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的東宮生活
王佩徽前腳從鳳鸞宮回來,後腳皇后那裡就派人賞賜了不少吃的用的,一時間,王佩徽就出盡了風頭。
東宮上上下下連膳房的婆子都知道新進宮的王才人是個不能得罪的,人家不僅得了太子的寵愛,背後更有皇后娘娘撐腰。
而後院的女人,羨慕嫉妒的同時又不約而同的擔心起來。
王才人得的寵多一些,留給她們的自然就少一些,這宮裡頭,沒有恩寵就沒有出路。
這樣想着衆人心裡頭就都不舒服起來。
等到晚些時候,聽到太子殿下又去了清竹院過夜,心裡頭就更是不好受了。
瞧太子這份兒待見,指不定哪一日太子就不把她們這些人看在眼中了。
這宮中,怕的不是哪個得寵些,而是哪個得了專寵。畢竟,只有雨露均沾了纔有她們的出路。
這一晚上,後院的女人除了秦姝睡了個好覺外,誰都沒有閤眼。
並不是秦姝神經太粗,而是她雖然知道她的身份是太子的妾侍,可實際上她真沒那種感覺,說太子睡了別人她就睡不着什麼的。
秦姝覺着,她這樣可能就是在狀況外了。至於原因,大概是因爲她和那位太子殿下的關係還僅限於見面認識。倘若有一天,她和他真有了什麼實質性的關係,興許她就不會這樣淡定了。
當然,這種可能性很小很小,幾乎可以說沒有。從小在單親家庭長大的她一直都是一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這樣的人是最難相信別人也最難真正在乎一個人。所以,真到了那個時候,她最多隻是擔心失寵了日子不好過了怎麼辦。
秦姝坐在軟榻上,手裡拿着一本書,一邊吃着點心一邊看着書。這書是前日太子妃派人送來的,說是她才進宮,悶的話打發打發時間也是不錯的。
送來的一共有三本書,一本《女戒》,一本《內訓》,還有一本《山水遊記》。
秦姝覺着,太子妃也是個有意思的。雖然送了三本書,可真正能打發時間的,大概只有這本遊記了吧。
看了一會兒書,就聽得一陣輕輕的腳步聲,秦姝擡起頭來,卻見着紅蕊站在她的面前。
秦姝看了她一眼,繼續低下頭去看手裡的書。
紅蕊低着頭站在那裡,在秦姝又翻了一頁書之後,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主子恕罪,奴婢......奴婢之前的確是拿了姚淑女的一百兩銀子。”紅蕊低着頭,斷斷續續說道。
秦姝沒有說話,視線在她身上審視了片刻。
“怎麼這會兒說出來了,你不說我也不知道。”
聽着秦姝的話,紅蕊很快搖了搖頭:“主子這幾日疏遠奴婢,奴婢心裡清楚,主子已經在懷疑奴婢了。”
“哦,繼續說。”
紅蕊猶豫了一下,咬了咬嘴脣,這才說道:“昨個兒銀杏姐姐和奴婢說了,說那日她親眼見着奴婢從姚淑女房裡走出來。”紅蕊猶豫了一下,才接着說道:“還說,姚淑女只是在利用奴婢,倘若奴婢挑唆主子去求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怪罪下來,她和奴婢誰都活不了。”
這也不是什麼假話,姚淑女身份低微,又不得寵,真有什麼事情發生,紅蕊自然就成了一顆棄子。試問,有誰會爲一個連自己丫鬟都不是的宮女出頭?那一百兩銀子,大概是買她命的錢。
見秦姝不說話,紅蕊眼睛裡閃過一抹慌亂,磕了個頭道:“主子饒過奴婢這一次,奴婢定會盡心伺候主子的。”
秦姝看了她一眼,從桌上拿出一張紙,拿起筆來,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就將事情寫了個清楚,然後,遞給了跪在那裡的紅蕊。
“按個手印吧,這樣我才安心。”
以秦姝如今的處境,不好冒然處置一個宮女。可若是一直晾着,她也怕紅蕊生出歹意。
