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一 有多大能耐,就闖多大禍!
“這是一首簡單的小情歌……嗝!”
彼時,蘇苓已經醉的不成樣子,趴在桌子前手裡拿着一根筷子,邊敲打着酒碗邊打着酒嗝。?而坐在她對面的赫連情歌,雖然臉頰紅潤,但酒量似是不錯,眼眸也還算清明。
“小……”
碧嬈從旁尷尬的拉着蘇苓的袖子,她是真的不知道小姐喝多了竟然是這幅模樣,要是被別人看見的話,指不定要在小姐身後怎麼詬病!
“你去找一輛馬車來,我送你們回府!”
赫連情歌柔腸百轉的凝着蘇苓,見她嬌紅的臉頰如初綻的芙蓉,‘迷’‘蒙’的眸子也沁染水霧,佳人在座,美‘豔’不可方物。
“那就麻煩世子了!”碧嬈懂事的對着赫連情歌行禮,隨即匆忙拉開了廂房的‘門’,剛走了兩步,樓梯拐角迎面走來一人,和碧嬈險些撞在一起。
“丫頭,姑娘沒事吧?”田柳生是聽到了腳步聲便趕緊走出來,一看到碧嬈就面含擔憂的問着。
剛纔他可是聽到了那一句‘服務員,再來兩瓶人頭馬’的話,這會兒他正詫異呢,人頭馬到底是啥!
碧嬈快的搖頭:“沒事沒事!”
“丫頭,等一下!”田柳生見碧嬈繞過他身畔就要下樓,不禁着急的在她身後呼喚了一句,見碧嬈邊下樓梯邊回眸,緊忙上前,道:“剛纔姑娘說的人頭馬是什麼?”
碧嬈一愣,回想着蘇苓醉酒後的失常,想了想才搖頭:“我也不知道,等改天你問小姐吧!不過,我猜你可以先準備一匹馬,至於人頭……咳,田大哥,你自己琢磨吧啊!”
將難題丟回給田柳生後,碧嬈乾笑了兩聲提着裙襬就衝下了樓梯,而樓梯口處,田柳生瞬間滿頭大汗的望着臺階,姑娘這是想殺人?要人頭?娘也,救命!
碧嬈匆匆忙忙的跑出遠方來酒樓,由於着急的四處張望,還沒來得及站穩身姿,就不小心撞到了路邊經過之人,大力的相撞下只聽到一陣輕呼,隨後她就感覺眼前藍影閃過,好不容易穩住動作,擡眸看去,頓時一怔,臉‘色’有些難看。
但見,赫連錦瑟此時正伏在凰胤塵的‘胸’口,一隻手還捂着自己的肩膀痛呼,而最讓碧嬈覺得扎眼的,就是凰胤塵的一隻手還輕扶着赫連錦瑟的腰際。
“見過王爺!”碧嬈語氣略顯生硬的對着凰胤塵行禮,隨後微微抿着‘脣’,站在酒樓的‘門’前,等着他們兩人離開。
凰胤塵幽冷的眼眸隨意眺着碧嬈,眸光還若有似無的看向了她的身後,而赫連錦瑟也趁機回頭,見到碧嬈後,才故作驚訝的說道:“咦,三哥,這不是王妃的丫鬟嗎?”
碧嬈見赫連錦瑟的目光定在自己身上,旋即又想到自己家小姐現在的模樣,這事不好辦了。若是塵王一會兒問起的話,她該怎麼說?!
思忖間,碧嬈腦海靈光一閃,頓時低着頭作揖,“奴婢還要爲小姐買些東西,先行告退!”
“等等,剛剛王妃不是說要出來走走的嗎?她去哪兒了?”赫連錦瑟打定主意不讓碧嬈離去,在她方一轉身想要離開的時候,直接開口喚停她的步伐。
碧嬈對着天空暗歎一聲,隨後皮笑‘肉’不笑的回身,恭謹的說道:“回郡主,小姐在集市那邊,奴婢……”
“就算大雨讓這座城市顛倒……嗝,我會給你懷抱……嗝……”
懷抱?給誰懷抱?!
碧嬈的話還停留在嘴邊,耳畔忽然傳來蘇苓那別樣情懷的曲調,頓時她感覺自己頭頂‘陰’雲密佈,怕是離死不遠了!
