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惠想,她或許應該把這所房子租出去了。現在的她,沒有收入來源,只有以往的一些積蓄,根本承受不了這所宅院的花費。而這所房子,是她能給兩個孩子唯一的東西了。
她正走着,視線裡有車子滑過,黑色的奔馳轎車,爛熟於胸的車牌號,她的心頭登時一緊,立即便張手攔住了開過來的出租車,“師傅,給我跟着那輛車。”白惠伸手指了指前面那輛奔馳丫。
司機哦了一聲,大概這種跟蹤人的事情見得多了,也沒問什麼,提了車速就跟着奔馳向前開去。
那輛奔馳左拐右拐之後,停在了一家茶藝館外面。那家茶藝館看起來挺大,門面裝飾得很高雅,也很氣派。胖胖的中年男子下車就走了進去。
白惠也下了出租車,給司機找錢的功夫,那中年男子的身形已經沒入了茶館中。她正想邁步追過去,肩膀處被人拍了一下,“喲,侄媳婦。”
白惠一扭頭,卻見伊長澤站在自己的面前,身旁還跟着伊愛。
“爸爸,你說的不對,她現在不是伊家的媳婦了。”伊愛挑挑秀眉。
伊長澤便立時哈哈笑道:“是呀是呀,你現在和伊家毫無關係了。哎,白惠呀,你媽媽現在可好?”
“託你的福,她好得很。”白惠厭惡地一躲肩膀,躲開了伊長澤的大手。
伊長澤卻是笑眯眯地看着她,“嗯,跟你媽媽年輕時候是有點兒像。這樣吧,要不你跟我去驗個dna,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我伊長澤的女兒。如果真是的話,我好歹也會讓你認祖歸宗的!媲”
“爸爸,她怎麼會是伊家的女兒?”伊愛不滿又厭惡地嘟脣,“爸爸你別開玩笑了。”
“呵呵。”伊長澤笑,伸手拍拍女兒的肩,“多個妹妹不好嗎?啊!”
“不好,不好,誰要妹妹!這樣的妹妹我纔不要!”
“你們說完了沒有?!”白惠在吃驚過後厭惡開口,“我纔不會是伊家的女兒,做伊家的女兒只會讓我噁心!”
伊長澤神色變了變,“呵呵,噁心也好,不噁心也好,回頭問問你媽媽就知道了。”伊長澤又笑笑,揚長而去了。
白惠心頭煩堵,但是看着伊長澤父女大步而去的身形,她又忽然間腦中有亮光一閃,她邁開步子便跟了過去。但是茶藝館很大,裡面包間很多,她竟是不知道伊氏父女去了哪個房間。她正遲疑着,肩膀處又被人拍了一下,心頭登時一跳,回頭一瞧,卻是黃俠。
“你怎麼在這兒呀?”黃俠奇怪地問。
白惠怔了一下道:“我,過來找人的。”
“哦,找誰呀?我看看我認不認識,我幫你找去。”黃俠說。
白惠忙道:“我,我看見了那個送茶葉的人。”
黃俠的神色變了變,繼而又是笑道:“那個,我不是說你呀,風哥他都和你離婚了,那個送茶葉的人,你還管那麼多幹嘛呀!要我是你,我早就離得遠遠的了。”
“你!”白惠想不到黃俠會是這樣一套說詞,在她的眼裡,黃俠一向是比較富有正義感的,可是現在黃俠的話,讓她從心裡感到彆扭。她咬了咬脣,一轉身便向外走去。
身後,黃俠咧了咧嘴,伸大手撓了撓頭,“唉,不這樣說,你怎麼會走呢!”
白惠從茶藝館離開,大腦鼓脹脹的,黃俠竟然也會這樣奚落她,一時之間,只覺得胸口悶堵。
“哎,嫂子。呃不,白惠你上哪兒去,我送你吧!”黃俠又追了出來。
白惠心裡彆扭,也不理他,顧自埋頭向前走去。黃俠便停住了腳步,有些鬱悶懊惱地又撓了撓頭,開門上了自己的車子。
白惠走了一會兒,擡頭看了看藍藍的天。夏日的風帶着熱浪吹過來,她感到了由內而外的一種熱,那是一種煩躁的熱。
眼前就有公交站牌,可是她現在在什麼地方?她該做幾路車去學校啊!
