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章 敵人,抑或是朋友
那一句句話無異於平地炸起風雷,震動着每一個人的心,雖然他們都不知道爲什麼在漓楚病歿的雲纓公主,會好端端的又回來了,可是他們依舊選擇沉默的面對這件事情,因爲那這不只是一個人的生死,而事關國之信譽,國之存亡,如何能輕易的說出,他們以爲他們瞞得很好,可是還是逃不過那雙睿智的眼睛。
漓楚三年鉤心鬥角的生活,幾度徘徊在生死邊緣,幾度的出賣或者被出賣,自然會練就一雙讀人心思的眼睛,只要有一絲破綻,她便會將整件事情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瞞,如何瞞得過?
“雲纓公主不要再說了。”柯瑩雪拉住激動異常的方雲纓,輕柔地勸道。
“不說?我偏要說,你們這一羣虛僞的大騙子,你明明知道她是回來做什麼的,卻偏偏不說,你明明知道他的心中對她不只是兄妹的感情,卻偏偏僞裝成一個通情達理,善解人意,件件事情都爲她着想的常夫人,你不說別人就不知道嗎?你們都是大騙子,都是僞君子,你以爲這樣就能保住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嗎?不要傻了,他們相識的更早,是你耍了手段,當年的常勝將軍才娶了你......”方雲纓甩開她的手,淚水滾滾而落,毫無顧忌的說出了那在歲月長河中,連她自己都似乎忘記了的事情。
“雲纓公主何必如此諷刺於我?”聽到方雲纓的風言風語,柯瑩雪將頭別過,一脈清淚順着眼角無聲流下,悲傷柔弱的說道。
那一年他一人一騎,在烽火連煙的邊關,衝過千軍萬馬,踏着無數的鮮血將她救出。那一刻她將一顆少女的癡心都給了他,他是她一生中唯一的英雄,可是兩年的噓寒問暖,兩年的朝夕相處,卻並沒有打動他的心。
於是有一天,在她沐浴時,她故意得讓一個丫頭傳錯的話,讓他不小心的闖了進來,然後將此事鬧得滿城風雨,當然在各種威壓。各種不堪風言風語之下,她風風光光,得償所願的嫁給了他。
她早該想到會落到現在一種結局。可是如果今生不能和他在一起,又有什麼意義?所以她當時選擇將那一件自己製造的風流韻事,鬧得人盡皆知,她就是要告訴他,如果他不娶她。她便是孤獨一生,也是好的。
她原以爲那件事情就算變不成一段佳話,也會隨着時間被掩埋,可是現在有人看透了她的心,她也終於嚐到自己所釀的苦果,淚水擋不住的流了下來。然而一隻手卻緊緊的握住她的手。輕輕地擡眸,望到那一雙令人沉醉不能自拔的清湛目光。
他雖然什麼都沒有說,可是她忽然明白。他知道的,其實什麼樣的心思能瞞得過他?他是運籌帷幄,生死殺伐的大將軍,她的那點小心思,小手段又如何瞞得過他?原來他一直都在包容着她。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錯了什麼?
“子瑤不要再說了,你記住你現在是陳子瑤。方雲纓已經死了,你是陳子瑤,你和他們沒有一點關係,和整個渭國沒有半點關係,你是自由的,無論何時你都是陳子瑤,解藥,把解藥給我。”陳懷清拉住淚流滿面的方雲纓,命令式的說道。
“沒有解藥,我要殺了她,我要用最痛苦的方法殺了她,怎麼會有解藥?”悲冷的一笑,方雲纓痛苦的回答。
“你把解藥交出來,我保證不會再見他一面,也不會將任何事情牽扯到他的身上。”聽到那些痛苦,卻是最真的真心話,無力閉目而笑,那緊握着寧遠的手緩緩的鬆開,冷玉兒堅定的說道。
“玉兒......”那一縷縷的火焰似乎將他的靈魂慢慢的煅燒,焚心徹骨的痛,寧遠緊緊的拉住那想要離開的手,帶着一抹發自內心的輕暖微笑,低低的喚道。
“我說過我沒有解藥,我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他,怎麼可能會害他,爲了他,我訓練了一個侍女頂替我的位子,嫁到了漓楚,爲了他,我跋山涉水的去了邊關,可是他一遇到你,便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顧了,你知不知道他追在你後面,不小心掉到了冰窟窿裡去,是我把他救上來的,你知不知道他爲你受了多少苦,又受了多少屈辱......你回來若是好好愛他,也就罷了,可是你竟讓他受盡屈辱,這使我最不能忍受的,所以我要毒死你,也就沒有解藥。”方雲纓悲傷的望着寧遠那張痛苦到猙獰的臉,無聲流淚的回答。