她好像看見塵王的臉頰在側目看去的時候,瞬間佈滿了‘陰’霾,同時還扶着赫連錦瑟腰肢的手臂,似乎也猛地一緊。
完犢子了!
不光是凰胤塵的臉‘色’隱晦變換着,就連赫連錦瑟和正扶着蘇苓走出來的赫連情歌,幾人面面相覷之際,也都是不由分說的蹙眉。
赫連情歌沒想到帶着蘇苓走出來的霎那,就會看見塵和自己的妹妹,而且他身邊正飲酒後不停高歌的人,還是塵的王妃。這……無法說清了!
“二王兄,你和王妃……這,這怎麼回事啊?”赫連錦瑟的確對眼前的場面‘迷’糊了,她怎麼沒聽說王兄和三哥的王妃關係這麼好的?
而且,看起來王妃似乎喝多了?真是有礙觀瞻!
凰胤塵閃着冷光的瞳眸一瞬不瞬的睇着赫連情歌,兩人身畔都相依着‘女’子,只不過若是身份調換的話,應該會順眼多了。
“塵,別誤會,她……”
“三哥,王妃好像醉了!”赫連情歌的話還沒說完,但卻被凰胤塵懷裡的赫連錦瑟開腔打斷,尤其是她此時雙手正攀附着凰胤塵的肩膀,那種親暱的姿態,讓一旁的碧嬈怒火燒。她家小姐還在這呢,他們至於這麼秀恩愛?!
這丫頭怕是忘了,她家小姐此時也正在別人身邊耍酒瘋呢!
赫連情歌因赫連錦瑟的打斷,只能將沒出口的話吞了下去,隨後看着身前的兩人,不由得收斂情緒,“塵,她就‘交’給你吧!”
“那怎麼行?”赫連錦瑟聞言就揚起眉頭有些不甘願,睇着赫連情歌有些抱怨的語氣說道:“王兄,我和三哥還要去出遊,你看王妃……”
忽然間,赫連錦瑟本還噙着不願的表情明顯一頓,隨後就展開笑靨,仰頭望着凰胤塵,“三哥,不如就讓王兄和我們一起去吧!人多也熱鬧,你說呢?”
“不必了,我送她回去吧!”赫連情歌在自己親妹妹的攛掇下,卻似乎帶着幾許牴觸,明明是含笑看着兩人的神‘色’,卻又有說不出的黯然。
赫連錦瑟拉開凰胤塵越來越用力收緊的手臂,暗暗‘揉’了‘揉’自己的腰肢,頭圈上的彩珠在陽光下閃爍着耀眼的琉璃光芒,當她站在赫連情歌的面前時,便拉住了他的手腕,同時左右搖晃,“王兄,你就跟我們一起去吧,王妃醉了也沒關係啊,反正畫舫上還有船艙可以休息,而且你和三哥都在,也能照顧她呢!”
赫連情歌爲難的看着赫連錦瑟,且因她搖晃自己手臂的動作,已經讓他攙扶着蘇苓的手微微鬆懈了幾分,最後不禁將目光看向始終站在原地不動的凰胤塵,眼眸似是還帶着詢問。
“走吧!”
終於,凰胤塵蹙眉凝着幾人,隨後單手被在身後,就在赫連情歌如釋重負的表情下,率先前行。只要塵沒有誤會就好!
赫連錦瑟見此立馬跟上,同時還邊走邊回身的說道:“王兄,你們快點!”
碧嬈:“……”
怎麼就被拉去出遊了?這郡主是不是腦殘?小姐醉成這樣還去坐船,故意的?
奈何她碧嬈自知只是個不值一提的婢‘女’,在王爺郡主和世子面前,她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小姐醉醺醺的就被拉上了船,希望不是賊船纔好!
‘春’暉寸草萬里晴空的望月湖邊,此時正停靠着一艘畫舫。船身樸素低調,通體的檀香木還散着清幽的香氣。
初夏的湖邊清爽淡雅,帶着暖意的微風吹拂着平‘波’的湖面,一圈圈的漣漪隨之靜靜綻開。湖岸兩邊綠意蔥蔥,寸草青鬱,空氣都充滿了獨有的草香。
此時,畫舫上太子凰胤璃、公主凰煙兒正站在船弦邊,望見不遠處正緩慢駛來的一輛馬車,凰煙兒順然開口:“三皇兄來了!”
