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古香的包間內
中間隔着一張茶臺，此時兩人對面而坐。
不想被人打擾，艾如蓮要助理帶陽陽出去玩。
此時，氣氛靜謐顯得詭異。清清背脊挺直了坐，可那放在腿上的手，掌心早就汗了個透。
“這幾年你過得怎樣？”艾如蓮語氣還算客氣，不復當年那般盛氣凌人。
清清卻不屑的冷冷一笑，挑眉，眸光慍怒着去，“你不是說會找我盯着我嗎，我過得如何，難道你不知道？”
被清清的挑釁堵了話，艾如蓮臉一沉，幽深的墨色頓時在眼睛裡蔓延開去。
不過她卻按捺住情緒，緩緩，保養得宜的纖細指尖拿起桌上的紫沙杯，姿態優雅呡了一口茶，待放下，她眼睫掀開了鄙夷看着清清，不緊不慢開口道，“好吧，既然你不打算聊聊其它，那咱們挑明瞭說。還記得當初你答應過我什麼嗎？”
清清的視線垂下來，落在自己杯裡那琥珀色的茶水裡，她彎脣一笑，極盡鄙薄，“我知道，你是爲了那晚的事來找我。”
其實清清如今的模樣雖然依舊漂亮，比起當年，卻少了那份明豔和亮麗，她就像一朵花，雖然美麗，但花瓣些許的乾癟，不夠水潤。
她被生活折磨着，在煎熬裡等待……
想到這，同爲女人，艾如蓮不由的有些心軟。
她沉默，過了好半晌，方纔沉吟開口，“我理解你的心情，不過你也知道了，他現在有幸福的家庭，他有妻子和兒子，你就別再打擾他了。”
“他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清清突然擡起來，一雙眼瞳像兩丸發光的水銀，亮燦燦的盯着艾如蓮。
“其實在你坐牢的時候他們已經在一起，孩子也快三歲了。”艾如蓮緩慢而又幽沉的說，她的目光也牢牢的嵌在清清臉上，沒有絲毫迴避閃躲。
果然，如此……
雖然這樣想過，但聽到真相，清清還是接受不了。她整個人像是受到了沉重的打擊，剛還挺直的背，像城牆轟然倒塌，頹廢彎曲。
她這個樣子，尤其想到外面的陽陽，艾如蓮心頭也像插了根刺，淡淡的，她嘆口氣，語氣透着一絲悵然，“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你們已經不可能了。耀宸身上發生了一些事，他根本記不起你，他之前的記憶統統消失了。”
“記不起我？統統消失？什麼意思？”清清騰地睜大水眸，美麗的眼睛裡迷濛一層霧氣。
“耀宸幾年前從樓上摔下去，之前所有記憶都沒了。”
“所以他不來找我是因爲記不起我？”突然間，清清的眼底燃起一絲光亮，像有一簇火苗尚未熄滅。
如果說他不來找自己是有原因的，如果說她三年的等待只是辛苦並不是空等，那麼，她還是有希望的……
清清明亮了雙眸，可下一刻，艾如蓮的話又將她打入地獄，“死心吧，就算他記得你，也是不會去找你的。若不然，他怎麼會和小雅生下孩子？”
像大熱的天裡突然一盆冰冷的水淋到頭頂，清清剛還燒起來的希望，悉數破碎。
一雙大而亮的眼睛瞬間空洞，清清不穩的搖晃幾下，見她欲昏倒，艾如蓮抿脣，低了聲音的勸，“或許這是老天爺的安排，你們註定不可能在一起了。”
清清聽到她的聲音緩緩響起，低沉卻又帶着鋒利的尾音襲入耳膜，清清的眼睫顫了顫，流下淚來……
她的手指，彎曲着緊緊揪着裙子柔軟的面料，好似想將它扯壞一樣，“他有美滿的家庭，他不記得我，他也不記得我和他有孩子……”
清清淚眼濛濛，腦子像是快要爆炸。
艾如蓮沉住氣，黛眉緊擰，“我知道你接愛不了，可事實就是如此，你現在再出現對他來說根本沒有一點好處，對你，那也是沒好處的！現在的你對他來說僅僅只是一個陌生人，你還這樣要死要活找上去，不是自取其辱嗎？”
她的話清清聽不進，漂亮的臉蛋上滿是傷心的淚水，她死死的咬住脣，視線落在艾如蓮後方，卻彷彿穿透了空間，彷彿回到C市那段幸福的時光。
他不記得自己了，不記得他寧願拋棄富貴也要和自己一起，不記得停電的夜裡兩人坐在陽臺他彈吉它給自己聽，不記得人來人往的廣場上他對自己唱“做我老婆好不好”，不記得他們愛的小家，不記得，他不記得自己，他把他說過會愛一輩子的清清，忘掉了……
秋耀宸，既然你和她已經走在一起又爲什麼要給我承諾？你是想讓我一輩子困死在你設下的溫柔桎梏裡嗎？
你的心，太狠了！
這一刻，清清感到前所未所有恐懼，曾經她以爲那麼堅不可破的愛情，破了，碎了，灰飛煙滅！
默默流淚之時，包間的門突然被推開。艾如蓮眸子犀利掃去，只見門外助理慘白了臉，“孩……孩子摔了……”
清清心口猛然一跳，一陣風似的衝出去。
儘管陽陽長得漂亮，可卻傻乎乎的，助理很不喜歡她。肚子不舒服，助理見陽陽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抱着玩具球玩得開心，她去到洗手間。出來時見陽陽爬到窗戶上，這是三樓，助理嚇得手腳發抖，衝過去時陽陽已經掉下去。
清清跑出去，女兒小小的身子躺在血泊裡。
夕陽斜掛，染着像鮮血一樣的殘紅。
*
陽陽走了，清清的世界一下子全完了。
將艾如蓮差人送來的鉅額支票撕得粉碎，不准他們再來，小琳甩門。
廳內， 柏銀輝一根接一根的抽菸，這些天爲了清清的事，他也疲憊不堪。小琳走過去，與他坐一起，“怎麼辦？清清天天這樣哭，她的身子哪受得了？”
“我們能有什麼辦法？該說的都說了，該勸的也勸過，偏偏這個時候她妹妹身體又那麼差，阿姨根本趕不過來。”
小琳咬了咬嘴角，走去房間，耳朵貼門上，裡面隱約傳出清清的哭聲，敲門。
“清清，快把門開開，我要進來。”
等了許久，清清並不作聲，小琳心急，“唉……”
她長長嘆息一口，靠門上，不知該如何是好。
門內，清清抱着陽陽的布偶小熊，絨絨的布料溼了個透。
艾如蓮，你簡直不是人，說得好聽找自己談，其實就是怕自己帶着陽陽纏上你兒子，所以才向陽陽下毒手！
既然你不放過我，你要毀掉我，好，等着，我會來報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