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會議廳的大門口,正站着一個矮個子,約莫五十歲的老人,皮膚黝黑。旁邊還有幾個中年人,落後一步站着,如同衆星拱月。
當他見到區向東後,便笑了起來,也沒伸手去握,反而拱了拱手,說道:“區部,不好意思,早上偶感風寒,去了醫院一次,醫生讓我這幾天要多休息。但是,我想今天這個任命大會很重要,就還是趕來同您見個面,然後再去醫院調水了。感冒了,我們就不握手了,呵呵,莫怪莫怪。”
“呵呵,毛書記的工作熱情和態度,很值得我們推廣了。”區向東也是微笑着說道,然後向杜國強招了下手,杜國強就忙跑到他們身前。
“毛書記,這位就是雙河縣新任的副書記兼常務副縣長杜國強同志了,現在就交給你了。”區向東繼續說道。
毛國濤也沒接話,撇了眼杜國強,對他點點頭,然後對區向東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區部,那我們就進去宣佈吧。這次會議,就由杭縣長主持了。”他也沒對杜國強說什麼,似乎很對市委這次的任命很有看法,更似乎對杜國強很不以爲意。
而杜國強也是微笑自如,跟着大隊人走入了會議廳中。
這個會場很大,應該可以坐兩百個人左右,**臺上也是佈置一新,上面也各自放着名牌。區向東和張申通等人在毛國濤和杭嘉琪的陪同下,走上**臺,然後各自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杭嘉琪身材魁梧,坐着的時候很有一股威勢,他一拍話筒,說道:“各位領導,同志們,今天我們很高興,咱們雙河縣引來了市委組織部的部長區向東部長和常務副部長張申通部長,他們爲我們帶來了新的任命。現在有請張部長宣讀市委最新任命文件!”
接着,就由張申通進行了正式宣讀。聽着張申通照本宣科,坐在**臺上的杜國強雖目視前方,但還是感覺到了**臺上瀰漫着一股詭異的氣氛,似乎周圍那些領導幹部他們耳朵在聽,其實眼睛都不知道在看向哪裡,心裡似乎也想着其他方面。
而臺下的衆人也沒有如同以往那般,透露出興奮和好奇,多的是迷茫和不屑之色,似乎對於杜國強這個年輕人來到他們雙河縣,也就是日常吃飯睡覺般,極其平常的一件事情,一點都引不起他們的興趣,就算他是濱州經開區的奠基人、經濟強人又如何,雙河縣可不是一個小池塘了。
看着這個很不同尋常的局面,杜國強的思緒也開始萬千起來。看來毛國濤和杭嘉琪兩人在雙河縣的影響力與掌控力非比尋常了。那自己今後的工作,要從哪裡開始破局呢?怎麼能夠把周圍一些志同道合的同志,吸引到自己身邊,一起爲雙河縣的明天努力呢?
隨着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張申通宣讀完畢,區向東接過話筒也說了幾句,講完後,也沒有引起大傢什麼共鳴,掌聲並不雷動。看得出來,臺下的人都時刻注意着雙河縣兩大巨頭,他們漫不經心,衆人也就不會當一回事,就算是市委常委又如何呢?
也許其中是有些人會帶着些許的盼望,希望這次上級能夠派下來一個能力強悍,可以抗衡兩大巨頭的人物,可是誰也沒有想到,會來這樣一個小年輕了。要知道之前的常務副縣長陳寶國,可是一個能幹事、自身實力也很強的官員,他也爲雙河縣作了許多實事,最後也不少黯然收場。
主持會議的杭嘉琪,也沒讓杜國強說幾句話,而毛國濤也沒說幾句,這次的會議就到此爲止了,這個也是杜國強碰到最短的一次任職大會,也是及其少有的事情。
看着臉色鐵青地走下**臺的區向東和張申通等人,杜國強反而微微一笑,說道:“區部、張部,看來今天中午沒有機會邀請幾位市委領導在我們雙河縣吃個飯了。不如下次我去市裡,再給幾位擺桌請罪了。”
杜國強的話音並不高,尤其是在衆人紛紛退場的時候,但是從**臺上準備退走的一些領導還是聽得比較清楚的。而杜國強特地這樣說,也是要故意說給他們聽的,試想哪有市委領導下區縣後,當地卻不安排一頓飯呢?吃不吃是領導的事情,安排不安排確實他們態度問題了。何況這個市委常委還是組織部長,那可是管着全市大小官員的帽子的。
同時,他也想向這些人表露一下,自己和市委組織部大佬的關係可是非比尋常,如果你們以後要進步的話,他可是很有話語權的。所以有些人的臉上露出了尷尬的表情,而有的人卻不以爲然,似乎根本就不在乎他們今後的前途了。
“呵呵,小杜,這個好說。”區向東看着杜國強一如既往的陽光自信,心情也好了起來,說道。“你在這邊走上正軌,摸清情況後,那我也可以再次過來,安安心心吃頓飯了。”
“這個您放心,我相信這邊土家族的地道風味還是不錯的。等我熟悉情況後,再邀請兩位領導前來品嚐一二了。”杜國強見到大廳中,人也走得差不多了,留下相送區向東他們的,也就是幾個外派下來的幹部,還有就是一直在邊上笑臉作陪的明白了。
同區向東他們又寒暄了一番,幾個外來的縣委常委也各自回自己的辦公室去了,而此時區向東他們的車子還在輪渡船上,到是沒想到今天的會議如此簡短就結束了,所以他們決定還是走回渡口算了,這次回去時候就只有杜國強和明白兩人相陪了。
一路上,幾人也沒談什麼,似乎已經忘卻了剛纔會議中的不快,也許覺得有明白這個雙河縣人在旁邊,也不好說什麼敏感的話題。反而邊上的明白,不時爲他們介紹着通河鎮上一些名人軼事。
等到把區向東他們送上輪渡船後,杜國強剛打算回去,就看到緩緩靠近的大切諾基,就對身邊只剩下一個人的明白說道:“上車,明主任,這次我們不用兩條腿走回去了。這車可是我從女朋友那裡特地借來的,跑跑山路可是不錯的。”
“是,杜縣長。”明白本來還納悶着這車怎麼一回事情,聽到杜國強如此一說,便恭敬地爲他打開後座,然後自己才坐上了副駕駛,看了幾眼車內的裝飾,嘖嘖讚道:“杜縣長,這車真不錯!不比我們毛書記的差了,牌照好像更牛,是軍分區的?”