馬車緩緩停在湖邊的青草地上,駕車的恰是臨風。當車簾掀開之際,率先從裡面走下來的正是凰胤塵,一席絳紫‘色’的白雲玄紋錦袍,爲他增添一抹神秘的‘色’彩,衣袂上‘精’巧織繡的白雲圖案,隨着行走彷彿漫步雲端。
凰胤塵平素就不苟言笑的臉頰,在走下馬車的時候似乎更加狂狷不羈,而劍眉眼眸間噙着的不悅顯而易見。
凜然,寒涼,邪魅,疏離,終日都帶着涼薄的冷意。
緊隨着凰胤塵從馬車下來的,便是赫連錦瑟。藍‘色’的身影玲瓏有致,走下馬車的時候完全不顧身後正掀開車簾走出之人,反而徑直追隨着前方踱步的凰胤塵,惹眼的裝扮頓時令湖邊遠處的行人側目。
“咦,赫連怎麼也來了?”船弦邊的凰煙兒看到赫連情歌從馬車內慢慢下來的時候,不禁詫異的嘀咕了一句。隨後當看到赫連情歌旋身回眸攙扶着一個‘女’子走下來的時候,眼眸一暗。
赫連錦瑟亦步亦趨的跟着凰胤塵走上畫舫的甲板,看到凰煙兒的時候,便熱情的上前拉住她的手:“煙兒,等很久了吧!”
“還好!你們怎麼會一起來?”凰煙兒目光瞬着湖邊正走過來的三人,眼底似乎帶着不屑,但良好的教養讓她並未全然表現出來。
聞聲,赫連錦瑟回眸笑的不以爲然,“哦,剛纔我和三哥正好在街頭看到王兄和王妃在一起,我想既然遊湖,帶着他們人多也熱鬧!”說完赫連錦瑟還煞有介事的湊近凰煙兒,在她耳邊又問了一句:“煙兒,你不會生氣吧?”
凰煙兒搖頭,看了看身邊正站在一起的凰胤璃和凰胤塵,隨即將赫連錦瑟帶離船弦邊,低聲說道:“現在太子皇兄和三皇兄都在這裡,多了赫連和蘇苓,你就不怕耽誤事?”
“沒關係!反正皇后娘娘已經決定讓我嫁給三哥,所以不管我對太子是什麼樣的想法,如今也只能這樣了!以後我會當太子是哥哥的,也不會再有什麼非分之想。而且,我既然要嫁給三哥,那勢必要和王妃打好關係,否則以後我在王府裡的日子豈不是難熬了!”赫連錦瑟無謂的態度,引得凰煙兒恨鐵不成鋼般嘆息了一聲,拉着她的手,安慰道:“錦瑟,你也別想太多,你只要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那些話,那麼三哥就不會不喜歡你的!”
“我知道,煙兒謝謝你!要不是你的話,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太子,半年前的事情……”似乎想到了什麼,赫連錦瑟的語氣倏地變得有些惆悵,眼眸也看向船弦邊的凰胤璃。
他的出‘色’不同於凰胤塵,但許是皇家出品的人,總是有些共‘性’。他和凰胤塵之間,好似都是帶着天‘性’的涼薄,但相比而言,太子又比凰胤塵多了幾分人情味,做事也不會像他那般冷漠無情。
她要嫁到齊楚,只能是他們二人之一。從小長大的情誼,至少他們對自己還是比較特殊的。如果和蘇苓相比,她想她是贏定了。
也不知道二王兄是怎麼想的,竟然和蘇苓光天化日之下就喝的爛醉,要不是在街頭看見耍酒瘋的蘇苓,她也不會想到把她也帶到畫舫來。
她喝醉了,說不定正好能夠成全她。也恰好可以就此機會,讓三哥看看她有多麼的不堪。也同時讓大家看看,塵王妃除了哪張臉蛋能看,行事作風根本就拿不上臺面。
“好了,你也別想了。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想來想去結果也不會有什麼改變!倒是她,怎麼會大白天變成這樣的?”凰煙兒雖然一直和赫連錦瑟說着話,但是眼眸從未離開過蘇苓和赫連情歌的身上。
當見到赫連情歌和碧嬈正扶着蘇苓走上畫舫甲板的時候,華貴妝容的臉頰上也閃過一抹蔑視。
果然是鄉野‘女’子,身爲王妃還和別的男人拉拉扯扯,真是恬不知恥!
