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用力的抓住陸影風的手,緊緊的握着,眼淚不停的落下來,卻不肯擡起頭來。
陸影風咬着牙,幾乎是要把牙給咬碎了。
也是一言不發。
審訊室裡,安靜的只剩下呼吸聲,甚至連眼淚滴落的聲音都可以聽到。
不需要言語,不需要她說,也不需要他的安慰。
多年的默契,相互扶持的經歷,讓他們心知彼此。
誰也說服不了誰,只能僵持。
她不會聽話的站在錦墨城的背後,做一隻金絲雀。
他同樣也不會答應她以身犯險。
陪伴,是最好的解藥。
哪怕身體裡有千萬只螞蟻在咬噬,也足以撐過去。
審訊室外,三個警官面面相覷,尤其是在安然說出那句要加倍奉還的時候,其中一個男人渾身莫名的顫抖了一下,看着安然的眼裡閃過一絲殺氣。
“老大,我們……”
“閉嘴。”
男人小聲道,走到男人身邊,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才道:“她陸安然敢一個人過來,必然是做了準備,你們不要越距了,到時候沒人能救得了我們。”
“是。”
男人聞言,哆嗦了一下。
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的確,陸安然這種人,平日裡都是爾虞我詐的慣了,一個人來說不準給他們下套了呢。
想到這裡,再想到這個女人這段時間以來的經歷,就不由得背後冒冷汗。
幸虧剛纔沒有亂來。
他們就是個小警官,背後沒人,要是這事兒走漏出去,就真的完蛋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房間外的三個男人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瘦削的男人看了一眼手錶。
“時間快要過去了。”
“竟然還沒有發作?”
“不是沒發作,是忍過去了。”
瘦削的男人眼裡閃過陰霾。
看着房間裡的女人,眼底裡更是陰暗。
安然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僅僅是在陸影風的腿上,彷彿是睡過去了一般。
“安然,該走了。”
大汗淋漓,彷彿是虛脫了一樣,安然垂着頭,搖了搖頭,“不要。”
撒嬌,像是個小女孩兒。
彷彿方纔那麼斬釘截鐵又狠辣的話根本不是從她的嘴裡說出來的。
“傻丫頭,聽話。”
陸影風小聲道,虛脫的聲音沙啞的厲害,每說一句話都那麼費力。
安然在陸影風的腿上蹭了蹭,眼淚早就幹了,只剩下通紅的雙眼。
她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流淚。
起碼,在霍家倒下之前,她不允許自己再軟弱。
霍家,成功的觸怒了她。
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陸影風動手。
安然緩緩的站起來,因爲長期在地上,腿有些痠麻,險些摔倒在地上。
陸影風下意識的就要去扶,雙手被拷住,根本就動不了。
安然搖了搖頭,“陸先生,相信我。”
笑着站起來,安然走到門口,靠在門邊,絲毫不介意這幾人看到她哭過的眼。
“三位,給我一把剃鬚刀,電動的就可以,再來一盆熱水。”
“我們這裡沒有……”
“是嗎?”安然冷笑,“請不動三位,我可以自己去,反正我什麼都沒有,就是時間多的很,你們也可以在這個時間通知霍家的人,我在這裡,免得沒辦法跟上面交差。”
安然直白的言語讓兩個警官的臉上掛不住。
有些許的尷尬。
只有瘦削的男人彷彿沒聽懂一樣,訓斥身後的兩人,“還不趕緊按照陸小姐的吩咐去做。”
“還是這位警官懂人情世故。”
安然揚了揚眉,靠在門邊,看着面前的男人,“還沒請教警官尊姓大名,這年頭這麼懂事理的人可不多了。”
安然笑着問,即便是笑容裡帶着深深的無力。
男人也是機械的揚了揚脣,“陸小姐說笑了,我叫成鵬,陸小姐不必客氣。”
“原來是成先生,真讓人刮目相看啊!”
安然諷刺的一笑,接下來就是沉默。
沒有再開口的意思,只是看着眼前的牆壁失神。
成鵬靠在一旁,一雙突兀的眼睛裡血絲滿布,手背上青筋微微的突起。
“水來了。”
一個警官端着熱水過來,冒着熱氣,一看就是熱氣騰騰的開水。
站在安然面前,眼底裡明顯是嘲弄。
安然仰頭,一個頭的身高差距,加上這警官本身也比較高大,安然就像是個小蝦米。
渺小的可以。
然而,下一秒,安然擡手直接打翻了面前的水盆。
一盆水猛地朝着警官的那邊灑去。
“欺負人怎麼的?”
安然忽然大叫,“這就是你們對待犯人的態度嗎?就算是嫌犯,也不能這麼虐待吧!你們領導在哪,給我叫過來,我要保釋,保釋!”
安然突然大吼,潑辣的動作更是讓人沒想到。
那警官燙到手,下意識的丟了水盆。
安然掀翻水盆的手自然沒有幸免。
可她就像是感覺不到痛一般,一個勁兒的鬧,胡亂的推搡。
那個被潑到的警官也是怒了,擡手就要打。
安然反而是一動不動的站着。
上前一步,“想打人是吧!打啊,我就等着你I這一巴掌呢,用力點,照着這裡打,最好是直接打出血,來啊!”
最後兩個字,安然是吼出來的。
空曠的樓道間裡,迴盪着安然的大吼。
男人的手顫抖着,審訊室裡,陸影風滿目心急。
“陸安然,你給我滾進來!”
怒吼,卻不是生氣,更多的是擔憂。
安然頓住一秒鐘,回頭看了一眼,見眼前的男人手依舊擡在半空,深吸了一口氣,倏的揚手,“啪!”
一個巴掌狠狠地打上去。
“你不打,我打,我也不怕告訴你,我就是來挑事兒的,有本事你打啊,照着這裡打,打碎了牙,我吐你臉上,最好是再拘禁我幾天,反正你們是警官,有足夠的理由,就說我襲警,都無所謂,我陸安然就是缺個地方去,這裡就挺好,關在這件審訊室裡,順便也讓我享受下毒品的感覺,這輩子,什麼都嘗過了,就還是沒嘗過這東西,來啊!”
安然指着自己的臉頰,又擼起袖子,露出自己白皙的手臂。
被打的警官原本是氣的下意識的就要扇回去,卻在要打在安然的臉上的瞬間,倏的停住了。
憤恨道:“你胡說什麼,你這女人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