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的時間飛逝而過,慕天翼要回國了,陳瀾也要一起回去。
機場裡是熙熙攘攘的人羣,陳瀾拉着安笒的手,擔心道:“你一個人可以嗎?”
“沒問題。”安笒淺淺一笑,伸手捏了捏被慕天翼抱着的火火,“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多好。”
慕天翼皺眉:“想明白了就回去。”
安笒笑了笑,沒說話。
離開機場的時候,外面開始下雪,安笒伸出手掌接住飄下的雪花,掌心涼涔涔的。
又是一年了。
a市,除夕。
“砰!”
煙花在天空炸開,空氣裡瀰漫着鞭炮的味道,熙熙攘攘的街頭,好年的味道越來越濃了。
安笒穿着黑色的風衣走在人羣中,最近幾天一直在下雪,環衛工人來不及的打擾,地上又是厚厚一層,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響。
她站在路口,看着近在咫尺的房子,眼底泛起一層淺淺的溫柔。
“先生,飯菜做好了。”傭人恭敬道。
安振看了看時間,淡淡道:“端上來吧。”
一個人過年,空蕩蕩的,做了一桌子美味佳餚又有什麼意思。
他放下手裡的報紙都,起身朝餐廳過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腳步一頓,停了一會兒,才慢慢轉過頭,嘴脣哆嗦:“小、小笒,你回來了?”
安笒放下行李箱,飛奔過來,伸出雙手抱住安振:“爸爸,我回來了。”
一年不見,爸爸老了很多,兩鬢多了許躲白髮,背也彎了很多。
“二小姐,我給您添碗筷。”傭人也高興起來,“您回來,家裡就熱鬧了。”^
安振緊緊攥着暗沉的手,連聲道:“回來好!回來就好!”
安笒睫毛顫了顫,頓時覺得自己太任性,竟然離開爸爸這麼久,讓爸爸跟着自己擔心。
“吳嫂,做小笒最愛吃的松仁玉米。”安振高深吩咐道,吳嫂應聲而去,他又站起來,“算了,我親自做,小時候,小笒最愛吃我做的松仁玉米了。”
安笒扯住老爺子笑道:“我來,爸爸看我廚藝有沒有進步。”
“好、好!”
半個小時周,餐桌上又添了幾樣安振喜歡的菜式。
“這次準備什麼時候走?”安振狀似不經意的問道,幫安笒夾菜到盤子裡,“美國的漢堡雞腿不養人,你又瘦了。”
“不走了。”
安笒低頭吃菜,時隔一年,重新吃到熟悉的味道,心中感慨萬千。
吃過晚飯,安笒陪着安振看了春晚,兩人一直聊着安笒小時候的事情,客廳裡笑聲不斷,過年的味道就出來了。
“爸爸,您該休息了。”安笒見老爺子不停打瞌睡還強撐着拉着她說話,笑着搖了搖他的胳膊,“我保證,您明天睡醒了,我一準還在。”
好容易送老爺子休息,安笒關了電視,世界安靜下來,她看到窗外又開始下雪,心思一動,穿上外套出門。
“咚!咚!”
跨年的鐘聲敲響,遠處傳來歡呼聲,煙花在空中炸開,淡淡的硝煙味帶了過年的味道。
“新年好。”安笒捂着耳朵,擡頭看天空,夜色真好呢。
她在雪地裡站了好一會兒,覺得腳有些麻了,轉身準備回去,不經意擡頭看到靜靜望着自己的人,心臟漏跳一拍,一時忘了天地忘了時間。
“你回來了。”霍庭深聲音沙啞。
他站在幾米開外的地方沒有上前,擔心她只是他太過思念的幻覺,擔心他走過去,這點虛幻的影子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四目相對,一眼萬年。
不知道過了多久,安笒將雙手插進口袋,緩緩走過去,在霍庭深面前站定:“過年好。”
“過年好。”霍庭深輕聲道,擡手想幫她撫落頭髮上的雪花,但手伸到一般又收了回來,擔心自己會讓她不高興,“什麼時候回來的?”
安笒抿抿嘴脣:“今天,哦不,是昨天晚上。”
跨年的鐘聲過去,現在是新年的第一天了,雪花還在飄,輕輕的在兩人眼前墜落,沒入地上,沒有一點聲音。
“砰!啪!”
又調皮的孩子跑出來扔爆竹,忽然的響聲驚得安笒一下跳了起來,下一秒鐘就落進了一個厚實、溫暖、熟悉、思念的懷抱。
霍庭深雙手圈住她的腰,熟悉的髮香鑽進鼻孔,像是柔軟的小手,撩撥着敏感剋制的神經。
“你還好吧?”他戀戀不捨得的放開她,掌心還殘留着撫上她腰肢的溫度。
後退一步站好,不遠不近的距離,擔心自己會嚇跑她。
安笒靜靜的看着霍庭深,天空的煙花應在眼睛裡,明亮的像是璀璨星空,攝人心魄。
“謝謝。”她淺淺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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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庭深抿抿嘴脣,雙手插回口袋:“已經很晚了,早點休息。”
他移動腳步,準備離開。
“江邊在放煙火,要一起去嗎?”安笒忽然問道,看到霍庭深眼中的震驚,她聲音溫柔的像是剛剛融化的雪花,“聽說很盛大,很好看。”
“好。”
江邊距離這裡不是很遠,在安笒的堅持下,兩人沒有開車,準備步行過去,身後的雪地上留下深深淺淺的腳印,雪花落下,又輕輕覆蓋在上面。
“砰!”