赫連錦瑟也循聲望去,見到蘇苓醜態畢‘露’的時候,深邃的眼窩閃現得意,“估計是喝多了,剛纔我和三哥看見他們正好從酒樓裡出來。這樣的場合有她,應該不會無趣了!”
凰煙兒回眸睇着赫連錦瑟,兩人的眼都迸發着嘲諷和譏誚,淡淡的流光劃過後,一切盡在不言。
“老三,弟妹怎麼了?”另一邊,和凰胤塵站在一起的太子,自然也看到了蘇苓的不對勁,此時她俏臉過分的紅潤,行走間還步伐略顯凌‘亂’,一路攙扶她的赫連情歌和碧嬈,也都是額頭上噙着細密的汗珠。
當然,赫連情歌的酒量雖不錯,但是烈酒下肚,難免也醉薰。
凰胤塵劍眉冷目的瞥着蘇苓,薄‘脣’緊抿着生涼的弧度,卻凜而不語。
“久等了!”
赫連情歌將蘇苓‘交’給碧嬈和畫舫上服‘侍’的下人,才緩步走到凰胤璃和凰胤塵的身邊,話音出口還帶着淡淡的酒氣,引的凰胤塵側目冷凝,“喝了多少?”
“兩壇‘女’兒紅!”
赫連情歌微微汗顏的覷着老三,畢竟自己和他的王妃喝酒而被發現,多少還有些過意不去,不由得又說道:“你也別怪她,想來應該是昨晚相府出事,所以她……”
“不必解釋,與本王無關!”
赫連情歌的話還猶在嘴邊,卻不想凰胤塵驀然的打斷了他的解釋。見此,赫連情歌無奈的看向凰胤璃,二人對視之際,不禁紛紛搖頭。
彼時,凰胤塵踱步走到甲板入口的位置,眼眸如鷹隼般在望月湖邊巡視了一圈,隨即看着臨風說道:“開船吧,讓‘玉’樹在周圍嚴陣把守,以防意外!”
“是,三爺!”
既是皇朝太子和王爺出遊,遊玩之地的周圍必然會警戒,當畫舫漸漸駛離望月湖邊的時候,被驅散的行人這才慢慢回‘潮’,紛紛猜測着畫舫上究竟都是什麼人!
‘咚咚咚——’
畫舫船艙內的廂房,碧嬈正用絹紗爲蘇苓擦着額頭上的汗珠,見她醉酒後睡的極不安穩,臉‘色’也始終紅‘潮’不下,方走到舷窗邊,就聽到房‘門’外傳來的聲音。
碧嬈放下手的絹紗,走到‘門’口將‘門’扉向兩側滑開,擡眸看到‘門’外之人,頓時一愣,隨後立刻雙膝跪地:“奴婢參見公主,見過郡主!”
凰煙兒睥睨的眸光隨意輕瞭,翹起一側的嘴角,略帶輕蔑,“起來吧!皇嫂還沒醒嗎?”凰煙兒邊說邊走下廂房‘門’口的臺階,身邊的貼身婢‘女’墨香扶着她的手臂,卑躬屈膝的跟隨着。
碧嬈退開身子,跟在凰煙兒和赫連錦瑟的身後,眼裡還帶着防備,現在小姐昏睡不醒,她得保護好她!
“回公主的話,小姐剛剛睡着,若是公主有事,待小姐醒了之後,奴婢去稟報公主!”在凰煙兒的面前,碧嬈小心謹慎的對待着,畢竟不同於小姐開明的‘性’子,再則她也不想給小姐惹上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赫連錦瑟慢行的步伐因碧嬈的話而頓在原地,回身看着碧嬈,笑道:“煙兒,這丫頭看着倒是‘挺’機靈的,只不過身爲奴婢,竟然讓主子喝得爛醉,這傳出去也怪丟臉的!”
