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二章 玉修羅
穿花蛺蝶深深見,點水蜻蜓款款飛。濃蔭匝地,繁花似錦,天青似水,白雲浮玉,這一切卻都令玉修羅很不舒服,不過看到鮮血濺滿山野,還有那猙獰恐怖的屍首,玉修羅呼出一口濁氣,心情稍微好了一點。
這些年來,只要他不高興,便會有人死在他的手中,他身上帶的血腥殺氣就算是再無知的孩子也察覺得到,更何況那隱匿在不遠處,經歷過無數生死的程明。
玉修羅收好承影劍,轉身一步一步的朝着程明藏身的地方走近,而程明卻是一動也不敢動,他知道不動還有一絲生的機會,動必死。從小沒有父親,一直以來在母親的悲傷與恨意中長大的玉修羅,怎麼可能是個善與得主?
玉修羅,修羅殿,幾乎每一天都會有人因爲不明原因,不同的手段死在他的手裡,否則又怎能十三歲就從慕容傾城的手中奪回王者的霸權,真正的掌控整個偌大的雪幽國,成爲令人聞風喪膽的一代霸主。
落到玉修羅手中不是生不如死,就是被他極其殘忍的,以各種變態方法所殺,他不懂得什麼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他只知道他手中有至高無上的權力,他想要誰生誰就生,他想要誰死誰就死,這個世界他最大,他就是生死予奪的神。
他所做的一切,程明都暗中看在眼裡,面對他一步一步的走近,程明如何的不怕?但是縱使那冷汗如螞蟻一般從額頭流了下來,程明也依舊不敢動彈一下。
“出來吧,我知道你在哪裡。”藍色的眸子閃着妖異而邪魅的光芒,滿頭白髮飄搖如雪,說不出的高貴、冷魅與嗜血。
他現在就是很想殺人。一想到那雙握在一起的手,他就想殺人,他知道不遠處一定有個人躲了起來,可是現在卻找不到任何的氣息,難道走了嗎?他有些不確定,不由得出言試探。
“啊......”
“不要看。”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玉修羅欣喜地回頭,卻見那少年緊捂着少女的眼睛,將她擁在懷裡,不由得更加憤怒,憤怒的結果依舊是殺人,而不遠處的程明輕舒了一口氣。算是躲過了一劫。
“你,你爲什麼要殺他們?”半闕面具閃着盈盈的光芒。那少女推開少年,冰冷的眸子閃着怒意,一眨眼的瞬間,便到了玉修羅面前,冷冷的望着那張俊美的容顏,有些顫抖而驚慌。卻是恨恨問道。
這是她第一次面對如此血腥的事情,而殺人的人卻好像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一樣,面含笑容的望着她。她如何得不驚,如何的不惱?
“我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殺了我,方纔他們不是也想出手殺了姑娘嗎?不是每個人都姑娘那般的幸運,有人幫忙擋在姑娘的面前。”殺意似乎在她來到自己面前之時,一霎那間融化的無影無蹤,玉修羅面帶俊美笑意的說道。
“狡辯,憑他們的武功傷不了你。”很想揮拳把那張自詡風流的臉打扁,那少女依舊怒氣衝衝的冷冷問道。
“他們的武功是傷不了我,不過要怪就怪他們學藝不精,闖蕩江湖,死了也怨不得誰。”玉修羅拿出把扇子,輕輕地搖着涼風,無所謂的說道。
他沒想到這個輕易動搖他那顆堅定的心的姑娘,竟然會爲幾個不但不認識,而且還想要殺她的人如此嚴厲的質問他?當真怪事年年有,今日特別多,不過沒關係,他很喜歡,這一刻他也很不可思議,他很喜歡她的一顰一笑,一嗔一怒,甚至就算現在她想打他,他也不生氣。
“我們不要理他,他身上的殺氣很重。”那少年似乎有些害怕,輕輕的拉着那少女的手,有些侷促的說道。
其實若是仔細看來則是不屑與之爲伍的表情,爺爺說過,要離殺人的人遠一些,他纔不屑與不把人命當人命的人與之爲伍。
“怎麼碧落宮的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望着那又握在一起的手,玉修羅心中又升起一股不可抑制的怒意,冷冷的諷刺道。
“你怎麼知道我是碧落宮的人?”眉峰一揚,一隻手緊握着少女的手,一隻手則緊握着碧峰劍的劍柄,那少年略微有些緊張的問。
“碧峰劍,你是常笑,小的時候我見過你,你忘了嗎?真可憐。”玉修羅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諷刺的看着名喚常笑的少年,不屑的笑道。
“你......”神思恍惚,有些驚怔的望着眼前那張俊美的容顏,常笑眉峰緊鎖,努力回憶着那掩藏在記憶深處的事情。
“還記得你父親怎麼死的嗎?”玉修羅好心的提醒道,卻令隱藏在不遠處的程明不由得一寒,那曾經百戰百勝,無往而不利的常勝將軍死了嗎?