“明白主任,看來你確實是個明白人啊。”杜國強坐在後座,哈哈笑道。“不是軍分區的,是省軍區的。”他這次過來前,特地讓平若涵把車子的牌照換成省軍區的,也許能夠收到不一樣的效果了。
看着明白微微漲紅起來的臉,杜國強忙叉開話題:“你剛纔說毛書記的座車也很好,他是輛什麼車?”
明白在前排一邊指點着石小牛路線,一邊沉吟道:“毛書記的座駕是去年一個老闆借給他的,好像是輛什麼虎吧。”
“路虎吧?”杜國強接口說道。心中卻道,什麼老闆借的,估計就是老闆送的,用借來逃避責任罷了,不過自己這車好像也是借的,豈不是和毛國濤一樣了?不對,自己這車可是平若涵的,那可馬上就是他杜國強的未婚妻了。
然後又轉眼一想,雙河縣會有什麼有錢的老闆?一臺路虎可是要百來萬了。而一個老闆出手就是這麼大手筆,那生意做得應該很大了;可是從黃凱給他的資料中,並沒有看到雙河縣有實力突出的私人企業,就算是把國營和集體的公司加進去,也沒有一個可以上得了規模的。
“杜縣長,其實我們開車回去,還沒有走路方便和快捷了。開車可是要繞一個大圈子了。”明白繼續說道。“我們通河鎮就是這點不好,地方狹長了,而且可供汽車通行的街道不多,而且路面也很窄小了,再加上鎮裡面,居住的人有點多。”
“是啊,這個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了。按照地形,能夠擠下這些人口就不錯了。好在你們通河鎮的規劃,做得還是挺科學合理。”杜國強讚道。
“呵呵,杜縣長,您可擡舉他們了。讓現在這些人搞,肯定是一塌糊塗了。”明白略帶譏諷地說道。“這些都是我們土家族老祖宗留下的祖訓了,而且囑託我們後代,不要隨意更改這些規劃了,據說他是可以幫着聚攏我們這一族的風水大運了。”
“以前王大治**當縣委書記時,也很注意這個事情,更是在他一力主導下才能貫徹執行,許多新建建築就往南北兩側延伸,中間這部分都不準隨意改動了。後來幾任書記縣長也基本遵從了他的指示,到也沒有破壞現在這個格局了。”明白坦然地說道。“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王**對保護通河鎮原貌還是有重大貢獻了。”
“哦,看來你們土家族對王大治**有很大好感嘛。”杜國強心裡也是一動,又說道。“不過我記得他好像不是你們土家族人吧?”
“嗯,他確實不是土家族的。他從小是由我們土家族的一對夫婦領養的,不過他已經是屬於我們土家族了。”明白頗有自豪地說道。
大切諾基七拐八拐地走街串巷,花了半個小時纔開到了縣委大院。當在停車場停好車子,杜國強下了車子後,纔看到停車場裡面停着好幾輛進口車,最亮眼的就是毛國濤的那輛路虎攬勝。
不遠處還有一輛三菱的帕傑羅、黑色的藍鳥和雅閣,而其他的也都是桑塔納,看着雙河縣的公務車輛,整個檔次比他們經開區還要高出不少,如果只從這些車輛的上來看,雙河縣怎麼看都不像是濱州最窮的一個縣了。
“那這個帕傑羅是誰的?”杜國強有點好奇地指着它問道。
“這個是公安局吉局長的。”明白的眼睛閃過一絲狠厲,但又馬上恢復自如,說道。“那臺雅閣是羅書記的。藍鳥是包部長的。”
“哦。”杜國強點點頭。他有點知道爲什麼縣長杭嘉琪會和毛國濤不對付了,光從兩人的座車上就能夠窺視到一點苗頭了。縣委書記的坐的豪車,縣長卻是桑塔納了,而縣府的其他領導也都是桑塔納,不對,副縣長公安局長吉永康的座駕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