碧嬈臉‘色’明顯一僵,見赫連錦瑟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一時也只能忍氣吞聲的接受她平白的污衊。但凰煙兒似乎比赫連錦瑟更小題大做,緊接着就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回公主,奴婢碧嬈!”
凰煙兒轉身落座在廂房內的椅子,打量着酒醉的蘇苓,見她暫時沒有清醒的跡象,這才放下心般的轉眸說道:“你既身爲皇嫂的婢‘女’,怎能讓她如此任‘性’而爲?今日本宮和皇兄爲錦瑟安排這場出遊,現在卻因皇嫂而打‘亂’,若非是你伺候不得當,這事就不會發生了!”
碧嬈:“……”
這明顯是故意借題發揮?碧嬈的確不傻,凰煙兒的話裡話外都明顯將小姐醉酒的事指給她的過錯,扯淡呢?!
“煙兒,看來這事還是等王妃醒了再說吧!說來也怪我,我本以爲她醉的不厲害,所以纔將她和王兄拉過來的,哎……”赫連錦瑟說完還煞有介事的嘆息了一聲,紅臉白臉都被她們做全了,而碧嬈除了低頭暗忖,卻什麼也不能說。
凰煙兒悻悻的剜了一眼碧嬈,隨後揮手對着身邊的墨香說道:“你留下來跟她一起伺候皇嫂,若是皇嫂醒了,記得通知本宮!錦瑟,我們先出去吧,一會到了天池山腳下,還要準備篝火‘射’獵呢!”
“奴婢遵命!”
凰煙兒說完就起身和赫連錦瑟一同離開了廂房,只不過在踏上臺階的時候,又回眸看了一眼蘇苓,見她呼吸深重又面頰紅潤,輕嘲諷笑的走了出去。
墨香被留下來,明顯帶着監視的意味。但碧嬈更關心的是小姐的情況,她伺候小姐這麼久,還從未見過她喝酒,也沒想到她平生第一次沾酒,就變成了這樣。
直到現在她還納悶,人頭馬到底是什麼?而且不光是她,就連之前在酒樓內的掌櫃和赫連世子,也都一問三不知!
“你叫碧嬈對嗎?”
墨香站在一旁見碧嬈對她視若無睹的照顧着蘇苓,心下頓時有些不悅。她身爲公主的貼身婢‘女’,若是旁人見了她還有給她三分顏‘色’,一個相府的婢‘女’竟然對她視而不見?!
“嗯!”
碧嬈淺淡的應承了一聲,在她心裡本就不認爲墨香比自己高貴多少,大家都是婢‘女’,就算你主子是公主又如何,我主子還是王妃呢!
見碧嬈依舊自顧自的爲蘇苓擦拭着臉頰,墨香揚着下顎,故意加重了腳步聲,語調也微揚,邊走邊說:“你主子都已經是王妃了,怎麼還能如此不知進退!今天的出遊是爲了錦瑟郡主準備的,你們這樣跟來,怕是不合適吧!”
碧嬈擦拭的動作一頓,蹙眉回頭看着墨香,“誰跟你說是我們跟着來的?”
“難道不是?你看她都醉成什麼樣了,既然喝多了就回府去睡覺多好,恬不知恥的跟過來,王爺也不會看她一眼的。錦瑟郡主在王爺的心裡本就舉足輕重,你主子這樣只會讓她自己丟臉!”墨香說着就挑起眼尾,表情是極端的不屑一顧。就連看着酣睡的蘇苓,臉‘色’都帶着戲謔。
安靜的廂房內有片刻的靜謐,碧嬈緊緊擰着眉頭睇着墨香,就在她得意洋洋的表情下,驀地將手的絹紗甩在了地上,從蘇苓身邊起身,“你剛纔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沒聽見嗎?你難不成真的以爲公主是關心你主子纔來的吧?要說啊,我們公主本來就是蕙質蘭心,爲了不讓你主子太難看,也不得不來關心一下!不過說到底你主子就是個大臣的‘女’兒,和畫舫上的王爺郡主根本沒法相提並論!你看看她醉成這樣,真是新鮮,我在京城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哪個‘女’子如此醜態畢‘露’,真是讓人不忍直視!”墨香越說越過分,而且大有一發不可收拾的架勢。
如果此時碧嬈細心一點,必定會察覺到墨香眼底的‘精’光。她一個婢‘女’,就算有天大的膽子,如何敢開口評論主子?
