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的手伸向那盒子,她的心和所有的人一樣,都緊緊的吊了起來,因爲無法想象盒子裡究竟裝着什麼,那芊芊十指才接近盒子,那白皙的肌膚已經叫那玉盒裡偷出來的光照耀得那樣明亮通透……
那是一種怎樣的光芒,打開的那一刻,幾乎將這黑夜裡的月亮都比下去了一般,將錦瑟的周圍照亮得如同白晝一般,而她……就站在那一圈光圈之中,成爲這黑夜裡最耀眼的存在,彷彿渾身閃閃發光,有一種莫名的仙女下凡的錯覺。
盒子打開的那一刻,用光芒萬丈來形容衆人心裡的驚愕也不過,空氣裡輕輕的飄散出一種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肺。
“好香啊……”也不知道是誰低嘆了一聲。
而錦瑟驚愕的看着盒子裡那顆雞蛋大笑的類似珍珠一般飽滿雪白的珠子,那珠子散發着一種白色的通透的光,將她的臉照亮了……
衆人還沉浸在那光芒籠罩的仙女身上時,不知道是誰呼喊了一聲,“那……那是什麼?”
猛然所有人都驚醒了,擡頭看到遠方從月亮的方向飛來的東西,近了才叫人看清,那是一羣藍色的蝴蝶,像是從月亮裡飛出來的一般,翩翩扇動着翅膀,那藍色的翅膀上似有什麼在月光下螢螢閃光。
那些蝴蝶是從來沒有見過的,那樣的藍色,在月光下異常的美麗,那樣一羣卻是極其有次序的緩緩飛來,圍着錦瑟的身邊一圈圈的繞了起來。
從腳到頭繞了一圈,頓時那光圈裡的仙子便叫那些藍色的美麗蝴蝶圍繞了起來。
那種畫面,已經叫在座的人無法形容了,所有的人都驚訝得瞪大了眼睛,忘記了眨眼,忘記了呼吸……只能這樣呆愣的看着。
慕容尚宇看着錦瑟那樣的美,那樣的與衆不同,而她臉上的驚奇才是叫他最滿足的地方。
錦瑟驚訝的轉身,看着那些有次序的蝴蝶,就那樣不遠不近的圍繞在她的身邊,不時停留在她的髮絲上,肩膀上……
是人都無法不驚奇,這美麗卻又神奇的一幕,四周都變成了一片黑暗,那些被月光照耀着的花兒也都失去了顏色,彷彿這個世界上到處都是一片漆黑,只有那一個亮點。
那盒子裡散發出來的香味叫人沉醉,那耀眼的光圈裡,錦瑟美麗的容顏如同謫仙一般,叫人沉迷。
錦瑟最終是笑了起來,驚奇的……不可思議的笑了起來,忍不住走動了幾步,可是那些蝴蝶還是那樣圍繞着她,她已經忘了自己現在是衆人矚目的焦點,已經完全沉浸在這神奇的一刻之中。
那笑靨如花,是慕容尚宇這輩子見過的最美麗的畫面,也是最美麗的笑容,爲了能看到錦瑟這樣的笑容,他此刻覺得做什麼都值得了。
真的是如同夢一般的夜晚,哪怕那盒子關上,那些蝴蝶也久久纏繞着,許久了……才退散了。
宴會結束了,所有的人都恍若還在夢中一般,這一夜叫衆人都記住了這個冠絕後宮的錦妃,也叫那些原本打算一鳴驚人的女人們忘記了自己來的目的。
當她們醒悟過來時……宴會已經結束了。
縱然再不公平,卻也不得不咬牙承認,她們輸了,輸給了慕容尚宇對錦瑟的寵愛,輸給了這樣一個絕代風華美麗如仙的女人,叫人哭笑不得,卻又不得不甘心。
慕容尚宇向全天下展示了他對錦瑟的寵愛,無人可比。也向所有人展示了錦瑟的美,獨一無二的,能叫天下失色的。
哪怕是錦瑟……都有些久久的回不過神來,哪怕此刻她已經洗浴過了,卻還覺得身上似乎彌留着那盒子淡淡的香味……
“咦,娘娘……這是什麼?”香雪的聲音有些疑惑,她正給錦瑟梳頭,疑惑着從她髮絲中拿起了什麼東西,然後看了看,疑惑的遞給了錦瑟。
錦瑟拿在手裡,也疑惑不已,那是一個藍色的,像是蟬蛹一樣的東西,但是很小,比一般的蟬蛹小很多,而且……錦瑟一捏,是空的。
“怎麼會有這個在娘娘的頭髮裡呢?”香雪笑了笑,卻也沒有在意的道:“難道,今夜那些蝴蝶,還想把窩給建造在娘娘身上不成?”