她伸手摸了摸小腹,小寶寶在踢她了,好像在抗議她現在的心情不好似的。
她穿着韓式的粉色長衫,衣服寬鬆肥大,人本就瘦,肚子看起來並不明顯。站在公交站牌下,似在想着什麼。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滑過,深邃的眼睛默然掃過她那纖瘦的身形,和越發小巧秀氣的側顏,他收回視線,車子提速,這才向前駛去。
白惠站在那裡琢磨了好久,才搞清楚從這裡去學校要如何倒車。她想,她好像變笨了,或許她一直都不聰明。
上課的時候,她總是在想,她倒底是伊長澤的女兒嗎?如果真的是,那麼她該怎麼辦呢?人這一輩子什麼都能選擇,唯一不能選的就是父母和出身。而她就那麼倒黴,碰上了伊長澤這樣的父親,還有一個如伊愛一般的姐姐嗎?哎,她好煩呢!
孕期的女人,就是不同於身子輕鬆的女人,這一天下來,她感到說不出的疲憊。一到家她便躺下了,連飯都懶得吃。
白秋月的電話打過來,詢問女兒的近況。白惠只說還好,電話裡面傳來小忘忘的汪汪聲,伴着母親有些吵啞的聲音,她的心頭竟是緊了一下。轉天便是週六了,她一早就坐車去了白秋月那裡。
袁華也在家,但比之於白惠和徐長風在一起時那種心滿意足不同,現在的袁華成天就是繃着個臉。白惠進門,他的臉上也沒有露出笑模樣來。當年,他有多麼自豪多麼驕傲,現在就有多麼灰心多麼喪氣。曾經炫耀過的那些朋友們現在都反過來嘲笑她,讓他心情很鬱悶,見到白惠自是愛搭不理的狀態。沉着臉出去了。
白惠從來就沒指望着,袁華會對她有多麼好,只是益發地心疼母親。這樣的婚姻,兩次的遇人不淑,她的母親,受了多少的罪!
看着母親頭髮上越發濃郁的白霜,她埋在心底的疑問,卻是無論如何也問不出來。
小忘忘見到她就跑過來,拱她的腿,那小東西好像也瘦了。可能是呆在這裡並不習慣。一個勁兒地仰着小腦袋汪汪地對着她叫。白惠把小忘忘抱了起來,對它說道:“忘忘你乖一點兒,等寶寶生下來,我就帶你回家。”
小忘忘用黑彈珠似的眼睛看着她,半晌,發出嗷嗷的聲音。白惠在母親那裡呆了一個上午,一起吃了中午飯,這才離開。白秋月送女兒向外走,小忘忘也跟了出來。小東西對她是依依不捨,顛兒顛兒地跟在後面。
白惠上了公交車它還跟在後面顛兒顛兒地,邊跑邊搖尾巴。白惠看了,心裡頭是着實捨不得的。乖乖,小忘忘,再忍一段時間哦。
白惠在五站地之後下去,準備換車。天很熱,雖然還不到三伏天,但太陽火辣辣的,着實讓人難受。她站在站牌下面,和幾個老年人站在一起,可是換乘的公交車還沒來,她的頭上都冒汗了。肚子裡的小寶寶像抗議似的,你動完了他動。讓她越發的感到焦躁和不安,也有點兒焦灼無措。
眼前有白色跑車滑過來,楚瀟瀟帥氣的容顏從車窗後面露出來,“上車吧,我送你一程。”
楚瀟瀟的神色很溫和,白惠遲疑了一下。楚瀟瀟是楚瀟瀟,他不是楚喬,不是嗎?白惠的印象裡,楚瀟瀟不知道比楚喬要好上多少倍。如果不是知道他們是姐弟,她是打死都不可能將這個陽光而帥氣的男人和陰狠毒辣的楚喬聯繫在一起的。她遲疑了一下走了過去,楚瀟瀟爲她打開了車門,“這麼熱的天,怎麼不打個車?”
他神色溫和的問。
白惠微垂了眼睫,“不想打。”
她既沒有一絲收入,又懷着兩個孩子,一切都只能從儉。
楚瀟瀟的眼神深沉起來,看看她,發動了車子。白色的跑車眩目而又淡定的張揚,在城市的街頭飛駛而過。白惠所住的小區很快就到了,楚瀟瀟將車子停在了小區的門口處,白惠下了車說道:“謝謝你。”
“不用客氣。如果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就告訴我。”楚瀟瀟神色淡然而不乏關心地說。
白惠道:“沒有什麼,謝謝。”她垂眸轉身向着小區裡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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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一寫白惠就天天卡,我只有寫晚晴的時候才順暢,可是你們又很多不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