可惜,碧嬈本就心直口快,雖然跟在蘇苓身邊,但是除了越來越彪之外,縝密的心思是一點也沒學到。
點火就着的碧嬈,眼神惡狠狠地瞪着墨香,雙手也緊緊捏着,“你再說一句?”
“喲,怎麼着,這就承受不住了?哦對了,我今晨好像聽說昨晚你主子回到相府之後,結果你們相府就遭遇意外,整片的竹林都被毀了,是不是真的?難不成你主子得罪了什麼人,又或者她根本就是個掃把星?不然怎麼有她在的地方,就總是發生意外呢!”身着翠綠‘色’裙裝的墨香,似乎越說越‘激’動,到最後掩嘴笑着的時候,裙襬不停的左右搖晃。
這可閃瞎了碧嬈的眼睛,更讓她怒火燒的,就是眼前這個賤婢,竟然敢說小姐是掃把星!
尼瑪的,老孃把你打成掃把星!
想到便做,碧嬈不顧三七二十一,提起裙襬直接出‘腿’,穿着厚底的繡‘花’鞋,一腳不偏不倚的就踹在了墨香的膝蓋上,身爲公主的貼身婢‘女’,吃穿用度也都是高人一等,哪曾受到過如此對待。
墨香沒成想碧嬈會突然出‘腿’,不慎就因她的一腳,膝蓋吃痛,整個人狼狽的摔倒在地上。還不等她爬起來,碧嬈就來勁了。
裙襬一撩,直接騎坐在墨香的身上,左右開弓連扇十個巴掌,嘴裡還罵道:“尼瑪的,臭不要臉的,我讓你再罵,我家小姐是你能說的嗎?你特麼纔是掃把星的,你全家全村都是掃把星!”
“啊……救命啊!啊……”
墨香沒與人動過手,更沒想到碧嬈竟然真的敢打她。眼下她被碧嬈騎着動手猛打,根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而且臉上傳來的刺痛更讓她着急,忍不住就開始大聲呼叫。
不刻,墨香尖銳的喊聲就驚動了整個畫舫的人,率先趕到的是身兼保護職責的臨風。由於墨香的喊叫聲太過慘烈,臨風在‘門’外直接就將房‘門’拉開,當看到眼前的一幕時,頓時啞然。
怔忪了一瞬後,回眸看着廂房外的走廊,隨即就大步入內,直接上前將碧嬈給拉起來,同時低聲吼道:“你發什麼瘋?”
碧嬈正打的爽,猛然被人拉開後,還穿着粗氣,張牙舞爪的罵道:“滾一邊去!我讓你罵小姐,讓你罵!”
被臨風拉住的碧嬈,一邊喊着還一邊伸‘腿’對着墨香踢去,臨風呲目‘欲’裂的看着地上悲催的墨香,一個頭兩個大。
這主僕倆,真是沒一個省心的!
墨香可是公主最親近的婢‘女’,若是她有什麼事,碧嬈還能活?!而且不管怎麼說,碧嬈和他也都算是王府人,他總不能見死不救!
“你冷靜點!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墨香,你沒事吧?”臨風將碧嬈推到一邊後,正要蹲下身詢問墨香之際,廂房走廊傳來的腳步聲,讓他暗道糟糕。
墨香被碧嬈打的不知東南西北,此時一聽到臨風的聲音,淚眼摩挲的看着他,剛要順着臨風的攙扶起身時候,就看到恰好出現在‘門’口的凰煙兒和赫連錦瑟,這下墨香從地上直接跪着前行,滿臉委屈的跪在凰煙兒的腳下,哭着說道:“公主,請公主爲奴婢做主!”
