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師。您告訴我……告訴我。”
韓棄依舊顫地哄着小短身，拽着聖約翰的袖子。
“好好……冷靜，放鬆。”
聖約翰輕咳一聲，表情怪異安撫他：“告訴你什麼？”
韓棄顫抖着手指着莉莉絲：“怎麼會有這樣的人？！怎麼會有這樣對聖庭不敬的人？！”
說完突然再次走上前指着莉莉絲，韓棄臉色難看咬牙叫着：“你是哪個帝國的？！你是哪個帝國的？！”
“花冠帝國！怎樣？！”
莉莉絲不顧露西的阻攔站起瞪着韓棄大叫。
飛弦蘇格蕾別過頭，不看莉莉絲，只是亮晶晶看着韓棄，抿起嘴角，沉默不語。
“花冠帝國？！”
韓棄大叫：“花冠帝國沒有聖庭分部嗎？！三大帝國都有聖庭分部！公國根本都不配有，這是聖庭給予帝國多大的榮譽？！爲什麼我對聖庭感恩你們居然說沒骨氣？！”
韓棄對着所有學生，指着咬着嘴脣的艾格妮絲：“艾格妮絲殿下，他的祖父教皇陛下。爲了神賜大陸的民衆操碎了心。秉持神的旨意致力於讓所有種族，所有國家，全部都能承襲聖庭的恩惠！”
指着莉莉絲，韓棄對着衆人：“我不說她，不說花冠帝國。不瞭解我沒言權。我只說我在羅曼帝國聖庭分部的親身經歷。”
韓棄揮動着手指着自己，嘴脣顫抖：“棄兒也算人嗎？！是神都摒棄的族羣，可我在羅曼帝國聖庭分部看到什麼？！看到我們棄兒也可以有工作，至少在那裡，我們可以活着！！至少在那裡，我們磨破了腳，露出了骨頭，只要我們棄兒不死，就允許我們繼續工作，給自己爭取生存空間！”
指着所有人，韓棄悲憤：“你們這裡每一個都是貴族。有誰沒有受到聖庭的福澤？！誰敢說自己沒有和聖庭旗下的各個產業有瓜葛？！這是什麼？！神從來不屑於這些俗物的！！爲了可以幫助更多的人包括棄兒這種不算人的，他們放下身份架子，主動參與到各行各業，創造了多少就業機會給衆人？而賺回來大筆的錢呢？！又轉過頭投入到民衆身上。”
突然解下腰間的重銀之精，韓棄對着所有人展示：“看到了嗎？！看到了吧？！重銀之精，極度珍貴的。這就是我在聖庭獲得的賞賜！！”
指着莉莉絲，韓棄咬牙：“你當然沒感觸，會說我沒骨氣。你是權貴子弟，你從小錦衣玉食的生活，經受過我們棄兒的苦難嗎？你不缺吃不缺穿當然可以要骨氣。但我們棄兒，只要對我們一丁點好！我們就一定感激！”
沒一個傻的，所有學生面面相覷，漸漸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了。
包括莉莉絲在內，剛剛就要回罵，可是表情怪異看看露西，兩人說了幾句什麼。莉莉絲除了面無表情瞪着韓棄，居然不再反駁。
“聖庭……”
“倒是真的很多產業啊。”
“我家有個店鋪在帝都，地段好像都沒聖庭的好……”
“賺的錢用到民衆身上了？”
“也就棄兒信吧。給點甜頭就當全部。”
“呵呵，棄兒就是棄兒……重銀之精算什麼。對聖庭來說就是垃圾。”
“他說的是真的？在聖庭工作，骨頭磨出來，不死還要繼續？”
“是啊那不疼嗎？我手破皮都差點哭出來……”
漸漸的議論聲大了起來，韓棄卻很合理地專心哄着還在哭泣的小短身。
反而在學生的眼裡，一個男人這麼耐心慈愛地抱着孩子哄着。
他們甚至想着也許平時他們太過理所當然的覺得棄兒承受什麼都是應該的。沒有真正有誰去了解一下他們的生活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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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印證了他剛剛好像很突兀的對聖庭“感恩”的激動情緒是那麼的真摯。
因爲他們的確不缺吃穿都是權貴，和聖庭打交道也不在生存方面。更多是利益。
所以他們沒法理解韓棄“感恩”的心，現在卻能有更直觀立體的體會了。
“所以你覺得三大帝國更應該感激聖庭……纔對那位花冠帝國的同學氣憤嗎？”
聖約翰見孩子哄得差不多了，議論聲有點大，不由拍拍手示意衆人停下，並詢問韓棄。
韓棄一愣，下意識揉揉眼睛抽抽鼻子點頭：“當然。”
