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湯
恩公自行生了火,只聽得柴火燃燒的聲音,然後山洞內就瀰漫了一股魚肉的香味。
恩公說,山洞前有一條小溪,他便去下游替我捉了只魚回來,因爲無相崖崖底荒蕪一些,便浪費了些時候,纔回來晚的,由此,我爲我那樣不爭氣的哭天喊地的行爲感到了一絲恥辱。
說白了,恩公知道我這些日子吃得寡淡,替我開個小竈來換換口味,想到這裡,我心頭一陣說不出的滿足,便挽起袖子,準備與恩公一同煮魚湯,走到一半卻被恩公以“莫要添亂”堵了回去,我索性就蹲到一旁,老老實實等着開飯。
等我口水流了三千丈的時候,恩公將魚湯碗遞給我,很多時日沒開葷的我一陣激動,就忘記了問恩公碗是哪裡來的了。
我嗅了嗅那鮮香味,心滿意足的喝了一大口,卻硬生生卡在喉嚨裡。魚湯在嘴裡流連了幾圈,我還是極爲給面子的吞了下去。
我抹抹嘴。“恩公,這湯……”
“什麼?”
“沒事,就是有點鹹。”
真的,只是有點鹹。
恩公沉默了半晌,在我手心緩緩寫道。“若是難喝……便倒掉吧。”
我連忙搖頭。“一點都不難喝,真的。”說罷,我又仰頭,喝下一大口。
這般滋味,真是與我第一次給相公做飯很是相似,想到相公,我心頭又是一陣憋屈。
也不知近些日子,相公過的怎麼樣,也或許,他的生活一直都是一個樣子。
我心中有些莫名的情緒,只得將湯碗穩穩端好,轉向恩公的方向,開口。“恩公,我給你將個故事吧。”
恩公又是沉默,我繼續說道。“我以前啊給喜歡的人做過飯,可是我真笨,連飯菜都燒不好。”
感覺到正握住我的手微微一僵,但溫暖依舊。
興許是說了些不合時宜的話,四下靜寂了,我尷尬笑了笑,摸了摸溫熱的湯碗。“我可都講過故事了,作爲回報,恩公也講個故事吧。”
本以爲恩公會以義正言辭的“不會”結束這場對話,不料恩公靜默之後,在我手心寫道、
“從前有一個人,他自小有着天賦異稟的神力,在別人看來他好象是擁有了一切,其中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果然夠可憐的,我眨了眨眼睛。“後來呢?”
“沒有後來了。”
恩公話裡透着些許的無奈,不知怎的,我被一種莫名的悲傷包裹了,想來我也好歹是個多愁善感的姑娘。
湯碗的溫暖,和山洞中陰寒的風,這一刻,我只覺得有些難過,特別想回家,想見到爹爹孃親,三哥三寶,討人嫌的大哥秀秀和不知蹤跡的二哥,相公阿福,甚至浮虛山的花花草草。
我鼻子泛酸,掩飾性的仰頭喝乾了碗裡的魚湯。
卻忘了,這魚湯當真有點鹹。
“怎的又哭了?”恩公在我手心寫道。
我放下湯碗,抹了抹眼淚。
“沒事,就是恩公你爲我做魚湯,我太感動了,感動到流了把心酸淚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