“沒什麼,放着吧,是一個空殼而已。”錦瑟漫不經心的將那藍色的蟬蛹順手放進了一個盒子裡,畢竟這是今夜留下來的東西,除了那玉盒外,這便是證明那夢幻一般的一刻,是真實的。
梳洗完畢了,錦瑟到牀邊時,慕容尚宇已經靠着牀沿睡着了,嘴角還掛着滿足自豪的笑容,似乎做夢都是開心的。
幽幽的嘆了一聲,錦瑟是有些無奈卻也很感動,他真的是費盡了心思,這幾日一定是累壞了,所以……纔會靠着便睡着了。
錦瑟一直對慕容尚宇都是好的,能給他的照顧她都親力親爲,因爲她知道她能做的只有這些。
小心翼翼的將慕容尚宇的衣衫脫了,然後將他放置在牀上睡好了,又蓋好了被子,因爲宴會結束的完……錦瑟也覺得累了。
合衣便躺下了,腦子裡一會兒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彷彿是夢,可是又覺得那樣的真實,像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四周黑漆漆的一片,錦瑟覺得有些冷,那種冷意直入骨髓,叫她不停的顫抖……
可是這不是夢嗎?爲何,這種冷意這樣的真實?
錦瑟有些迷糊,掙扎了幾下,卻發現徒勞無功,像是整個人都動不了了,她明明知道在做夢的,一定是做夢的……但是卻……
猛然有什麼聲音細細碎碎的傳進了耳朵裡,叫錦瑟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了,然後四周都是那種細碎的聲音,黑暗裡聽得人渾身起雞皮疙瘩,更是有一種涼意衝擊着心田。
突然錦瑟看到了什麼……密密麻麻的從地上,從四面八方爬了過來,像她聚集着,四周太黑了,她看不清楚,可是卻本能的覺得害怕,緊緊的環抱住了自己的身子,不住的後退,可是不管她往哪裡轉,往哪裡退,四周都是那樣的聲音,窸窣着朝她靠近。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錦瑟驚恐的瞪大了眼睛,當她看清黑暗裡那些東西時,她猛然想尖叫,那種恐懼叫她本能的尖叫!可是她卻張大了嘴,卻發現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不住的後退,不住的在原地轉圈……可是四面八方的地下都密密麻麻的全是那些噁心的蟲子,什麼樣的蟲子都有,奇形怪狀的,異常噁心的,恐懼的……
叫人看着都全身發麻。
那些蟲子爬過來,帶着一種叫人渾身發冷的恐懼,朝着錦瑟快速的聚集……錦瑟想逃,卻發現猛然怎麼都動不了了,想叫……卻發現自己連聲音都沒有了。
她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黑壓壓一片的蟲子,朝着她爬過來,順着她的腳一點點的爬上了她的身體。
它們一點點的,將錦瑟的身體覆蓋,從腳順着而上……經過的地方,都覆蓋滿了那些蟲子。
不要!不要!!不要!!!
錦瑟瞪大了眼睛,只覺得渾身冰冷,只覺得顫抖,恐懼……那種冰寒徹骨的將她整個人凍僵了在原地。
“不要!不要!!”猛的驚叫出聲,錦瑟終於發出了聲音,像是掙脫了身上無形的束縛一般,猛然從牀上彈起來。
“怎麼了?”慕容尚宇喃喃的喊了一聲,從夢裡睜開了眼睛,看到錦瑟滿臉滿身的冷汗,頭髮多溼了,而她的眼睛裡還全是驚恐……
恐懼的看向四周,才驚覺這是她的房間……沒有蟲子,一切,只是噩夢?
爲何……這樣真實的噩夢?
錦瑟不由得抱緊了自己,卻發現自己渾身冰冷,沒有絲毫的溫度。
“錦兒?怎麼了?”慕容尚宇似乎嚇着了,完全驚醒了,忙坐了起來,手剛扶上她的手臂時,他差點被那冰寒的氣息凍着了,不由得驚叫道:“怎麼這麼冰?”
