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魷魚,你要嗎?”單子傑一手端着個小盆子一手拿着一隻夾子問。
白惠搖頭,“我要素的東西。”
“好,那就來點兒素的。”單子傑用夾子將那些豆製品還有蔬菜類的東西每樣都放進盆裡一些,交給等候的服務人員,這纔開始給自己選。悌悌
“黃少,過來嚐嚐嘛,這裡的麻辣燙挺好吃的。”外面傳來嬌滴滴的女人聲音。白惠扭頭,她看到黃俠被一個青春靚麗的女孩兒拽了進來。
“什麼,這種東西也能吃!”黃俠的聲音陰陽怪氣的,神色也頗爲厭惡。
“你沒吃過怎麼知道不好吃呀!”女孩兒一臉的嬌媚不滿,手臂挎着黃俠的胳膊,嬌嗔的鼓起了嫣紅的小嘴。
“好好好,吃吧吃吧!”黃俠笑嘻嘻地伸手在女孩兒白嫩的臉頰上輕捏了一下。再一轉眸,就見到了那個坐在窗子處的女子。
他呆了一下,臉頰上不知怎的,有些發熱。
“哎約,嫂子。”他神色似是有些尷尬,忙叫了一聲。諛
“黃俠,這麼巧。”白惠很坦然地說了一句。
黃俠對小美女說了一句,“快去選吧,麻利點兒。”便向着白惠走過來,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了。“風哥在做什麼?怎麼沒見他呀?”
“我也不知道。”白惠臉上扯出一抹笑來,樣子竟是落寞。會有一個妻子比她還失敗嗎?她通常都不會知道她的老公在什麼地方,在做什麼。諛
“哦,風哥他很忙的。”黃俠眼睛閃了閃說道。
白惠只是笑笑。她的眸光向着點餐檯那邊望過去,單子傑已經轉身走回來,而那個小美女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後,便走到了點餐處,美滋滋地端着個小盆子自己擇吃食。
單子傑已經端着煮好的麻辣燙過來了,他看了看黃俠,黃俠也看了看他,白惠介紹道:“這位是黃先生,這位是我朋友,子傑。”
單子傑倒是大大方方的表情,但黃俠卻是皺了皺眉,一副探究的眼神。這時小美女已經返身回來了,“黃少,你在和誰說話?”
黃俠便瞪了那小美女一眼,然後起身對着白惠道:“嫂子你們慢慢吃,我過那邊。”黃俠臨走之前又看了單子傑一眼,有點兒意味深長。
白惠往自己的麻辣燙碗裡面放了許多的辣椒油,她喜歡那種辣過之後,脣齒之間一片爽朗的感覺。
單子傑道:“你怎麼這麼能吃辣,小心臉上長痘。”
白惠笑笑,“長就長吧,我的胃口滿意了纔好。”
單子傑便是皺眉搖頭。
兩人邊聊邊吃着飯,耳邊時而會傳來那小美女嬌滴滴的聲音,而黃俠或許是有她在場的緣故,樣子倒是有些放不開了,沒了那副風流浪蕩的模樣。
白惠和單子傑說到了一些當年校園裡的趣事,單子傑不時地會笑出聲來,笑聲有着年輕男孩子的爽朗和乾淨。
笑聲傳到黃俠的耳朵裡,他皺皺眉,他總覺得這個男孩有些問題。看着白惠的時候怎麼那眼神就讓人那麼不舒服呢?
“黃俠我們走了,你們慢吃。”白惠臨走之時對黃俠打了聲招呼,黃俠忙點頭。
隔着窗子,黃俠看見白惠偏身坐上了單子傑的車子。他拿着手機起身去了外面。
“風哥,你在哪兒呢?”
