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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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哥的靈魂,從身體慢慢的飄蕩出來,就像是我們之前不久看到白水柔去世的時候那樣,他向上飄蕩,天空中似乎有一條金光閃閃的大路。三九哥沉穩的走了上去,回過頭來,對我們揮了揮手,再次耍酷的整理了一下頭髮,然後又對我擠了擠眼睛,臉上帶着笑意,對李森做了一個鼓勵的動作,就再也不流連,轉身緩緩的走着。剛開始他只是緩慢的走着,但是慢慢就越走越快,快到我們簡直看不清他的身形。慢慢的,他開始奔跑,我第一次發現,他的動作是那麼遒健,他的身材是那麼恰到好處,每一步的邁出,都像是一陣風,都似乎在完美的詮釋了速度與和諧。三九哥越跑越快,然後向高空一躍,像是一隻飛騰的蒼鷹,在這金色的蒼穹中翱翔,他張開雙臂,向着高空,離我們越來越遠,最終消失不見……

三九哥……就這麼死了?就這樣,再也不能陪伴我們了?一個人在你身邊的時候,你可能會忽略他的好,但是當他離開了,你會發現,甚至是他一個微笑,都寶貴到觸不可及。他和李森是好友,但是真正和我交往,也沒有多長時間,記憶像是瀑布一下從我腦海中傾斜而出……那些畫面,那麼生動,那麼真實,可是是否有一天,也會模糊?

“您就是林爺吧,久仰久仰,感謝您一直照顧阿吉,我叫韓三九,我代表吉家謝謝您。”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三九哥,他的眼睛非常有神,身材稍微有點瘦,看來是個自來熟,上來就點頭哈腰的握手,也不管自己的兩隻手都是溼的。

“爺走啦,不用遠送!拜拜了您內!”三九哥回頭對着僞滿的一羣人做了個飛吻的動作,抱起我的肉身,像是一隻玻璃球在玻璃的平面上滑動,刺溜刺溜的,在人羣中鑽着人縫,愣是沒人能抓住他,李森和馬大叔看到三九哥得手,也退了下來,站在了我們人羣最前面。

那是在上海寶山區鼓樓裡,三九哥搶到了我的肉身,他是和我們一起上樓的,但是卻偏偏做到了在衆目睽睽之下混到了僞滿的人堆裡,硬生生的搶到了我的肉身。

“給爺滾!”三九哥一腳踢向一個咬向我的靈魂體,靈魂體當時就被踢飛了,他空中借力打力,又一腳踢向納威王爺的頭,逼得他只得收了雙拳退後。

“時間剛好,不多不少。”三九哥平穩的落地,整理了一下頭髮,然後擺了個詠春的造型,對着我得意地一笑。

那是在齊齊哈爾,我因爲看到納威在抓我媽媽,一時激動,靈魂出竅,就快要被納威王爺放出的靈魂體制住的時候,三九哥過來保護了我。

地上趴着兩個大男人,身上的衣服已經都脫了七七八八了,每個人身上的衣服都只剩下一點點了,這倆人意亂情迷的抱在一起,亂摸着彼此……

那是在長白山的廢廠裡,我們所有人都迷亂了,三九哥和李森也是激情四射,我很沒節操的拍下了他和李森這一幕,可是,以後,我該抱着怎麼樣的心情來看……

“呦西,那就玩玩,來抓你三九爺爺吧!”三九哥大喊一聲,飛身踢向離他最近的一個喪屍兵,但是卻不是爲了踢倒,藉助這一踢的彈力,在空中向後一翻,像是一個完美的半圓,他的手剛好按到另一個喪屍兵的肩膀上,那喪屍兵剛要咬他的胳膊,他的手卻已經收起了,又跳向了另一個日本兵,就在這些日本喪屍的頭頂,三九哥像是個猴子,時而後空翻,時而拉着日本兵脖子橫向旋轉,簡直像是在遊戲!

“是誰說我的柔術不行!”這貨在上下翻飛,竟然還有餘力說話,他一腳踢向一個喪屍,那喪屍被他踢得橫飛了出去,可是三九哥速度更快,他在那橫飛在空中的喪屍兵身上一踩,再一躍,剛好落在我們身邊,整個過程不超過三十秒,我們其他人甚至都在原地一步沒動。

“時間剛好,不多不少。”三九哥淡定的整理着衣領,說着他這句口頭禪。

那是在廢廠裡,他一個人拖住了日本喪屍兵,一套動作輕鬆寫意,現在想想,是那麼帥氣,當時只是覺得這個人不靠譜,而正是這個不靠譜的人,爲了我和我的孩子付出了生命……

“森子這小子皮糙肉厚,沒事兒,阿吉啊,如果那一支箭對着我射來,你會爲我抵擋嘛?”

“會啊,怎麼啦?”

“那就好,哈哈,”他突然孩子般的笑了笑,“僕家的人能聽到這麼一句話,這麼一輩子也值了。如果以後發生什麼事,你得記得今天的兄弟情義啊……發達了可不能忘了我啊!”

