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
區委大院。
區政府辦公樓燒着一片片火光,鋪天蓋地!
足足五層高的樓頂,月華區長和六個區政府的幹部科員被困在了上面,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
“來人啊!”
“消防車呢!消防車呢?”
“快救救我們啊!火來了!”
“救命呀!啊!救命呀!”
大家臉上面如死灰,腳下的高溫牆體幾乎把鞋子都要烤化了,滾滾濃煙吸進鼻子裡也是頭暈腦脹,危在旦夕。這些人都是從大火中死裡逃生出來的,大火發生的一刻,大家還都在四層,火是一下就燒起來的,還引發了一些崩裂,整個一層到三層的樓梯全塌了,大家就拼命往樓上跑,火在後面對他們窮追不捨,本來一羣人有二十幾個,現在僅僅剩下了七八個而已,其他人全被燒死了。好不容易在月華區長冷靜的帶領下跑到了樓頂,可卻又陷入了死地,他們能做的只有拖延一些生存時間,卻沒辦法真正脫險,大火眼看就要燒到樓頂了。
樓頂的人紛紛呼喊求援,嗓子都喊裂了。
耿新科撕心裂肺道:“姐!姐!”說着就要跑進大院。
旁側的沈飛卻一把拉住他,沒讓他去。
耿月華瞅瞅大院外,什麼也沒說。
馬莉驚惶極了,大聲對樓上道:“消防車還沒到!他們進不來!路堵住了!”
王安石一把超過旁邊一個區委辦的人手裡拿着的喇叭,打開開關道:“你們再堅持一下!消防車就快來了!再堅持一下!”
樓上的衆人見狀也都明白了。
一個女科員哭着跌坐在地上,另外幾個人也都目露絕望之色。
堅持?他們還能堅持多久?火勢眼看再有幾分鐘就上來了!到時候大家都難逃一死!連五分鐘都堅持不了了!
樓下的董學斌也沒了辦法,只能乾瞪眼急急看着他們,STOP都起不到作用,他沒辦法上去救人!
完了?
月華要死在這裡了?
董學斌肺都快炸了,眼中一片血絲!
耿月華低頭看着董學斌,終於說話了,“小董!別在大院裡站着!出去!這裡隨時都要塌了!”
董學斌沒動,直勾勾地望着上面。
“小董!”耿月華火了,冷冷望着他,“我在說話你聽不見嗎?離開這裡!”
火都燒到了四層,還在以飛快的速度蔓延,將樓體的結構燒得七零八落,加上地震的迫害,去政府辦公樓真的何時都有崩塌的危險!現在只有董學斌一個人在大院裡站着,樓要是塌了,大院裡的他絕對無法生還!只有跟王安石等人一樣站在區委大院外才是最安全的!
大院外也有人喊道。
“董主任!你先出來!”
“小董!給我過來!”
“危險董主任!”
然而董學斌卻不聽,望着樓頂,什麼話也不說。
沒辦法了?
真的什麼辦法也沒有了??
突然,董學斌腦子一動,猛然轉身對着院兒外扯着嗓子道:“有沒有墊子?有沒有能緩解衝擊的東西?快拿過來!快去找!”
耿新科恍然地繃緊了身子,“對!墊子!墊子!”
王安石也急忙道:“都去找!讓他們跳下來!底下拿東西接住!只要是能緩解衝擊的東需都找來!快!”
大家紛紛醒悟,都向四周衝去!
樓頂的人一聽,也看到了一線希望,全都目露喜色。
是啊,只要有足夠的墊子,他們就可以跳下去了,就有機會活了。
可是,震後的區委大院本來就斷了物資,交通堵塞,運輸進不來,一些大樓塌的塌倒的倒,連進都進不去了,更別說找什麼氣墊了,有幾個軟乎乎的墊子能找到就已經很不錯了。
董學斌急急忙忙衝進一輛開着車門的汽車裡,視線一掃,就將裡面的坐墊硬生生扒了下來,一連扒了幾個後,又是轉身跑到一輛車前,見車門鎖着,他臉一狠,胳膊肘就重重磕了上去,連磕了幾下才把玻璃弄碎,伸手爬進去也將這輛車的坐墊都給拿了出來,抱着回到了樓下,一個個鋪平。
後面,耿新科和馬莉幾個人跑了過來。
“董主任!快!給!”耿新科也拿了一些汽車坐墊。
馬莉也抱着一堆衣服,顯然是剛剛大家脫下來的,一件件扔在地上,慌忙和耿新科董學斌他們一起鋪開。
樓比較高,因爲空氣阻力和風速,跳下來後也肯定不會直線下落,定然會有一定的偏差,所以他們鋪墊子的時候不可能集中在一個位置,只能攤開分散,把“臨時救援墊”的面積擴大了很多,本來墊子和衣服就不太夠用,這麼一分散,就更是差了很多了,勉強才堪堪鋪了一層,薄薄的一層!