聖約翰輕咳一聲，嘴角抽動看着他：“爲什麼？”
沒等韓棄說話，聖約翰看了一眼臉色鐵青的艾格妮絲，目光含着深意看着韓棄：“你要知道。衆所周知神權和君權是對抗的，你卻還說聖庭對帝國有幫助，如果說不好，就是挑撥。”
所有學生驚訝，皺眉看着韓棄。
韓棄抿起嘴角和聖約翰對視，半響嘆息搖頭，看着衆人：“沒良心啊。”
韓棄見衆人都看着他，指着頭頂：“神賜大陸，只有一個神族。也只有一個聖庭。這是所有神賜大陸的人，共同的信仰。他們沒有違背神的意願繼續造福神賜大陸，親身派下得利信徒在三大帝國帝都設立分部。爲什麼？爲的不就是輔佐和幫助皇室管理帝國而最重要的是。”
韓棄豎起食指，示意衆人：“不管三大帝國的關係如何，好壞還是對立，因爲三個聖庭分部同屬於一個聖庭，某種意義上，三大帝國因爲聖庭而在一定程度上是統一的。杜絕了戰亂，降低戰爭的可能性。這是最大的貢獻，對全人類，全種族的！！”
再一次，或者說這一次。
乾脆沒有議論，而是噤聲了。
因爲，關於聖庭統一三大帝國這個理論雖然是他隨口說出來，可是也顯得讓人不舒服和排斥。
雖然僅僅如此，韓棄自己也補充他只是個棄兒，他理解問題就這麼直接。沒到他們這些權貴子弟的層次，可能狗屁不通。
但依然，讓他們心裡好像扎着什麼東西似的，不吐不快。
偏偏感覺，還很難吐出來了。
而見氣氛似乎有些沉寂，韓棄一頓，抱着小短身，突然對着艾格妮絲鞠躬行禮。
“尊敬的艾格妮絲殿下。”
韓棄突然有點靦腆，抱歉臉頰紅開口，不敢看她目光炯炯一眨不眨的眼睛。
“我不管他們怎麼想，怎麼看我。可我要對你說……”
深吸一口氣，韓棄直視着已經蠢蠢欲動的艾格妮絲：“如果不是因爲我是棄兒，如果不是因爲我們的身份天差地別。我真的想一生奉獻給你……不管你需要我做什麼。”
“啊！！”
“哇！！”
“真敢想啊！！”
“還不管需要做什麼？！！”
“哦！！！”
“噢噢噢噢！！！！”
炸了，亂了。
所有學生全都大叫拍桌子，女同學捂嘴一臉嫌惡卻臉紅瞪着韓棄。
施耐德死死拽着已經抽出法杖的艾格妮絲，他不覺得艾格妮絲衝動。事實上如果是他自己，他自認自己城府不淺，可到這時早該爆了。艾格妮絲已經忍得很不錯。
只能說……
她挖得坑太淺人家沒跳進去。
還反過來挖穿地表深入岩漿，給她推下去。
“好了好了！！”
韓棄還是不好意思躬身對着艾格妮絲行禮，而起鬨聲也更強烈了。可聖約翰導師不能眼睜睜看着事情展到這一步，拍手示意他們靜下來。好在他的威信威望也足夠。
無奈看着韓棄，指着後排：“好了。我們很清楚你要表達的感恩之意，不過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可以回去座位了。”
韓棄禮貌行禮，有些不敢看嘴脣咬破的艾格妮絲，慢慢蹭回去。
“囈！！”
“喔！！”
一邊走回去，居然兩側的同學尤其男同學居然齊齊站起拍着桌子對着他起鬨。
女同學也都捂嘴笑着，對着他和艾格妮絲指指點點。
“等一下。”
施耐德看了艾格妮絲一眼，搖搖頭示意聖約翰導師，並且看着所有因爲他的開口而安靜下來的同學。
彎起嘴角輕笑示意韓棄。
“其實如果真說感恩，這也不難。”
聖約翰此時經歷這些，已經沒有對韓棄的擔心了。
儘管韓棄自己不信他會擔心他。
乾脆靠在一邊不理會，任由施耐德對着韓棄。
“那施耐德同學，你有什麼想法？”
施耐德環視衆人，平靜笑着：“棄兒通常在大陸的地位就是最底層的。雖然我很少會折磨侮辱棄兒。可是如今在學校，學士城的規則就是自己的事自己做，在學校內不許帶隨從。”
看向聖約翰導師，施耐德躬身行禮：“然而如果韓棄自願因爲感恩的原因而供艾格妮絲驅使，會不會可以破例成全他這一片赤誠之心？”
衆人紛紛驚訝議論。
艾格妮絲驚愕看着施耐德，半響彎起嘴角，起身看着周圍，對着韓棄點頭。
那笑容纔是對的。
在這些學生的眼裡。
就算她的身份不在意一個棄兒對她和聖庭的感恩可是，爲了她自己的風度和優雅，她也該有所表態。
事實上，她此時，也是在韓棄說了這麼多之後，第一次，給出自己的，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