錦瑟緊緊的抱着自己的身體,無法讓自己溫暖起來,而且她渾身顫抖着,不住的顫抖着,恐懼的眼睛還在四處亂看,想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甚至……無法冷靜下來。
“錦兒?錦兒?”慕容尚宇這時真的害怕了,他忙捧住了錦瑟如冰一般的冷的臉,然後不住的拍打道:“沒事,沒事了,你哪裡不舒服嗎?”
說着,門外已經有了動靜,香雪還沒發出聲音,就聽到裡面慕容尚宇一聲怒吼道:“叫太醫,快叫太醫!”
這一聲怒吼嚇了錦瑟一跳,她猛然一顫,然後似乎才從那噩夢裡驚醒了一般,慕容尚宇抓住了被子,將錦瑟瘦小的身子包裹了起來,然後死死的抱在懷裡,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錦兒……”
錦瑟使勁的眨了眨眼,她還是冷,冷得忍不住顫抖……可是她終於從剛纔的夢裡解脫了出來,她靠在慕容尚宇溫暖的懷抱裡,只覺得自己的體溫和他竟是差別那樣的大。
一點點的平復心情,一點點的平復呼吸……錦瑟渾身的冷汗也一點點的消散,她死死的抓着慕容尚宇的衣襟,靠在他的懷裡一動不動……
那是慕容尚宇第一次感受到錦瑟的依賴,讓他的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疼惜和感動。原來被心愛的人依靠着,是這樣的感覺嗎?又心疼,又滿足……卻也帶着一絲的欣慰。
慕容尚宇死死的抱着錦瑟,撫摸她頭頂的髮絲,哪怕她整個人像是冰塊一樣的叫他覺得並寒徹骨,可是他還是緊緊的抱着她,笑道:“沒事的,只是噩夢而已……沒事的。”
錦瑟點頭,卻什麼也沒有說。
是噩夢……一個極其真實,極其嚇人的噩夢!
夢裡的那些蟲子,那些叫人膽寒的噁心的各種蟲子爬在她身上的感覺,竟是那樣的真實!
一想起來,錦瑟就覺得自己無法接受,她死死的閉上了眼睛,不願意再去想,卻也不知不覺的將慕容尚宇的衣襟抓得更緊了,不由自主的朝他的懷裡又緊緊的靠了去。
因爲此刻只有他身上有溫暖,雖然那溫度沒有溫暖錦瑟冰冷的身體,可是卻叫她覺得安心。
還好……有他在,否則錦瑟真的不知道剛纔會成爲什麼樣子?
太醫很快來了,爲錦瑟把脈,檢查了好久,卻是鬆了一口氣道:“娘娘的身體沒有大礙,氣血兩虛,需要好好進補,剛纔受了些驚嚇,只要靜心調理便是……許是最近太累了,所以纔出現了夢靨,不用擔心,沒有大礙。”
“可是剛纔她的身體很冷!”慕容尚宇仍然不放心,而這一點其實太醫特發現了,把脈時哪怕隔着絲巾,也叫人感受到了那非同與常人的體溫。
可是認真的檢查了好幾
次,也沒有發現脈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順了順自己的鬍子,太醫也疑惑的道:“也許是受了涼,氣血兩虛本就會體寒多汗,待開幾幅藥方,好好的調養幾日,應該就沒問題了。”
慕容尚宇嘆了一聲,不知道爲什麼還是不放心,但是錦瑟現在已經冷靜了下來,也沒有那麼冷了,體溫一點點的恢復了,冷靜下來便覺得自己剛纔……是不是太誇張了?
不過一個噩夢,竟是嚇成了這樣?