所以,在銀杏和她提及紅蕊從姚淑女房裡走出來的事情時,她就囑咐銀杏讓她好生勸着。總歸,要讓這丫頭信了,從她拿了姚淑女銀子的那一刻,對那邊兒來說,她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事實證明,銀杏的口才非常好,不然紅蕊也不會這麼急着承認她背主了。
紅蕊的臉色白了白,顫抖着接過她遞過來的那張紙,猶豫了片刻,這才咬破了手指,按了下去。
秦姝一邊合上手中的書,一邊開口說道:“你既然知錯了,往後就好好做事。等哪一日,我覺着你是個忠心的,我會將這東西親手交給你。”
聽着秦姝的話,紅蕊猛地擡起頭來,臉上微微有些動容。
“起來吧,我有些渴了,去倒杯水過來。”秦姝吩咐道。
紅蕊重重磕了個頭,這才站起身來,朝桌前走去,當她端着茶盞走過來的時候,秦姝能瞧得出她的雙手都在微微的顫抖。
秦姝拿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慢悠悠道:“往後,誰都不提這事了,就當沒有發生過。”
她還有後半句話沒說出口,不過她相信紅蕊一定是知道的。
那就是,倘若她再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情了,那就怪不得她了。
解決了紅蕊的事情,接下去的幾天,秦姝的日子過的很舒坦。
看看書,吃吃點心,累了的時候躺在牀上歇一會兒,日子要不要太好。
可就是這天晚上,太子身邊的小路子過來傳話,說太子殿下晚些時候要過來,讓她好生準備着。
說這話的時候,小路子臉上堆着笑,看秦姝的眼神都帶着一種不同的味道。
秦姝站起身來,親自從銀杏的手中拿了一包碎銀子交到路公公手中。
“有勞公公了。”
小路子不着痕跡地掂了掂手中的銀子,臉上的笑意愈發的深了起來。心想,這秦淑女倒是個識趣的。
送走了小路子,秦姝是真慌了。
雖然從接旨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這一天遲早都要來,可她也沒想到會這麼快呀!尤其,她滿心裡還以爲這段時間太子會一直寵着王佩徽呢。
秦姝這邊收拾着,銀杏卻早就從外頭打聽到了消息,秦姝這才明白自己這般“好運”的原因。
原來,不是太子不想留在王佩徽那裡,而是今個兒一大早,王佩徽就來了月信,所以不能伺候太子了。
秦姝腦子裡突然就出現了當初穆錦華說的那句話:“蔣貴妃再得寵,也有不方便的時候,總不能叫皇上素着。”
果然,這話是不錯的。
至於太子爲何會想起她,大概是因爲,她也是皇上指進東宮,總不能一直都不碰她吧。
或許,這其中也有太子妃的推動。
太子妃之前讓她過去請安,後來讓人送來那幾本書,秦姝不傻,多多少少能猜出太子妃是想拉攏她的意思。
畢竟,姚淑女雖然是她的人,可到底是個不中用的,好不容易有了身孕,還不小心滑了胎。
而常選侍,和她又是死對頭。
所以,哪怕是病急亂投醫,太子妃也想身邊有個人和王才人分寵。不管怎麼說,王才人得了寵,背後又有皇后撐腰,太子妃沒理由不心急。
這一下午,秦姝沐浴過後,換了好幾身衣裳,臉上也上了一層薄薄的妝,收拾妥當之後,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秦姝終於是得出一個結論,果然無論怎麼打扮,她還是那種清秀耐看的,怎麼也產生不了讓人驚豔的感覺。
不過,以她的身份,大概也只適合這種清秀耐看型的,不然,太漂亮了,容易生事。
晚膳的時候,太子沒有過來,只派身邊的公公過來傳話,說他在書房用,晚些時候過來。
意思就是,你自己吃吧,我來這只是爲了睡一覺。
這念頭一轉,秦姝心裡頭不由得一陣惡寒。
匆匆用過晚膳,又拿薄荷水漱了口,才收拾好,銀杏就跑進來說太子馬上就過來了。
秦姝站起身來,迎到了門口,心裡實在是有一種待宰羔羊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