是誰,但是,從各種犯罪嫌疑人的口供來看,沈吉昌之上最近的一個犯罪嫌疑人已經十分明確了,那就是蔡寶山同志,這一點,從市局裡面蔡寶山與沈吉昌之間的關係上也能看出一絲端倪,所以,有鑑於此,我決定,先將蔡寶山同志從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的位置上調離,同時建議市委組織專案組對蔡寶山同志展開秘密調查,如果發現蔡寶山同志存在違法違紀行爲,必須要將之繩之以法。”
柳擎宇說完,目光直接看向了張順成和周君豪。
此時此刻,整個會議室內一片沉寂,衆人全都被柳擎宇的這番話給鎮住了。
柳擎宇竟然認爲在青龍會和青春街的背後有着一個龐大的保護傘,而且沈吉昌還不是最高的一層,而且從柳擎宇的意思大家都可以看得出來,他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卻已經點出,甚至蔡寶山都不一定是最大的保護傘。
柳擎宇這是要做什麼。
但是,衆人卻又不得不承認,柳擎宇這次玩得是陽謀,絕對的陽謀。
他直接把蔡寶山的問題直接擺在了常委會上,直接擺在了桌面上,所有的口供全都顯示蔡寶山有問題,我柳擎宇建議調查他,你張順成和周君豪到底支持不支持,而且柳擎宇還說得十分明確,把蔡寶山從市局調走的目的就是爲了方便調查他,你們到底支持還是不支持。
周君豪的臉色已經變得十分難看,他心中恨柳擎宇恨得牙根癢癢,但是此時此刻,他卻不敢輕易表態了,因爲柳擎宇已經把所有的一切全都明確的擺在了桌面上。
如果柳擎宇剛纔說話的時候,只是提出要調離蔡寶山,而不提出要調查他的事情,他們他可以找出足夠的理由去否定柳擎宇的這個提議,但是現在,他不敢輕易否定柳擎宇,因爲一旦後面柳擎宇要是通過別的的手段確認蔡寶山存在問題,而他此刻又是持否定意見的話,那麼一旦今天自己說的話被省委那邊的領導知道,省委的領導會如何看自己,會不會認爲自己是蔡寶山的保護傘呢,而且蔡寶山又是自己的人。
所以,這個時候,無論如何,周君豪都要避嫌了。
其他常委們自然也看出了周君豪的顧忌,所以,目光紛紛落在了張順成的臉上,大家都知道,此刻,張順成的態度十分關鍵。
張順成心中也開始盤算起來,他已經看出來了,柳擎宇是真的想要對蔡寶山下手了,這一點,他早就預料到了,因爲蔡寶山從柳擎宇到了市局開始就一直和柳擎宇作對,對柳擎宇的工作造成了十分重大的阻礙,柳擎宇要想把他搬走是肯定的,他估計着柳擎宇可能會等個半年一年,逐漸在市局站穩腳跟之後纔會考慮通過人事調整的方式把蔡寶山弄走,只不過他萬萬沒有想到,柳擎宇竟然通過一個青龍會的案子直接就查到了蔡寶山的頭上,而且是明目張膽的要把蔡寶山給弄走。
自己到底支持柳擎宇還是不支持呢,如果不支持柳擎宇提議的話,用什麼理由來否定柳擎宇的提議。
否定很難,因爲柳擎宇說的太明確了,他提議要調查蔡寶山啊,現在省委、省公安廳全都盯着這個案子,柳擎宇說要調查蔡寶山,他這個市委書記敢說不支持調查嗎,如果省公安廳再次插手了怎麼辦,如果到時候省公安廳萬一要是真的查出了蔡寶山的問題,而自己又不支持柳擎宇的提議的話,那麼等下一次省委要是再次通報批評下來,恐怕要直接點名批評自己了。
而蔡寶山又不是自己的人,自己何必爲了周君豪這個老對手而讓自己陷入危機之中呢,更何況一旦蔡寶山被從常務副局長的位置上踢走,那麼常務副局長的位置肯定會空缺出來,那麼市局那邊肯定是要進行一番人事調整的,如此一來,周君豪一直牢牢掌控的市局便出現了重大的裂縫,再加上柳擎宇這個市局一把手的強勢介入,周君豪失去蔡寶山這個代理人之後,今後要想對市公安局如臂使指已經不太可能了,而這也是自己摻沙子把自己的人往市局裡面插入的機會啊,自己只要成功的摻進了自己的人,不管對於制衡柳擎宇還是周君豪來說,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想到此處,張順成沉聲問道:“柳擎宇,你手中掌握的證據能不能證明蔡寶山同志有罪。”
柳擎宇搖搖頭:“不能,我們市局目前掌握的證據只有衆多犯罪嫌疑人的口供,由於幾乎市局有關的受賄之事全都是由沈吉昌來負責的,所以,沒有任何人有機會與蔡寶山之間直接進行交易,但是,幾乎所有人的口供都顯示,蔡寶山纔是嵐山市青龍會等黑惡勢力最大的保護傘之一,正因爲如此,所以我才提議先把蔡寶山同志從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的位置上調離,同時對他展開調查,如果調查的結果證明蔡寶山同志是冤枉的,那麼自然可以重新調整他的工作,但是,如果事後調查結果證明,他的確存在問題,那麼該怎麼對他進行處理,就怎麼進行處理,我這個提議也是出於對蔡寶山同志的一種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