那邊的人此刻正站在一處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萬家燈火,“什麼事?”他沉斂的聲音問了一句。
“那個……”黃俠皺皺眉頭,他該怎麼說呢?“風哥,你要是不忙的時候,你抽空陪陪嫂子。”他好半天來了這麼一句。
“怎麼了?”那邊的人聲音依然斂沉。
“那個……沒什麼。”黃俠想了想,“我就是剛纔看見嫂子了。”
他沒提單子傑,她想起那日在音樂會的包廂裡,白惠那慘白慘白的臉,想說就噎住了。
“我知道了,你掛吧!”徐長風淡淡地來了一句。
黃俠聽着手機那邊顧自傳來的嘟嘟聲,搖搖頭,一臉的不得其解。
“我還是坐公交車吧,還有好遠的路,你這樣子蹬下去,會累壞的。”白惠看着前面那十分賣力的身影,不由有些擔心。
單子傑道:“用不了十分鐘就可以到了。你再安心坐一會兒。”
他說完,更加快速地蹬了車子。雖然頂着風,雖然夜色早已降臨,雖然這樣子蹬起來,並不輕鬆,但單子傑卻像有使不完的勁兒似的。白惠的家終於到了。單子傑身上的汗已經將裡面的衣服浸透了。
他單腳在地上一支,車子便停了下來,白惠跳下車子,單子傑便騰出一隻手來將外衣的拉鍊拉開了,真是熱。
“上去歇歇吧,你現在都是汗,會感冒的。”白惠說。
單子傑點頭把車子往路邊上一停,又上了鎖便跟白惠一起上了樓。
白惠給單子傑接了一杯白開水,單子傑咕咚咕咚就喝了個光。“還有嗎?再來點兒。”他又將空杯子遞了過來,白惠便又接了一杯水遞給他,“你慢點兒喝,小心喝岔了氣。”
單子傑一笑,露出一口又整齊又潔白的牙。“不會的,我哪有那麼不中用。”
白惠看着他孩子氣的樣子,不由失笑。
單子傑是真的捨不得走,他對白惠是一種既喜歡,又愛慕,又崇敬的心情。他喜歡她,但又覺得真的對她有些什麼想法便是一種褻
瀆。
徐長風從電梯裡出來的時候,單子傑正單手幫白惠關上防盜門,不想走還是得走的。而防盜門又打開了,白惠的半截身子從防盜門裡探了出來,“路上注意安全,單子傑。”
“放心。”單子傑對白惠露出燦燦的一笑,大男孩兒般乾淨。
再一轉頭,單子傑就和徐長風走了個對臉,他怔了怔,便顧自邁開步子去按電梯按扭了。電梯本就停在這一層還沒離開,門馬上就打開了,單子傑走了進去。電梯門徐徐掩上的一瞬間,他看見那個男人正和他心底所愛慕的女人默然對視着。
“那小子來做什麼?”徐長風沉斂眉宇問了一句。
一別一個星期多了,白惠想不到他會在這個時刻出現。
她不知他是何時從上海回來的,更不知,他爲何會出現在她這裡,但心頭傾刻間泛起波瀾。她努力地壓下了,神色已是恢復平靜。他在哪裡,他的心裡也不會有她。她只淡淡地道:“他送我回家。”
“你自己沒有手沒有腳嗎?”徐長風臉很沉,語氣也加重了。
“徐先生,如果你是來質問我什麼,那麼我告訴你,你沒有任何資格。”白惠目光清冷絕決地說。
說完,她便關門進屋。
但徐長風那隻大手一下子落在了門框上,白惠看到那修長的骨節上泛着青筋。他陰沉如水的眸子逼視着她,“爲什麼沒有資格?我是你丈夫!”
“或許是過。但現在,在我的心裡,你早就不是了。”白惠冷冷地收回眸光,那一刻,說出這句話來,她的心也是涼涼的,像是風吹過撒了滿地的沉香屑,只留下一室的荒蕪。
徐長風眼神越發的深邃了幾分,他佇立在她的門口處,半晌才淡了聲線道:“你應該知道,我和楚喬,我們在一起很多年,有些東西不是一下子就可以抹殺掉的。”他淡淡地說了一句,卻是掏出了煙來,金質雕刻的打火機簌地就燃起了一束耀眼的小火苗。香菸燃着,他在她的沙發上坐下,吸了起來。
白惠僵站着,什麼叫他們在一起很多年,有些東西不是一下子就可以抹殺掉的?