沒想到,那是我們之間的最後一次對話,三九哥,你活過來吧!我還要爲你擋箭啊!不要就這樣離開我們啊!我吉野何德何能要你爲我付出一條大好的性命!

對啊!我吉野,憑什麼!水柔姐姐那麼好的人,爲什麼要跟着來這老林丟掉了性命!三九哥那麼開朗一個人,爲什麼最後因爲我或者什麼我的孩子被活活累死!我他媽的憑什麼啊!我既不能打,也不能殺,難道要因爲我一個個的全都死掉嘛?

我纔是罪魁禍首!不對……我……那個最該死的人,我死之後,一了百了!

讓我死吧!

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那似乎,是一片混沌,我看見了三九哥,我看到了水柔姐,我看到了我自己,我看到了許多人,但是我看不清他們的面孔,但是我感覺到,他們每個人都那樣仇視着我,恨我不長進,恨我沒能力,他們一步步靠近我,我突然明白,他們要掐死我……

“呼,終於醒了。”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眼前是端木青鸞那張簡直禍國殃民的面龐,她的臉上都是汗水,眼神透着難掩的疲憊,但更有一種真誠的喜悅。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剛纔是個夢嗎?當時那感覺,太逼真了,那種危險將死的感覺到現在都沒有消散。

“啪!”我還迷糊着呢,端木姐姐突然給了我一個大耳光,我還沒明白過來,緊跟着又是“啪啪”兩個大耳光,再看去的時候,端木姐已經換上了一副嗔怒的表情。

“小兔崽子,學什麼不好,學人走火入魔?學人家自殺?”她對着我冷笑道,揚手又要打,嚇得我一縮脖子,她猶豫了一下,到底沒有打下來,但是臉色也沒有什麼好處,“水柔死了,你難受是不是?三九也死了,你也難受是不是?老陳讓打暈了,小狐狸萎靡了,李森給你擋了箭也受傷了,你擔心是不是?”

“是……”眼前這個大美人不知道爲什麼越說越怒,我只能老實的回答問題。

“你覺得你是累贅,你覺得跟着你大家都危險,所以對不起大家,是不是?”她繼續問。

“是……”

“所以你就想去死了一了百了?”她的聲音一下子高了八度。

“啪、啪、啪!”我還沒來得及回答,緊跟着就是三個非常有力的大嘴巴,抽的我眼冒金星,腦子都讓抽懵了。

“我端木青鸞,沒有這種縮頭烏龜弟弟!”她看着我,似乎在心疼我被打的有點狠,但是卻依舊咬牙冷冷的說,“受到困難就要逃避嗎?朋友離開就要自暴自棄嗎?這是一個男人該做的嗎?你到今天,還是想着找到你那小情人,過安穩的日子!我有說錯嗎!”

面對端木青鸞的質問,我竟然無話可說,因爲她說的對,關於什麼吉家的歷史,什麼黑水寶藏,什麼《長生經》,我真的沒有一點興趣,也沒有絲毫的野心。我只想在我這一代,把這些事情瞭解,把能得到的消息交給國家,其他的事情,國家去處理,只要能保護我的家人安全就好。找回家人,找到艾曉,平凡的過完一生,再也不參與這些看上去豐富多彩,但是當你親身經歷,你就絕對不想再經歷一絲一毫的事情。

“命運……不是你能選擇的,”她似乎是打累了,也不看我,而是低着頭,給了我一個完美的側面,那樣美麗的面孔,只要上帝能畫出來吧,“命運選擇了你的時候,一個男人,就該頂天立地的站出來,天塌下來,腰板也不能軟!地陷下去,膝蓋也不能彎!你馬大叔就是這樣一個男人,三九也是!你們吉家千百年來所以人,都是!這是你的責任!面對它!”

端木姐姐的話,像是一道炸雷在我心中爆炸!是啊,一直以來,我雖然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畏懼,雖然一直在和各個勢力作鬥爭,但是我從來沒有真正想去過另一種生活,沒想過去接觸那神神秘秘的靈異世界。我的內心,其實是逃避的。正是我這種逃避的思維,讓我一直依靠着周圍的人,沒有想到去領導他們,去保護他們。可能我的能力還不夠,但是之前,我甚至沒這麼去想過。艾曉那日說的對,我真的是太幼稚了……

“姐,我……我懂了。”我想說點什麼,卻不知道說什麼。

“懂了就好,”她慈愛的摸了摸我的臉龐,然後十分認真的說道,“你是我弟弟,你的命,誰也不能奪走,包括你自己。誰要是想讓你死,我就讓這個人死,也包括你,懂了嗎?”

她笑得那麼好看,卻又讓我感到了深入骨髓的危險。一瞬間,我想到了她那個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外號,此刻才明白,那個外號,是那麼適合!

美女蛇,竹葉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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