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
今天林江南一進屋便發現這書房竟然難得的點上了火炭，她還遲疑了一下，難道這秦淮也有怕冷的時候嗎？
“少爺，要開窗嗎？”
她看到秦淮只穿了件白襯衫，還解開了一個釦子。
他的喉結，隨着他的手臂晃動，在衣領下若隱若現……
意識到自己在看什麼，林江南心頭一跳，連忙斂了目光，有些驚慌失措。
好在秦淮還在寫字，聞言也只是淡淡開口：“不必。”
因爲有了剛纔的一幕，林江南在這房間裡待的有些不自在。
“少爺，糕點給您放在這裡了？”
她把糕點擺好，便想退出去。
誰知道被秦淮叫住了。
“少爺還有什麼事情嗎？”
秦淮把筆放下，走了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心理原因，總覺得秦淮從她身邊經過的時候有一股兒清冽的味道，淡淡的，很好聞。
只見他捏了一塊紅豆糕，送到嘴邊咬了一口。
林江南看着他品嚐糕點就像是在鑑賞一件藝術品一樣，他的手指修長，如果不握槍的話，用來談鋼琴也是極好的。
只是他常年拿槍的緣故。手指上有淡淡的繭子。
“聽說柳雲娘去找你了？”
他的聲音淡淡，像是不經意間提及的。
林江南半點不疑惑爲什麼他會知道這件事情。
這裡是秦家，只要是他想知道的就沒有不知道的，所以她半點不好奇。
既然他都知道了，自然也沒有好隱瞞的。
“是。”
“找你做什麼？”
林江南聞言倒是看了他一眼，疑惑，他不是知道嗎？怎麼還來問自己？
難道是測試自己對他隱不隱瞞？
“她想知道我做糕點的手法是不是……”她說着看了眼他，繼續又說，“是不是林小姐教的。”
只見秦淮手指頓了一下，隨後又恢復自然：“你說什麼？”
林江南實話實說，反正都瞞不過他：“自然不是的。”
她說完之後，好像看到秦淮皺了下眉，但是好像是看錯了，再看過去就見他表情淡淡，好像不受什麼影響。
“奴婢跟林小姐相距那麼遠，所以怎麼可能是林小姐教的奴婢呢。”
這樣一說，倒是覺得也很有道理一樣。
只見秦淮淡淡的點點頭，把手裡最後一口糕點放進嘴裡，三兩口嚥下去。
“不錯。”
沒頭沒尾的兩個字，林江南摸不清他說的是什麼，權當是誇讚自己了。
林江南微微笑：“謝謝少爺誇獎。”
“伶牙俐齒，”秦淮扯了扯嘴角，“柳雲娘在你身上應該沒有撈到什麼好處吧？”
林江南覺得冤枉，她那都是正當防衛，好嗎？
但是她還是恭敬得說道：“柳姑娘是主子，奴婢不敢，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她算是哪門子的主子！”
秦淮似乎對她這個說法有些不滿，擰眉叮囑，“在我秦家做主子，必須是過了秦家門的。”
“比如，”秦淮瞧了她一眼，帶有深意的說，“秦家未來過門的兒媳婦。”
林江南聞言，心頭一跳，她莫名的覺得秦淮最後那句秦家的兒媳婦是說給自己聽的。
錯覺，錯覺，林江南心裡告誡自己，這都是錯覺，肯定是跟秦淮待的久了，所以纔會產生這些錯覺的。
“是，”她低眉，“那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雖然她很想遠離一會兒，但是偏偏秦淮不讓她如願。
“幫我按按肩。”
林江南有些不情願，但是也知道反抗無效，只好認命的走到他身後幫他按着肩。
“重一點。”
聽到他的聲音，林江南在心裡吐槽了一句：事多。
但是手下還是加重了點力道。
其實她本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再用力也沒多少力道。
秦淮閉上眼睛，嘴巴卻沒閒着：“在府裡待的可還習慣？”
“挺好的。”
林江南心想自己代替的這位叫秀娥的廚娘名義上可是在秦家待了好幾年了，雖然年紀不大，但是按照資歷來說，都快算是秦家的老人了。
哪裡還有適應這一說呢？
秦淮沒有睜開眼睛，倒是扯了扯嘴角：“實話？”
林江南看了他一眼，還以爲他剛剛看到自己的表情了呢。
見他還閉着眼睛，也不敢再有別的表情：“都挺好的，張嬸兒對我很好，珠兒也很好，廚房裡的其他人也都很好。”
“那除了廚房的人呢？”
林江南想了想：“夫人也很好，”
一想到那時候秦夫人對自己說的話，林江南便覺得這位看起來很高雅的秦夫人也很好的。