董學斌急道:“快去找!不夠!差多了!”
看着越燒越旺的火勢,大家立即再次尋找開來,可最後只又零零散散地拿來了一些,還是不夠。
看着地上那不疼不癢的一大層墊子,傻子也知道,這種程度還差得很多,那可是五層樓,這個厚度的救援墊子根本接不住!
“不行啊,還是不夠!”
“那怎麼辦?沒有東西了啊!”
“要不然咱們再去外面找一找?”
“不成!來不及了已經!趕不上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政府辦公樓,只見那火焰已是燒到了五層,轟隆一聲,五層一間不知是什麼地方的辦公室轟然爆炸,外面的玻璃都被炸開了,幾片椅子桌子的碎片飛了出來,嘩啦啦地落了一地,險些波及樓下的董學斌,形勢一觸即發,根本連兩分鐘也等不及了!
樓上人開始驚恐地尖叫。
“啊!燒上來了!”
“好熱啊!救命!”
“我還不想死呢!啊!我不想死!”
一些女科員已經崩潰了,喊破了嗓子卻也無濟於事!
看到這慘烈的一幕,大院外的許多人眼睛都溼了,有些咬着牙,有些攥着拳頭,卻是無力幫忙!
完了!
這些人都完了!
沒有人覺得他們還可以得救!
耿新科怒了,擡起腳就要往熊熊大火裡衝,想上樓去救他姐,可身後的董學斌卻一伸手揪住了他,“耿書記!你給我回去!”
“我姐還在上面!我回去個屁!”
“我讓你給我回去!你姐我會救的!”
“你怎麼救啊?來不及了!”
“我說能救就能救!到外面去!別給我添亂!”
馬莉和幾個科員怕耿新科送死,馬上抱着胳膊拉住他,立刻將耿新科拖了出去。
“董主任!你也走啊!”馬莉叫他。
董學斌呼了口氣,擺擺手,“你們走,不用管我!”
“可是……”
“都給我走!”
情況危及到了極點!
誰也不知道董學斌在想什麼,大家只見到董學斌開始一顆顆地解釦子,一眨眼間就把沾着血的襯衫給脫掉了,扔在了那堆薄薄的墊子上。
然後,董學斌仰頭對上面道:“給我跳!”
所有人都愣住了,跳?往下跳?
這可不是三層啊,是五層!而且算上樓頂高度的話!等於是從六層跳下來!那些墊子和衣服怎麼可能支持的住?跳也是一死!
“小董!你幹什麼!”
“不能跳!墊子不夠!”
董學斌根本不理院外的那些吼聲,直直盯着樓上,“我再說一遍!都給我往下跳!朝着墊子上跳!”
一個女科員低頭想樓下望了望,身子立刻一顫,眼神閃過一絲恐懼,“不成啊!太高了!不行!”
董學斌罵道:“你他媽哪兒那麼多廢話!我讓你跳你就給我跳!”
耿月華板着臉喝道:“小董!”
“月華區長。”董學斌看着她的眼睛道:“您要是信我,就一個一個讓他們跳下來!放心!絕對不會有事!我保證!”
不會有事?
六層跳下來還不會有事?
誰也不明白董學斌這話是什麼意思!
可這個時候,火苗已經波及到了頂層,剛剛站在緣邊向下看的那個女科員腳面一燙,一個沒站穩腳腕子一崴,當即就驚叫着從冒着濃煙的樓頂掉了下來,半空中的她啊啊叫個不停!
“人掉下來了!”
“啊!不好!”
所有人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臉都綠了!
只有董學斌一個人不慌不忙地踩上了那薄薄的墊子,就在大家還不清楚董學斌要幹什麼的當口,董學斌已經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輕輕伸出手雙手!
“小董!”
“你幹什麼!”
“你瘋了你!?”
誰也沒想到董學斌會做出這麼瘋狂的舉動!
拿手接人?那可是六層高度啊!這是玩命啊!
空氣裡的氛圍驟然凝固了!周圍一片鴉雀無聲!全都瞪着眼睛看着董學斌和墜樓的女科員!
呼!
一個呼吸的工夫,女科員已然下降了十米!
慣性極大!女科員身上幾乎都帶着一道呼呼的風聲!
掉下來了!
這時,董學斌低喝一聲,迎着女科員的身子就接住了她!
畫面一閃,女科員猛然砸着董學斌的雙手重重落在了墊子上!
這一刻,時間彷彿都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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