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如和江徵來到醫院,買了探望病人需要帶的東西。
張玉蓮對陳如和江徵這兩位親家也是十分陌生,無心怠慢,只因身體情況讓人萬分抱歉的感到力不從心。
躺在病牀上,言語模糊。
……
婚期一天一天近了,陸存遇比以前要忙碌的多,忙婚禮,忙他母親,忙着防範陸家家裡家外一干不軌之人。
江曼搞不懂蘇青怎麼想的,蘇青不說,她只好找機會問淌。
午餐時間,江曼和夏薇怡開口問了。
蘇青肚子裡的孩子是畸形兒,心痛不捨歸心痛不捨,生下來到底還是最不可取的。忍痛引產,別逼自己,別給孩子一個那樣不堪的生命。
夏薇怡把醫生話重說一遍:“醫生也告訴你了。如果生下,這個指不定畸形成什麼樣的孩子你也不好養大,孩子痛苦是其一,其二孩子未必會平安成長,隨時可能夭折。別要了,解放自己,同時也放過孩子的靈魂別讓他痛苦,讓他去別處投胎。醫生還說了,你的這個孩子隨時都有可能胎死腹中。”
這個話題太殘忍,等於是在蘇青的傷口上撒了一把細鹽,但是沒有辦法。
蘇青的眼淚頓時就出來了,再也忍不住:“我會盡快。”
江曼過去,眼圈紅紅地安撫蘇青,打開手包拿出兩張紙巾小心擦拭着蘇青的眼周:“別哭,眼睛等會要腫了。”
……
蘇青又仔細想了將近半天,仍是沒有立即約醫院。
下班回家,公寓對街停着一輛她熟悉的車也完全沒有發現,等到進去,那人才跑過來跟上她,眉頭皺着輕輕扳過她的肩問:“去了哪裡。”
蘇青見是許就,本沒有表情的臉頰上樣子更冷淡了。
拿開他的手,轉身:“沒事。”
許就跟着她身後,把人堵在她家門口,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望着低眉倔強的她咬牙說:“堅持什麼,做掉這個孩子重新活一回。你們董事長是沒兒子的命,註定了,這不怪你。”
“你怎麼知道?”蘇青沒把這事跟旁人說過。
蘇青以爲沒人知道她和許就這點根本就沒開始過的事,更不想有誰對許就說起她的事。上回許就被人教訓受傷,蘇青還心有餘悸。她深知人一旦陷入執迷不悟,等待的結局保不準也就是回不了頭的萬劫不復,自己是例子。
許就愈發大膽,用男人審視女人的眼光看蘇青:“你檢查的醫院是我媽住院的醫院。陸總面子大,陸總安排我媽住院我在醫院才認識這幾個醫生。我找了你幾天,醫生知道我們認識,怕我因爲你着急,也擔心你承受不了孩子畸形的消息出事,就跟我說了。”
蘇青心裡特別亂,因爲畸形孩子正是傷心之時,許就適時對蘇青步步緊逼。
許就平日跟在陸存遇身旁,虛心學習,早已見慣穩重人的做派,難免就逐漸變得跟那些人一樣,凡事做起都講究一個縝密心思。更變得相信這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他見多陸存遇爲這事爲那事轉動腦子,而且事情最終都能成。
許就更加有信心,爲一個女人動動腦子,加以堅持還怕成不了?
他並沒有過多的糾纏,見她沒事,也就離開了。
蘇青在公寓裡發呆,不敢伸手觸碰她稍微隆起的小腹,不敢想孩子的事情,起身,打開筆記本電腦繼續投入到繁重的工作當中。
……
江曼一有時間就先回趟家陪老媽陳如吃飯,接着再去趟醫藥看婆婆張玉蓮。陸存遇忙的很難有時間在家吃上一頓晚飯,大人等得起他,孩子等不起,所以江曼多數回家解決晚飯,再不就跟鄭嬸一起吃。
張玉蓮出院還得一些天,幾天下來,可以下地緩慢行走,腰部發硬,不能彎腰動作,醫生說由於長時間的臥牀,所以導致血流不暢,肌肉得不到應有的營養,因此肌肉萎縮,各種活動功能都會產生退化。
肌肉、筋、肌健等各種組織都會退化,加強鍛鍊是必走的過程。
陸存遇叫盧醫生找人爲他母親制定具體的鍛鍊時間表,不求快,康復的同時不希望看到他母親身體有別的不好反應。
江曼陪在醫院的時間少,多數時間是陸行瑞的妻子喬辛陪着。
喬辛年紀小,性格開朗,跟每一個人相處的都特別好。
