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並排走，羅雨凝個頭到周軒肩頭位置，保持着絕對的距離，但又不會顯得疏遠，若有若無的香氣讓鼻頭髮癢，這是清淡香水的味道。
“雨息風平殘花落，雲卷燕飛天涯遙。”羅雨凝低低吟了兩句詩，帶着幾分憂鬱的意味，說完自覺失態，自嘲道：“我平時喜歡讀詩，也喜歡隨便寫兩首。只是喜歡的人不多了，便顯得我有些孤僻。”
“不會，我也喜歡。”周軒才思泉涌，隨後接道：“小樓又現玉人窗，撫簫輕吟強顏笑。”
羅雨凝先是一驚，隨後笑了拍着小手道：“對得真好，也是學校文學社的成員嗎？”
“不是，隨口說說而已，讓羅同學見笑了。”周軒被誇，還有些不好意思，拘謹的直撓頭。
“叫我雨凝好啦。”
“好！”
有了共同語言，少言沉默居多的羅雨凝也打開話匣子，提到了古今中外許多詩人佳句，周軒大都不認識，也都沒聽過，好在還有三國以前的知識充門面，倒也沒丟醜。
學校的行政辦公樓正對學校大門，其實很容易找到，有很多同學出出進進，進去的都下意識地捂着自己的揹包，出來的手裡拿着一張薄薄的單據。
“好多人呀。”羅雨凝微微皺眉，“現在很多學校都是銀行轉賬了，這樣很不方便。”
“交現金也好，萬一有不懂銀行業務的呢！”周軒不以爲然，他就是那個萬一，也寧願排長隊跟那個女孩兒多待一會兒。
“電子貨幣普及了，現金攜帶不方便，還容易有糾紛，學校可能不想繳納刷卡手續費，沒開通這項業務。聽說財務上，哦，其實也一樣。”
或許覺得跟周軒不太熟悉，羅雨凝接下來的話沒說出口，說了周軒也不懂。在他看來，交錢就是拿着錢交上去。
二樓財務科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學生們緩慢的朝前挪動步伐，不時有不耐煩地抱怨。
“羅雨凝，是羅雨凝！”
有人小聲議論，不少火辣辣的眼光投過來，這纔是雄性氣息瀰漫令人窒息的場合。
羅雨凝對此見慣不怪，卻也沒和誰打招呼，後面趕來的爲了多看她一眼，連隊都不排了，還有吹口哨起鬨。
粗鄙！
周軒很是鄙夷，將羅雨凝拉過來排在自己前面，雙臂還會適時伸展，擋住故意往後倒的男同學。
“你手伸那麼長幹嘛？”前面那個男生立刻抗議。
“我怕你踩到後面同學。”周軒正色道。
“護花使者啊？嘿嘿，膽子不小，佩服！”
男生陰陽怪氣的提醒一句，涼亭遇到的兩位同學也說周軒會捱揍，好像沾上羅雨凝的邊兒便會不吉利似的。
周軒纔不管那一套，爭辯沒用，對一名剛來的女生說道：“同學，站我們前面吧。”
“謝謝！”
女生喜不自勝，有帥哥邀請自己加塞哦，一看中間還夾着個羅雨凝，立刻沒了笑容，還翻了周軒一記白眼兒。
在門口位置站着一名工作人員，將隊伍分成三小組，兩人一組進去，由此可見裡面有三個賬桌，前進速度還可以忍受。
自然而然的，周軒和羅雨凝一組。
辦公場所不小，閒雜物品都被堆放牆角，中間三張桌子後面坐着三個飛快點錢的人，手指和錢都成了虛影，速度快得嚇人。
還有幾名財務人員整理已經點好的錢，一摞摞捆綁好，放進箱子裡。
“點鈔機都成擺設了。”羅雨凝笑着小聲說。
“熟能生巧啊。”
“少一張！”
左邊那名胖胖的女會計人員一根手指頭帶過至少五張鈔票，一遍過後將錢拍在桌子上，大嗓門提醒。
“老師，我數了好幾遍，正好的。”一名男生嘿嘿笑。
“快點補齊，要不全拿走！”女會計不耐煩，男生咧咧嘴，還是從兜裡掏出一張紅票錢來，被女會計劈手奪走，對比學生證填好單據，“下一個。”
看別人數錢也是樂趣，周軒大開眼界，右邊那個是眼鏡男會計，數得沒有女會計快，但眼神好，兩張錢接連被他拋出來，男會計一臉不悅，“假的！”
交錢的男生嚇得腿都軟了，二話不說從兜裡掏出兩張錢來，“老師，我不知道是假的，真不知道！”
“再有下次，記過處分！”男會計也是滿臉陰沉。
周軒前面那一組還沒離開，比較喜劇的是，被查出多了一張錢，女生大呼小叫數錯了，“老師，那就退給我吧。”
“畢業後憑單據來領吧！”是個面無表情的女會計，乾瘦，口氣冰冷，不容置疑，應該是這裡的一個小領導。
女生直呼倒黴，哭喪着臉走了。
輪到了羅雨凝，她的出現並沒有引起轟動，在場工作人員心思都在清點整理上，沒人多看她一眼。
“正好！”女會計點好錢，開出一張單據。
羅雨凝收好，沒有立即離開，站在旁邊等着周軒，讓他心裡莫名溫暖。把錢放在桌子上，周軒回頭一笑，想着出去後請她吃頓飯，或者去國貿大廈買件衣服也行。
咚咚！
女會計指關節敲敲桌子，打斷他的深情相望，皺眉問：“學生證呢？”
哦！
周軒連忙取出，雙手遞了過去，女會計掃了一眼，剛要數錢，又眯起眼睛認真看了看，對比周軒，眼神很奇怪。
難道說發現了端倪？認出他是個冒牌貨？
周軒心裡發寒，而女會計喊了句，“張主任，請過來一下。”
窗邊一名體型微胖的中年男子走過來，女會計把學生證交給他，又低聲說了一句，神秘兮兮的。張主任也對比了下照片和本人，點點頭。
“怎麼回事兒呀？”羅雨凝有些疑惑。
“我也不清楚。”周軒有些尷尬，猜測是不是之前那個周軒欠學校錢，那樣可就磕磣了，沒多帶！
女會計照例數了遍錢，卻只是抽取薄薄一部分，不到一千的樣子，把剩餘的厚厚一摞退給周軒，隨即開單據。
周軒愣住了，“老師，怎麼回事兒啊？”
“學費雜費減免了。”女會計又從下方抽屜取出一張表格，還沒看清什麼內容，便被催促：“抓緊籤個名吧！”
周軒沒搞懂，但是減免學費就是少花錢，又不是被開除，於是提筆工工整整寫上自己的名字。
女會計拿起來一看，和張主任相視一笑，讚許點點頭，“好字。”
“謝謝老師。”周軒還想問問具體情況，張主任走開了，女會計又喊：“下一個，快點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