“雲纓公主,你曾經救過我,我不怪你,你走吧......玉兒,這是我此生離你最近的距離,我不需要解藥,沒有你,要解藥又有何用?”寧遠緊緊握着冷玉兒的手,脣角不斷的流出黑色的血液,一雙眼眸卻是溫柔而明亮的望着冷玉兒,心滿意足的低低說道。
“你等着,我去找解藥,你記住我不容許你死。”用力地掰開他的手,一瞬不瞬的望着寧遠,冷玉兒堅定而執着的說道。
“不要走,求你不要走,我死了,你就能永遠的記住我。”他緊緊的握着她的手,卻還是被她用力的掰開,寧遠悲傷而絕望的說道。
“好好活着,因爲有人還愛你,你死了她會很傷心,想想她是用多大的勇氣,又是冒着多大的風險來愛你的吧,你如何能夠辜負她?再者說,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想你知道,就算是死,我恐怕也不會再愛上其他人了,忘了我吧,記住你該記住的人,她是你此生的唯一。”一雙玉手如孔雀開屏一般在寧遠的眼前綻放,柔美的指尖在光與影之間妖嬈的幻化,輕柔魅惑的聲音宛如繩索緊緊地牽住了他的心,他看到了一雙流淚的雙眸,心猛地一痛,暈倒在地。
“攝魂術,霏雨姑娘果然不同尋常,子瑤謝謝霏雨姑娘吧,寧公子今後會視你爲唯一。”黑沉如夜的眸子意味不明的看着冷玉兒,陳懷清淡淡的笑道。
“不,你不能這麼做,這樣對他太殘忍了,我不允許你自作主張,如果是這樣的愛,我寧可不要,我方雲纓可以什麼都沒有,但必須要一個真心真意愛我的男人,就算他喜歡的不是我,我祝福他也無所謂。”清亮如水的眸光靜靜的望着冷玉兒,方雲纓傲骨風姿,斬金截鐵的說道。
“我只是不想太過麻煩,有些事情他還是不要插手得好,所以才讓他沉睡一段時間,你放心,我會解開他的記憶,還你一個你真正喜歡,也真正喜歡你的寧遠。”清眸靜冷,宛然女巫手中洞徹萬物的水晶球,冷玉兒冷漠淡然的將寧遠交到方雲纓的手中,沒有一絲表情的說道。
“那不知霏雨姑娘是四年前的冷玉兒,還是冷天心,或者是漓楚的皇后?”輕輕一笑,陳懷清那雙似乎畢業更加深沉的眼眸,一瞬不瞬的望着冷玉兒,冰冷如雪的問。
“冷玉兒永遠是冷玉兒,不是冷天心,更不會是什麼漓楚皇后,陳大人多慮了。”曼聲一笑,一張如玉的清顏,若仙若靈,如妖如魅的緩緩展現在人的眼前,冷玉兒帶着一抹靜冷的傷,奪魄的美,清清淡淡的說道。
“本官不得不多慮,冷玉兒回來會威脅到皇上、皇后的生命危險,倘若是冷天心,那麼她會威脅到整個渭國的安危,本官作爲渭國丞相豈能不管?”陳懷清輕輕的笑着,袖中鳳棲刀無聲地滑到手心,語氣極其冰冷的問。
“陳大人,無論她是誰,我常峰只知道她是我的三妹。”常峰的碧峰劍也無聲的滑出袖中,鬆開柯瑩雪的手,緩緩的向前踏出一步,擋在冷玉兒的面前,靜靜地說道。
“大人不是說過敵人有時候會是朋友,朋友也許有時候會是敵人,是友是敵,只要對自己有利,還是莫要分得太清楚的好嗎?”硝煙無聲漫起,冷玉兒在那強烈迫人的殺氣中,緩步向前,越過常峰,與陳懷清面對面的說道。
“不知冷姑娘有何好的提議?”面對那樣一張絕世完美的容顏,似乎不得不將那凜然的殺氣悄悄地收斂,陳懷清趣味十足的問。
“我想以常勝將軍和陳大人的內力可以壓制寧公子體內之毒三天,三天之後,我會拿解藥來,以他的命來換一個人的消息,不知陳大人覺得這個提議怎麼樣?”靜望着那雙黑沉如夜的眼睛,冷玉兒提議道。
“那個人不在我手中,一直以來都是寧涉寧大人在管那件事情,所以恕我無能爲力。”似乎十分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陳懷清又淡淡的笑道。
“那就更好辦了,你覺得他有選擇嗎?我想陳大人會解決好這件事情的。”一雙冷眸淡漠而無情,微揚的脣角泠然的決絕,傲然的落寞。
輕聲一笑,那一襲輕靈如火的紅衣,如風過雲煙的轉身離去,她來的是那樣的突然,去的依然是那樣的突然,彷彿只是個幻覺一般的出現,卻又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