江曼以往聽陸存遇說了不少陸家的事,他爸事業方面是被他爺爺擺佈,纔有了今日的成就榮光。若他爺爺的壽命不是到三年前纔去世這樣的長,背後保住兒子到安全退下來,單單就以他爸那個思想與做派,恐怕早已害的陸家散了,還不自省。
江曼跟婆婆聊了幾天,雖話不多,但聊的都是解心結的事情。這讓江曼聽出,也許婆婆和公公感情不好是很正常的。
張玉蓮很有才,也有修養,那時思想開放的女性並不是指的行爲舉止也開放的女性。
陸老爺子當年被陸顯彰的母親迷得神魂顛倒,一方面正是因爲陸顯彰的母親
tang行爲舉止最開放,全無思想。陸顯彰的母親年輕時要的只是享受快樂,不在意這快樂是掠奪來的,還是偷搶來的。
陸老爺子骨子裡就喜愛這類女人。
張玉蓮講她見過陸顯彰的母親,婚後的那麼多年裡,怎麼可能沒有交集,兩個女人喝茶談話不止一次。
陸顯彰的母親出身不好,長得漂亮,人端坐着看不出什麼,但認識久的人都知道這個女人出口竟是污濁的話。不會罵街,但你要惹了她,她就冷冷的吐出一句污濁之話,陸老爺子見慣了大家閨秀,對這種女人覺得新鮮。陸老爺子這一生不是隻接觸過陸顯彰母親這一個這類女人,而是陸顯彰的母親比較有手段,留着了這個男人的心,留住了這個男人的人。
攤上報應,薄命的早早就走了。
江曼擔心的是,婆婆醒後因爲公公的冷淡心情壓抑,但張玉蓮表達的,讓江曼明白這實在不用操心。
張玉蓮說:“從認識起,到現在我們年邁,我和他的共同話題就不多。他關心我,會讓我覺得有壓力。我希望他不要來醫院關心我,各過各的,我的兒子們都長大了,不需要再倚靠陸家長輩的照顧吃飯、穿衣、上學、成長。敷衍的生活過了半輩子,夠了。”
江曼覺得張玉蓮很不容易,政治婚姻下,婚後愛上對方總是要有點理由,或是崇拜,或是得到過對方的關心,繼而心動。張玉蓮和陸老爺子之間這些都沒有,沒有丁點兒喜歡。
張玉蓮在意的,也真的就不是陸老爺子這個人,而是陸太太的地位。
當時明知道這婚離不成,她便坐穩了這個陸太太的位置,不給其他女人機會。但是實際,已經跟丈夫停止了一切夫妻纔有的行爲。
……
過了兩天,江曼的手機響了一回,她沒接起來,人當時去了洗手間,回來纔看到顯示的陌生號碼。
Www● тTk án● C〇 江曼不覺得這個陌生號碼是垃圾電話,看着尾數,跟陸顯彰的手機號碼十分相像。
她沒有存陸顯彰的手機號碼,只模糊記得後幾位數,順序不明。
沒做理會,只當他神經病撥錯了,或者這壓根就不是陸顯彰的手機號碼。
……
公司外,司機已經備了車。
陸顯彰遲遲沒有下去,助理等在門口,他無聊的拿着手機放空狀態,手機按了按去,竟然按出了一串號碼,並撥了出去。
他及時按了掛斷鍵,心說自己真夠無恥,把陸存遇老婆的手機號碼記得這麼清楚。
也不知她看了認不認得這個號碼,如果認得,作何想法。
在他眼中,馮安雅和江曼都是跟陸存遇有感情糾葛的女人,但兩人十分不同。前一個他至今都會嫌髒,後一個,似乎怎麼都沒機會碰得着。
陸顯彰心神不寧。
他約了陸菲一起吃飯,馮安雅不敢阻攔。
陸菲放學之前,陸顯彰的車停在高中學校門口,司機站在車外抽菸。
陸顯彰仍是覺得無聊,這幾日被公司的事弄的心煩意亂,越來越坐立不安。他拿另一部手機撥了一個號碼,是江曼的。擔心江曼認出先前的那個號碼,不接聽。
江曼接起來說:“你好,我是江曼。”
開口語氣溫婉,如清風般淡淡拂面,這讓陸顯彰想起了江曼同樣溫婉大方的白嫩面頰。
“是我,陸顯彰。”他開腔,皺了皺眉,心情像是在準備跟一位高人敘述事情:“我早上做了一個夢後醒的,夢裡的人樣子看不清楚,她在陸家的房子裡試婚紗,二樓,全身都脫了,脊背白皙,雙腿光滑,恰好她的丈夫不在,只有她一個人。她緩慢的套上潔白婚紗。我走進去,幫她整理好了婚紗背後,她竟然吻我,我跟她在婚紗上纏綿,接着樓下傳來陸存遇的聲音,他喊了一聲,江曼。”
江曼尊稱他一聲大哥,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心平氣和不氣惱,末了回了一句:“這是不是所謂的癡人說夢?”