她幽幽眸光看向那個男人,青色的煙霧在他的眼前繚繞着,他的眼神那麼地深,她看不清楚裡面的神色。他,倒底是怎麼樣想的?
“你休息吧。”他站了起來,漆黑的眸光又瞟了過來:“記得別跟那個單子傑走得太近,你是有夫之婦。”他說完,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白惠看着那道身影淹沒於門口處,她呆呆地站了好一會兒,她是有夫之婦,她要記得,那麼他呢?他不也是有婦之夫嗎?他又何時與楚喬分開過?
他又何時記得過自己的身份?
白惠看了會兒書,可是腦子很亂,眼前是一行行的鉛字,全變成亂糟糟的蒼蠅在腦子裡飛。
早晨起牀,拉開窗簾,她看到外面飄起了小雪。這也算是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雖然不大,但夾裹的寒意卻是逼人的。她攏緊了大衣,兩隻手全都插在了兜裡,站在街口等公交。公交車姍姍來遲,她隨着人流擠了上去,上面已經沒有空位,她便一手擎着頭頂的橫杆,站住身形。三站地之後,公交車停下,她下了車,這裡距她所在的那所幼兒園大約有一里地的路程。她便嚮往常一樣的步行着走過去。
這裡是這座城市中環境最好的地方,道路兩旁是一幢幢小洋樓,裡面住着的人非富即貴。白惠所在的幼兒園便是依託了這種得天獨厚的人文加地理環境而開。白惠正走着,前面有人從一幢小洋樓裡面走了出來,她穿着黑色的修身大衣,長長的捲髮隨意地披在肩頭,一張小臉化着精緻的妝容,手中拿着一隻LV的女包,她邊打着電話,邊走向前面停放的紅色跑車。
白惠聽到她清脆嬌柔的聲音道:“風,我剛剛在紀家菜訂了桌,晚上記得過來哦!伯父伯母也會去的,嗯,記得哦,不見不散的。”楚喬手機收了線,眸光不經意地向着白惠的方向瞟了一眼,清冷而不屑。她彎身鑽進了那輛紅色的限量版瑪紗。
白惠身形僵了僵,繼而收回眸光,繼續向前走去。
“小朋友們看,這樣,鼻子要這樣畫,一個小勾勾,對了,就這樣……”
教室裡,白惠像往常一樣認真而耐心地教小孩子們畫卡通畫,白秋月的電話打了過來。白惠拾起手機看了看,見是母親的號碼,便對另一位老師道:“我出去接個電話。”
“去吧。”那位老師接替了白惠的工作。
白惠走到走廊的轉角處,接通母親的電話,“媽。”
“白惠呀,你舅舅早起開車出去拉貨,碰了人家的車。聽說是輛什麼捷的跑車,要賠十幾萬塊,”白秋月的聲音裡帶了擔心和難掩的焦灼,“白惠呀,你手頭有沒有錢,先借你舅舅一些……”
“媽,借多少?”
“你舅舅要借十萬塊,惠,你有嗎?”白秋月聲音裡帶了幾分的揣揣不安,“媽這裡可以拿出兩萬塊來,給你舅舅湊一些,你就這麼一個舅舅……”
白秋月的聲音還響在耳邊,白惠的腦子已經凝住。她的手裡的確有些存款,但連三萬都超不過啊!
“白惠呀,你要是沒有,就跟長風借一些……”白秋月從沒張嘴求過女兒女婿什麼事,這次張口說出來,心裡也是揣揣不安的,她生怕會因此而影響了女兒女婿的感情。
“我試試看,媽。”白惠半晌纔回了一句。
她捏着手機站在走廊上愣了好久的神,徐長風嗎?他有的是錢,但她並不想向他開口。他也給過她有他簽名的銀行卡,但她從未曾用過,那張卡現在還躺在徐家三樓那間臥室的抽屜裡。
她扶了扶額角,有些頭疼。
下午的時候,那雪就停了,地面上泛着一層雪化後的溼漉,像是淋過小雨。
白惠腦子裡翻騰了好幾遍,在從幼兒園裡出來的一刻,還是撥了個電話出去。不是打給徐長風,而是黃俠。
“嫂子,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