於是還沒等慕容尚宇開口吩咐什麼,她忙道:“皇上,現在已經沒事了,剛纔……只是被噩夢嚇着了,沒什麼的。”
“真的?沒有哪不舒服?”慕容尚宇拉着錦瑟的手,雖然手指還微涼,但是手心已經有了些許的溫暖,細細的看錦瑟,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外,又沒有什麼不妥。
“嗯,沒事的,已經好很多了。”錦瑟點了點頭,這才叫慕容尚宇放心了。
太醫開了藥方,然後退下了。
正是凌晨時分,天還沒有亮,卻是一天內最爲陰冷黑暗的時候。
錦瑟剛纔發了一身的冷汗,叫人準備了熱水洗浴,那熱水澡一泡,果然覺得好了很多,剛纔那些不適的感覺都消除了,錦瑟這才鬆了一口氣。
“皇上,我沒事了,天色還早,你再歇息一會兒吧!”出來時看到慕容尚宇還沒睡,錦瑟忙過了去,將被子搭在了慕容尚宇的身上。
“你也是,再休息一會兒,臉色還是不好!不要多想了,朕陪着你呢!任何事情,都不用害怕!”慕容尚宇握住了錦瑟的手,感受到她的體溫已經回暖了,正常了,一直吊着的心纔算是放了下來。
錦瑟點了點頭,然後兩人一起躺下了,慕容尚宇就那樣摟着她,滿足的嘆了一聲,錦瑟沒有說話,哪怕沒有一絲的睡意,卻還是閉上了眼睛。
見錦瑟那樣的累了,慕容尚宇也只是傻傻的笑了,這一刻他才覺得……他與她的距離,近了,近了好多。
這一刻便是他一直一直,等待的。
慕容尚宇傻傻的笑了,然後滿足的安心的陷入了夢鄉。
錦瑟這一夜的噩夢,雖然只在那一夜出現了,可是那種不安和恐懼,還有心內深處偶爾劃過的一絲冰得直入骨髓的感覺,卻是整整伴隨了她好幾天。
每夜,她都覺得閉上眼睛就會隱隱的不安,就會覺得那夜的夢靨歷歷在目。
每夜,她都睡不好,慕容尚宇寸步不離的陪着她,只是陪着她,卻沒有別的過份的舉動,只是他越是這樣不求回報的對她好,便叫她越是難以安心。
喝了好幾天的藥,也沒有什麼大的轉變,錦瑟知道那是她自己的心裡作用。
偶爾她還是會覺得身上有蟲子爬過的感覺,叫她噁心不已。
她一天要洗三四次澡,只因爲她止不住那種驚恐和總覺得自己的身體上有蟲子爬過,雖然很仔細的檢查過了,連她所有的衣衫都拿去燒掉了,又重新換了一批新的,卻還是會有那樣的感覺。
錦瑟被這種感覺折磨得坐立不安,這不是她……她不這樣不懂得冷靜,並且一驚一乍的人,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就是忍不住……因爲那些感覺,那種驚恐,太過真實了。
就像現在睡着,錦瑟還是不敢閉上眼睛,身邊的慕容尚宇已經睡着了……爲了陪着她,好幾日來慕容尚宇都睡得很晚,有時總是半夜被她吵醒。
因爲她的身邊只有他,她害怕得很,只能叫醒了他陪着她。
可是今天,她卻怎麼都覺得於心不忍,慕容尚宇的呼吸很沉重,證明他睡得很沉,想起剛纔他撐着眼簾的模樣,只覺得自己大題小做得惹人討厭。
捏了捏拳頭,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只是幾秒……猛然覺得背上有什麼東西爬過!
惹得她渾身一陣顫慄,然後猛然爬了起來,仔細的翻找被窩……查找衣服,卻什麼也沒有發現,而那種感覺向來都是轉瞬即逝。
慕容尚宇沒醒,看來睡得真的很沉,錦瑟怕自己再發神經吵到他,幽幽的起身了。
可是剛纔那種感覺那樣的真實,叫錦瑟心裡一直很噁心,幽幽的開門叫了門口守夜的小丫頭在隔壁的浴室準備熱水,那小宮女睡得迷迷糊糊的,站起來便去了後廚,還嘀咕道:“大半夜的,洗什麼澡啊?”
錦瑟聽到了,卻也當沒聽到,因爲她覺得自己真的太神經了,可是卻忍不住這種洗澡的衝動。
香雪不一會兒便來叫她了,敲了敲門道:“娘娘,熱水準備好了。”
錦瑟小心翼翼的開了門出來,看到香雪時,忍不住愧疚的道:“怎麼把你吵醒了?”
“剛纔奴婢就在旁邊,還沒有睡熟,所以起來了,娘娘一向不喜歡別人伺候,香雪習慣了。”香雪輕輕一笑。
其實錦瑟知道,爲了她的安全考慮,香雪和晴雨兩姐妹向來是在夜裡輪流值班的,總有一個人是整夜不睡的。
雖然如此,但是錦瑟還是覺得自己這樣大半夜的打擾了別人,心裡也發的不是滋味,可是卻又忍不住想要好好清理身子,因爲不論殺手還是什麼,只要是女人,她都無法容忍自己的身上,有蟲子。
更何況,是給錦瑟帶來了最恐怖回憶的蟲子,密密麻麻麻的……全是蟲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