陸顯彰笑了,接受江曼罵他傻子癡人的譏諷。
江曼既然聽了這個電話,就藉機會補充:“陸家房子,未來我和他回去的機會不多。有時間大哥應該多顧着點你關心的人,離了陸家,別人未必照顧得好。”
“陸菲?”陸顯彰把視線瞧向學校門口。
陸菲的確是最戳他心窩的人,他最想愛護卻不能光明正大以父愛之名愛護的寶貝女兒。
江曼沒再與他說什麼,按了掛斷鍵,把手機擱在一旁。
這人非一般的魔性,說話做事叫人難以理解。
江曼倒不擔心他能有多猖狂,頂多沒事膈應膈應人。公司危機夠他應付一陣。倒是小杉,跟在這樣的人身邊吃過虧沒有,他還真容得小杉在他身邊。
陸顯彰沒有再打過去,他不會刻意惦記着跟江曼通電話,知道他是陸存遇的妻子,本該想盡辦法的禍害,但偏偏就下不了手。
原因,他想這大概是在爲女兒陸菲積德。
男人與女人,之所以會存在開始與分手的成段感情,是因爲起初一方被對方莫名吸引,一種新鮮感,等得到了新鮮感日漸消失,便覺膩了。陸顯彰認爲江曼身上有吸引自己的東西,但他不會去得到,那付出的東西太多,傷及陸菲,傷及自己,這都可能。
而得到後,一陣日子膩了,豈不是付出的不值?
陸菲的媽媽,陸顯彰不知道要如何評價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她學生期間主動往他身上貼,他就厭惡。
猶記得和馮安雅第一次見面,他是高高在上的陸家大少爺,18歲,馮安雅16歲,他定義那姑娘氣質像泥地裡冒出的褐色蘑菇,試圖變白,那除非剝去一層皮。
表姨打算撮合,但陸顯彰慶幸是那時撮合,而不是今時今日。
年少輕狂,再怎麼要達成目的,也不願委屈自己娶一個厭惡的姑娘爲妻。女朋友雖處了一堆,卻沒有一個夠資格成爲妻子。
擱在今日,大局爲重恐怕也就娶了,大不了事成之後再離。
……
陸顯彰帶陸菲去吃飯,陸菲很怕。
怕萬一被她爸知道,一定會不高興了。
陸顯彰和陸菲打算在學校附近吃飯,他讓陸菲推薦一個吃飯的地方。
吳仰跟同學出來,跳起來正用一本書砸男同學的腦袋,不經意瞧見陸菲和一個男人在一起。那男人的手還搭在陸菲的肩上,拿過了陸菲的書包,陸菲站在車外,男人坐在車內。
吳仰第一反應想歪了,他爸當年包大學生包的是他媽,他爸老來得子生了他。如今他爸又包了個高三生,不怪他瞧見這一幕多想。
走近了,吳仰覺得兩人長得像,猜測是陸菲她爸。
吳仰打招呼:“叔叔好。”
“你是?”陸顯彰皺眉,打量吳仰。
陸菲不知道吳仰要幹什麼,小女生嘛,臉紅害羞,哪怕根本就沒有什麼,主要是怕大伯覺得她是個壞孩子。
有人叫吳仰,吳仰發覺陸菲尷尬,朝陸顯彰點了點頭,笑着離開。
……
陸菲解釋,那只是一個同學。
陸顯彰沒多過問,聊起她爸的婚事,陸菲說自己是同意的,江曼阿姨很好,對她很好,起碼她16歲的眼睛看到的那是一個還不錯的女人。
陸顯彰聽了,若有所思。
飯後,陸顯彰要見馮安雅,約了地方。
這些天公司的危機讓他心緒不寧,脾氣暴躁,認爲應該找馮安雅談一談,既然孩子願意在你這裡生活,你就應該盡到一個當媽媽的責任。不是隻讓孩子吃飽穿暖就夠了。
陸菲絕不能早戀。
那男同學一副痞痞的樣子,時日久了,小女生難免吃虧。
……
與此同時,陸存遇忙碌完打算去蘇青家裡接江曼。
打給趙陽,趙陽說:“陸總,曼姐她們正在外面吃飯。”
陸存遇掛斷,又打給了江曼,問她吃的這是什麼飯?外面的東西能經常吃?
江曼解釋:“創州最近的目標項目被別家搶了不少,原因總要找到。蘇青請客戶吃飯,我和夏夏就一起來了,反正都認識,多面夾擊很容易套出話。”
陸存遇皺眉決定,過去找她。
既然老公都來接了,蘇青只能催促江曼離開,這裡和夏夏可以應付。
江曼覺得懷孕後沒了自由,這一路上繃着臉,倒也不是真生氣。
陸存遇一路上也不講話,到了家,把車停靠入庫。電梯裡他也不搭理她,冷落整整一路不哄不問。回家上樓,才把人逮入懷裡,微擡下頜發笑的朝她低聲問:“跟我使性小性子,怎麼使的跟撒嬌似的?”
江曼低頭“嘁”了一聲。
陸存遇把略粗糙的手掌摩/挲在她的肩上:“數數日子,具體到了三個月沒有。”
樓下鄭嬸瞧着進門的兩人八成是吵架了,趕緊說約了別家保姆去逛超市買明早食材,藉口躲了,擔心家裡有人有話說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