原來有些人十六年前已經有了結局,可惜他們不知道,不知道那遺世而獨立的冷玉兒是否也化爲了塵土,程明的心猛地一抽,他們到底在做什麼,是不是秘密揭開的那一刻,連幻想的機會都沒有,可惜真相就是真相,就算再心痛,也無法永遠掩埋。
“你,是你逼死我父親的,我要殺了你。”心猛地一痛,碧峰劍脫鞘而出,一道清湛從容的光芒滑過風中,常笑冷冷一喝,砭人筋骨的劍氣激盪而出,直指玉修羅。
“怒了嗎?碧落宮的人不是不會殺人的嗎?假心假意,全是滿口仁義道德,虛僞至極的騙子。”翩翩飛雪宛如柳絮飛舞與林間,玉修羅手中幻化出一柄透明的冰劍,格擋住那怒意凜凜的一劍,冷冷的諷刺道。
果不其然,常笑的劍忽然慢了下來,他不但答應過爺爺不殺人,也在父親臨死之前答應過父親,不殺人,也不用替他報仇,可是就是他逼死自己的父親,自己的母親,令他一夜之間變成孤兒,現在他就在自己的眼前,常笑怎麼忍得住不出手?
.“一看你就不是好人,我來幫你。”眼看着常笑被玉修羅打的節節敗退,那少女終於也忍不住,蠻腰一晃,一柄軟劍出現在手中,劍氣透劍而發,直向玉修羅襲去。
“多謝姑娘,你還是走吧,這個人不好對付。”漫天的雪花打在臉上,沁骨的冰涼,加上少女的從旁幫助,常笑恢復一絲神智,擔憂的說道。
軟劍襲來不僅那玉修羅心中一驚,就連那遠處的程明也喘了口粗氣,胸間氣血再一次翻騰不休,軟劍是慕容世家第二把佩劍,不是什麼江湖人物所能擁有,更不是普通劍客用的了得,但凡能夠使用軟劍者都是慕容皇室嫡系或者最親密之人。
再看那少女的武功,程明的心跳得更加的厲害,迴風舞雪,幻影聖手,甚至在玉修羅劍鋒逼迫之時,竟然使了一招攬天決天清如水,這個少女到底是誰,迴風舞雪、幻影聖手是薛空、凌吟的成名絕技,攬心訣則絕對是慕容皇室的不傳之秘。
程明只覺得自己的心蹦蹦跳得厲害,這世間會這幾種絕技的人都已經消失,卻奇蹟般地出現在那個少女的身上,那個少女到底是誰?若是與二十年前那個清顏如玉,若仙若靈的天心郡主沒有關係,又怎會有如此的風姿?
“看來你記得我,那你記不記得是你的母親出賣了你的父親,你的父親纔會死得那麼慘,不知你找到你父親的屍骨沒有?”藍眸如海,涌動如潮,冷冽如冰,閃動着冷魅詭異的光芒,玉修羅漠然冰冷的諷刺道。
修長的十指隨意的舞動,指尖不斷幻化出無數的冰劍,玉修羅真的怒了,他們竟然聯合起來一起打他,像他這般俊美無雙、武功蓋世而又高貴雍容的人竟然比不上那個邋邋遢遢的窮小子嗎?他不就是比他晚到一步嗎?怎麼她就連看他一眼都沒看?
兩道身影揮舞着變幻百端的劍影,進退起落之間翰彩神飛,飄逸如仙,碧峰劍與少女手中的軟劍彼此默契的配合,無數的冰劍寸寸碎裂,打的玉修羅力有不及,無奈之下,玉修羅只得以話語相譏,令常笑心煩意亂。
“你......”果不其然常笑心境激盪,一個恍惚,一道冰冷的利劍已經穿過重重防護,襲向常笑心間襲去。
一道寒光襲來,縱使常笑劍端如何的多變,也依然躲不開那穿破空門,已然到了眼前的冰劍。人影如魅,劍影如蝗,常笑雖然堪堪避過那直襲心間的劍鋒,卻覺的自己的胳膊一涼,緊接着又是一麻,一道鮮血淋漓而下,手中之劍再也握不住的跌落在地。
點水成冰,更何況那冰劍已然見血,常笑整條臂膀被那寒冰凍結,不但握不住手中的劍,更是連動也動不得半分,玉修羅脣邊微微勾起一絲冷魅的笑容,不管怎樣,這一次一定要置他於死地。
其實十六年前他本不應該放過他,否則就不會出現今天這一幕,母后原來你也有失誤的時候,玉修羅又想起了十六年前的事情,恨恨的暗忖道。罡風一陣,獵獵飛揚的白袍,他看得出常笑以及這白衣少女的武功不弱,卻是缺乏戰鬥的經驗,否則也不會輕易地被他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