“怎麼回事?誰動的手?”不用詢問任誰也能夠看得出,墨香原本清麗的臉頰此時紅腫一片,臉上鼻涕一把淚一把,哭的直‘抽’‘抽’。
碧嬈心頭一口惡氣還沒撒完,看到凰煙兒出現的時候,這纔有片刻的冷靜,見她臉‘色’相當難看的看着自己,心頭一緊,也連忙跪在地上,“公主明察!奴婢雖然對她動手,但只是因爲她污衊我家小姐,還請公主還我家小姐一個公道!”
“公主,奴婢沒有!方纔是公主讓奴婢留下的,奴婢本想着幫她一起照顧王妃,但是沒想到她不但對奴婢惡言相向,而且還把奴婢推倒,之後又因爲奴婢反口問了一句,所以她就對奴婢大打出手,公主,你要爲奴婢做主啊!”
墨香的話險些讓碧嬈再次無法鎮定,她這分明就是強詞奪理,惡人先告狀。
“公主……”
正當碧嬈想再次開口的時候,凰煙兒卻冷聲打斷:“你閉嘴!”
碧嬈抿‘脣’仰頭看着凰煙兒親手將墨香扶起來,單單這一個動作,她便知道自己怕是凶多吉少,身爲奴婢都少都有看人臉‘色’的能力,凰煙兒不分青紅皁白直接訓斥她,這已經能說明一切了。
赫連錦瑟在身後也隨之而來,看着碧嬈似是也帶着不滿,“碧嬈,你怎能如此不分輕重?按說墨香乃是煙兒的婢‘女’,論身份也比你要高一品階,你這樣做豈不是讓公主爲難!”
“臨風,你先出去!”
凰煙兒餘光看到臨風正站在房,下一刻直接開口下逐客令。不論臨風心裡有多麼不願,但也只能低着頭離開。
其實早在和蘇苓接觸的過程,他便不討厭這位突然被賜給三爺的王妃,只不過這次的事情牽扯到公主,就不知三爺會如何處理。
他得趕緊去稟告纔好!
當臨風焦急的走到甲板上,正想要對凰胤塵回話的時候,赫連情歌卻率先開口,“那邊發生什麼事了?”
臨風瞬了一眼正坐在甲板的圓桌前,端着茶杯輕抿的凰胤塵,見他沒有任何反應,只能硬着頭皮說道:“是…是王妃的婢‘女’,將公主的婢‘女’打傷了!”
“因爲什麼?”赫連情歌隨口問道,卻引來對面兩人暗含深意的目光。
凰胤璃端着茶盅,單手捏着瓷蓋慢慢‘摸’索,桃‘花’眸內噙着幾許打量和揶揄,睇着赫連情歌不乏猜測。
至於凰胤塵,宛若深潭的黑眸斂去所有情緒,徒剩一片寒芒,在赫連情歌略顯焦急的語氣,幽光閃動。
“這……屬下也不清楚,三爺,要不要過去?”臨風爲難的回答了一句,繼而就望着凰胤塵,畢竟王妃的婢‘女’也算是王府的下人,而且要是碧嬈真有什麼事的話,他擔心王妃會拆了這座畫舫的吧?!
在臨風看向凰胤塵的瞬間,赫連情歌心頭一窒,表情瞬時變得微妙,在場之,他似乎是最沒有立場詢問的人,可偏偏剛纔他就是這麼做了!
凰胤塵見赫連情歌不再開口,薄‘脣’抿着冰冷的弧線,銳利的眸子‘波’瀾不驚,口出冷語,“婢‘女’吵架,本王過去,作甚?”
臨風:“……”
另一邊,半盞茶的時間過去,畫船廂房內的氣氛愈發凝滯僵持。直到這會,碧嬈才明白,她現在就算有十張嘴,也說不過墨香。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凰煙兒分明有偏幫的嫌疑。
“碧嬈,你還有什麼好說的?難不成就因爲剛纔本宮說了你幾句,所以你就將氣撒到墨香的身上?本宮還從來不知道,原來皇嫂的婢‘女’說不得也動不得呢!”凰煙兒的話直接將矛頭指向了蘇苓,顯然碧嬈做的事,讓她有理由將問題歸咎於蘇苓。
碧嬈梗着脖子,滿臉的不服氣,“公主,事實並非如此,分明是她……”
“碧嬈,你少說兩句吧!”開口解釋的話還來不及說完,赫連錦瑟又突然開口打斷。所以,任由碧嬈如何爲自己辯解叫屈,卻總是有人出面打斷,完全不給她任何闡明事實的機會。
從頭到尾,所有的話都被墨香說了去,她只能打碎牙齒往肚子裡吞!不服氣,也無可奈何!