“唔,好漂亮!”安笒雙手捂住耳朵在天空炸開的煙花,笑道,“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麼好看的煙火了。”
兩人站在距離江邊幾十米遠觀景臺上,江邊人頭攢動,比這裡要熱鬧幾百倍。
“你在這裡等一會兒。”霍庭深笑道,“我去去就來。”
安笒笑着點點頭,側身靠在欄杆上,風吹起耳邊的頭髮,白皙的臉頰被黑色的發分割成兩部分。
時間真是神奇的東西,可以在無形中撫平人心中的傷痛,也可以不動聲色之間填滿深深的溝壑。
“拿着。”霍庭深端了一杯熱飲遞給安笒,“香芋奶茶。”
安笒伸手接過來,手指擦到他的指尖,下意識的擡頭,一個不小心就撞進了霍庭深的深邃的眼神中。
“砰!”
又是一朵煙火在空中炸開,絢麗的花朵一層一層綻開,美的驚心動魄。
“今年的煙花好像格外好看。”安笒雙手捧着奶茶,暖意從掌心流竄到全身每一個地方。
霍庭深靜靜的陪在一邊,嘴角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皺了一年的眉眼終於舒展開了。
江邊,謝宇點了煙花,搓着手躲到一邊,拉長着臉抱怨:“霍少抽什麼風呢,這麼晚了,讓我們來這裡放煙花!”
“總比派你去沙特阿拉伯談石油生意好吧?”郝俊靠着車眯了眯眼睛,手指彈了彈菸灰,起身去點了一筒煙花,優哉遊哉的回來,指着不遠處的光景臺,“看到了嗎?那就是原因!”
“什麼?”謝宇眯着眼睛看過去,只看到兩個模糊的人影,“誰呀?”
“霍庭深。”郝俊意味深長道,“還有一個女人。”
“女人?我勒個去?”謝宇在原地跳起來,一口氣喊了各種口頭禪,“女人?你確定霍少帶女人來看煙花?”
自從去年霍庭深一個人從美國回來,就性情大變,整個像是一塊又冷又硬的石頭,全身上下,從腳後跟到頭髮絲兒都充斥着“生人勿近”的危險氣息。
可現在竟然帶了一個女人來江邊看煙花?而且還弄出這麼大的動靜!
“這個女人是誰呀?竟然能讓霍少動心。”謝宇眯着眼睛看郝俊,見對方一臉深奧的樣子,嘴脣哆嗦了幾下,難以置信道,“總、總不會是……天吶!煙花呢,來人,把能買到的煙花都買回來!”
原來是嫂子回來了。
這是不是代表他們的悲慘生活終於要到頭了?
“今年的煙花好像放的格外長。”安笒眯了眯眼睛,歪着頭看霍庭深,“霍先生能告訴我爲什麼嗎?”
霍庭深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擡手撫落她肩膀上的雪花,聲音和動作一樣溫柔:“你喜歡。”
“我去了很多地方,沒有一處比這裡的煙火好看。”安笒衝着霍庭深伸出雙臂,眼睛善良,聲音像雪花一樣輕,情緒卻像大海一樣澎湃,“我回來了,你還在嗎?”
霍庭深心臟狠狠一顫,他在,他一直都在等她回來。
“你知道的,我在。”霍庭深身後將安笒拉入懷裡,親吻她的頭髮,“小笒、小笒……”
這次是真的,他不是在做夢。
“對不起,讓你等這麼久。”她輕聲道,“我很想你。”
時間沖淡了傷心、憤怒,她對他的感情和思念卻像是大浪淘金,洗去一層層砂礫,越發顯得珍貴和和刻骨銘心。
所以昨天早晨睜開眼,她換好衣服就飛奔去了機場。
“我也是。”霍庭深雙手捧住安笒的臉頰,深深的印上一個吻。
脣瓣相碰,輾轉反側的思念、想見不能見的壓制,全部融化在了一起,安笒的身體輕輕顫抖,她抓着霍庭深的胳膊,低低道:“該回去了,爸爸會着急的。”
霍庭深輕嘆一聲:“小笒……我跟我回家。”
回他們的家。
“我答應爸爸一起過年的。”安笒搖頭,見霍庭深眼神落寞,趕緊道,“你明天過來吃飯。”
霍庭深見她一臉緊張,只覺得心中暖洋洋的,擡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傻瓜,我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