“還有嗎？”
見他追問，林江南繼續道：“我覺得……張副官也挺好的。”
雖然有時候感覺張副官也有點不靠譜，但是他有時候還會提點自己一兩句，也算是個好人。
秦淮似乎對她的回答有些不滿，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語氣不算好：“沒了？”
林江南一怔，小心翼翼的試探道：“我覺得，少爺也挺好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好像她說完之後感覺到他的面色柔和了一些。
秦淮表情淡淡：“嗯。”
林江南：“………”
她心想真是莫名其妙。
隨後又聽到這位爺開了尊口：“聽說你也沒改名字之前叫姜囡？”
林江南聽到這裡連個白眼都不想翻了，他怎麼還有臉問呢，明明人家好好的名字，他非要說不合適！
人家名字都是人家爹孃取得，合適不適合的，他還說了算了？
但是這些話她可不敢當面說出來，除非她是不想活了。
她微微笑着：“是，只是這名字不合適，後來少爺又給改了。”
聽到她咬着“不合適”三個字，聽起來略有怨言，秦淮微微揚眉：“我改的這個名字不好聽嗎？”
林江南心想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她像剛剛把說他好的那句話收回。
但是本着大丈夫能屈能屈的原則，林江南還是昧着良心笑了：“少爺取的名字自然是好聽的，非常好聽的。”
秦淮輕笑出聲：“既然你那麼喜歡這個名字，不如叫一輩子吧。”
林江南皺皺鼻尖，還不是他說了算。
見她沒說話，秦淮也不逗她了，輕咳一聲：“是那兩個字？如果寫的出來，我就讓你改過來。”
“真的？”
林江南眼睛亮了亮，連聲音都比以前高了幾個度
“當然。”
不出片刻，她便姜囡二字規規整整得寫了出來。
只見秦淮上下打量了下這兩個字，良久纔開口：“改過來吧。”
“少爺最好了。”
林江南彎彎眼睛。
只是她太開心，沒注意到秦淮看着那兩個字的時候，目光深邃，待她離開之時，突然聽到他喊了一聲：“姜囡！”
林江南心頭一跳，她太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一時之間有些分不清他喊的是姜囡，還是江南。
她壓着心中莫名的悸動，回頭：“……少爺有何事？”
只見他嘴角噙着笑：“字寫的不錯。”
一時之間，房間裡只剩下寂靜，林江南愣在原地，手指下意識的絞住身側的衣襬。
良久，纔看到他輕啓薄脣：“………不識字？”
…………
字？！
林江南心頭一跳，她頓時瞪大了眼睛，她剛剛只顧着改回名字的喜悅，卻忘了這個。
是啊，秀娥應該是不識字的啊！
看着秦淮帶着深意的眼神，她腦子裡一片空白。
“我………”
林江南張張嘴，卻找不到一個合理的理由。
房間裡只有火炭燃燒偶爾發出的噼裡啪啦的聲音。
還有她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練過？”
他半坐在桌子一角，指尖夾着那薄薄的一張紙，神色不清。
紙面上的兩個字是清秀的小篆。
殊不知這一會兒林江南已經想到過自己坦白之後的一萬種死法。
“練，練過……一點點。”
“去忙吧。”
“啊？”
林江南一怔，思維有一瞬間的空白。
只見秦淮輕輕擡眸，瞥了她一眼。
“哦，好。”
林江南忙不迭的轉身離開，因爲太緊張，沒把握住力道，匡的一聲把門從後面關上了。
她沒瞧見身後的他把目光落在那熟悉得字體上，嘴角噙着的笑意。
“姜囡？江南。”
秦淮呢喃了一句，想起剛剛那小兔子一般的驚慌，便讓他到嘴的話便又成了放她離開。
他眯了眯眼睛，聲音低了又低：“總歸是，來日方長…”
另一邊林江南迴到自己房間，又把房門反鎖上，還覺得不夠，她走到桌邊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下去，才覺得稍微踏實了點。
剛剛她的名字從他口中說出，總有一種纏綿悱惻的意味。
“真是見鬼了。”
林江南手指撫上自己的發燙的臉頰，也分不清是自己此時的慌張，是因爲聽到他叫自己名字時的聲音有一種說不出的曖昧，還是……他在懷疑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