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柳慕煙卻靜靜地等着,就如同她事先和千夜“約”好的一樣,等着落選出宮。
千夜看着柳慕煙,臉上慢慢浮現出一絲陰冷的笑意。
她忽然轉身,面對座上的馨妃,半跪下去,拱手問道:“啓稟馨妃娘娘,臣女有一事不明,想請馨妃娘娘解惑,方能出手。”
眼下已近午時,馨妃肚子都有些餓了,等了半天,沒等到二人自相殘殺,頗爲不耐煩。
聽千夜還有問題,諒她玩不出什麼花招,就讓她問。
“‘開口笑’這一關,對手二人,一方讓另一方笑了,那麼笑的一方算輸,出手的一方算贏,對嗎?”
馨妃聽千夜居然問這麼顯而易見的問題,更是不屑:“當然,這就是規則,難道你方纔沒有聽程公公說麼?”
“那臣女就明白了。”千夜淡淡一笑,站起來面對柳慕煙,說道:“妹妹,那麼姐姐就先出手爲敬。”
說着,她一擡手,指尖竟捏着一根細若髮絲的銀針,正是剛纔拱手稟告時,趁人不注意從手腕上的絞絲銀鐲上抽出來的。
這針太細,但是從她用手指捻動的動作,人人都看見了那在光線照射下微微發亮的針,卻不知道她要怎麼對付柳慕煙。
針刺人,那肯定不會笑,而是疼哭了吧。
上座的馨妃、宛童、玉大人等,都睜大眼睛,使勁想看清楚接下來發生的事。
千夜自信一笑,一轉手腕,倏然將針刺入了自己的肋下笑穴,一鬆手時,她雖然咬着牙,卻還是忍不住笑了出聲。
大家都驚呆了,沒想到她不對付柳慕煙,竟然對付自己,而且,這銀針紮在自己身上,不哭反笑,是什麼道理?
若是別人,被紮了笑穴必定笑得就地打滾,可是千夜卻隱忍着,只是輕聲笑了而已。
馨妃愣了,完全不知道千夜是哪根筋搭錯了,哪有這樣自己對付自己,讓自己出局的呢?
只有柳慕煙沒有那麼驚訝,因爲她深深地明白,千夜必定不會放她出宮,那麼做出什麼奇怪的舉動都很正常。
她看着忍俊不禁,因爲忍笑而渾身發抖的千夜,臉上忽然揚起了一絲勝利的微笑。
千夜忍着笑,斷斷續續地對馨妃說道:“馨妃娘娘,臣女出手,並且贏了;可臣女笑了,所以柳慕煙也贏了。按照馨妃娘娘剛纔的規則,我們都該順利過關。對吧?”
馨妃聽了一愣,明明知道被千夜擺了一道,可是剛剛申明的規則標準,明明就是這麼說的。
沈千夜出手,有人笑了,她當然贏了。
而柳慕煙雖然沒出手,對手笑了,她也沒輸。這可讓人怎麼判斷?
“你……你這是作弊!”
千夜搖頭一笑:“衆目睽睽,臣女出手不假,笑也不假,若有人懷疑臣女是裝的,那臣女可以當場在宮女太監身上試驗。”
馨妃氣得臉色一白,正要發作,卻見宛童突然站了起來,走下臺階,當即拔掉了千夜身上的銀針,止住了她的笑。
宛童轉而向馨妃一拜:“馨妃娘娘明鑑,沈氏與柳氏痛失姐妹,本就笑不出來,又不願互相殘殺,因此只有智取。娘娘設置這一關,無非是爲了觀其人品手段,如今足以證明,沈千夜聰慧機敏過人,二人寧冒險以智取勝,也不願互相殘殺,品德才智都難得,奴婢竊以爲,這已經達到了娘娘設置關卡的目的。”
玉大人聽了,也頗爲同意,起身向馨妃說道:
“馨妃娘娘苦心設計正選關卡,效果立竿見影,屬下以爲,此次選秀必定能載入後宮傳記,成爲典範。”
這時,坐在一旁一直沒有什麼表態的況公公也走下了臺階,和宛童、玉大人並列而立。
“奴才代皇后娘娘旁觀正選,着實大開眼界,馨妃娘娘的安排絕妙,奴才回去,定當稟告給皇后娘娘。”
馨妃看着下面站着跪着的幾個人,惱恨非常,這種形式,無異於是太子、皇后、太后聯保沈千夜,眼看三人將馨妃擡得那麼高,她已是騎虎難下。
千夜見三人齊聲保她和柳慕煙過關,這是先前沒有料到的。
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宛童肯定向着她,
那是因爲太子喜歡她,勢必要她進入殿選的。
可是皇后和太后的立場,就不能輕易猜到了。沒想到玉大人再一次出手幫了千夜,就連況公公也代皇后對千夜入殿選推波助瀾。
看見這幾位重要的旁觀者都偏向千夜,似乎被冷落在一旁的柳慕煙,心裡別提多不是滋味。
她站在那裡就如同一個背景,什麼都沒做,可是卻有可能因爲千夜而入殿選,雖然這個結果,她其實很開心,但畢竟是沾了千夜的光,這就有點打臉了。
而隊列裡,沈晚楓和宇文慧也驚愕不已。
本以爲能有一場好戲看,誰知道峰迴路轉,沈千夜居然臨時想出如此絕妙的辦法,四兩撥千斤,打得那一肚子壞水的馨妃完全沒辦法翻出底牌來鎮壓。
宇文慧愈加妒恨,恨得腳尖使勁兒在地面上擰着,沈晚楓看着她這樣,卻冷冷一笑。
這結果,不是早就能料到的嗎?上座的那些人明顯是有目的而來的。
宇文慧衝動又思維簡單,就算讓她當選太子妃,沈晚楓都覺得不足爲懼,所以她忌憚的始終是沈千夜一人而已。
這時,馨妃已經沒辦法再對千夜下手,僵持片刻後,在程公公的提醒下,她終於宣佈了正選結果。
千夜和柳慕煙兩人,皆通過選秀。
於是,就是這十四人,將要參加之後的殿選,正式得到冊封……
馨妃一怒離場,而後,玉大人、況公公和那個女御前侍衛以及宛童才次第離開。
熱鬧了數日的蘭心殿,終於在正選後,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千夜和柳慕煙恭送了宛童他們離開,空曠的大殿裡,就只剩下了她倆。
柳慕煙擡頭看看天上的太陽,知道千夜去上邪溫泉沐浴的時辰快要到了,她微微一笑,向千夜拜了拜:
“多謝姐姐幫妹妹過關,時辰不早,姐姐要去沐浴,妹妹就先告辭了。”
千夜見柳慕煙居然如此厚顏無恥,握了握拳:“我說過,我要替笙兒報仇,你不必謝我,我絕不會讓你就這樣出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