赫連錦瑟看似在打圓場,但是從墨香暗暗得意的眼眸,還是看得出現在碧嬈明顯在劣勢。
閉口不言的碧嬈,低着頭始終攪着衣袖,哪怕不甘不願,也只能自己承受。墨香臉頰上掛着明顯的傷痕,凰煙兒微揚起一側的嘴角,和赫連錦瑟對視一瞬後,便故作嘆息的說道:“碧嬈,今天的事情本就是你的不對!本宮出於好心才讓墨香留下來陪你,哪知道你這個婢子如此不知好歹。現在皇嫂昏睡着,本宮也只能代她懲罰你,希望你今後知錯能改。來人!”
凰煙兒話音落下,‘門’口很快就出現了兩名隨行的宮人。踏入房間後,雙雙躬身:“參見公主!”
“把她帶下去杖責二十,之後在甲板上罰跪兩個時辰。”凰煙兒一聲令下,碧嬈幾乎心如死灰,這表面上看似是懲罰,但暗地裡她覺得好像是要‘弄’死她的節奏。
墨香不時‘摸’着自己脹痛的臉頰,但一聽到凰煙兒給的處罰,頓時感覺這打沒白挨,至少一切都是按照公主的想法在進行着。
“是,公主!”
兩個宮人頭不擡眼不睜的就雙雙架起碧嬈往外走去,當與墨香錯身而過之際,碧嬈清晰的看到她挑釁般揚起一側的眼尾,表情好似在嘲諷。
眨眼間,碧嬈就被宮人帶了出去。而此時廂房內凰煙兒和赫連錦瑟相視而笑,而後幾人同時將目光看向蘇苓,幾人的臉上都掛着譏諷。
“煙兒,咱們出去吧,這房間裡的酒味真是令人作嘔!”不再裝腔作勢的赫連錦瑟,在鼻端揮動着指尖,鄙夷的睨着蘇苓,隨即便率先起身。
凰煙兒側目瞭望,冷眼睇着軟榻,繼而扶着墨香的手,在走向房‘門’的時候,感嘆道:“墨香,你做的很好!”
“多謝公主,能爲公主分憂本就是奴婢的本分!”墨香頂着一張豬頭臉,仍舊不忘給凰煙兒拍馬屁。
而對此又十分受用的凰煙兒,淺笑一句,就佯裝嗔怒:“你這婢子,就會說好聽話!一會去給自己上點‘藥’,那賤婢下手還真狠!這樣吧,一會她用刑的時候,你去盯着!讓宮人狠狠的打!”
“奴婢遵命!”
主僕三人心情不錯的離開了船艙廂房,離開之際連房‘門’也沒有關上,陣陣清風順着‘門’扉吹入室內,一雙靈動清麗的鳳眸也倏然淺眯。
搖搖晃晃的船身隨碧‘波’‘蕩’漾,碧嬈被兩個宮人一路帶到了船艙內部的暗房,房間位於船艙的底部,畫舫隨‘波’逐流,站在房間內也能夠清晰感到水‘波’的搖晃。
碧嬈拉着臉,任由兩個宮人對她推搡來推搡去,技不如人她誰也不怪。誰讓她小看了墨香小踐人的那張嘴,說起來就算她技高一籌,面對公主和郡主,她恐怕也只有吃虧的份!
媽的,等着小姐醒了的,她一定多請教請教整人的辦法!
兩個宮人對待碧嬈相當不客氣,將她推進暗房之後,哐噹一聲就直接將房‘門’摔上。其一人上前將木凳擺放在間,另一人就將她直接推到木凳上,嘴裡還喝斥道:“趕快趴好!得罪了公主,還敢打人,膽子倒是不小!”
“你廢話那麼多,要打趕緊打!”
碧嬈反口頂撞了一句,頓時就‘激’怒了宮人。宮人怒瞪着碧嬈,回身就拿起擺放在一側的刑具,對着碧嬈的身後就是狠狠的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