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4章 我輩中人
阿爾弗雷德·魏格納也在讀《滅絕之路》。
當他看見趙傳薪提出“大陸漂移說”後，心中難免產生巨大失落。
既生瑜何生亮。
又覺得英雄所見略同。
他說的是大陸位移，趙傳薪說的是大陸漂移。
趙傳薪描述更爲精準。
但是，趙傳薪和他一樣，不知道大陸漂移的機制問題。
這讓他振奮，至少他還有許多進步空間。
複雜的心情沒影響他感受書中樂趣。
趙傳薪的書中，新穎的科學論不要太多。
阿爾弗雷德·魏格納參與到德國地理學家各種討論，衆人廣泛討論包括大陸漂移等地理假說。
“我反對。”
“我也不贊同。”
“趙傳薪或許能欺騙普通人，但是他無法矇蔽真正的地理學家。”
“他雖然拍照，但各種證據語焉不詳。”
阿爾弗雷德·魏格納這時候會爲趙傳薪辯解：“你們不能拿普通人的能力看待趙先生。他能同時去南北極考察，能去非洲各地考察，甚至能拖兒帶女的去，保護她們不受傷害。我認爲，他手裡必然還有更多證據，只是《滅絕之路》這本書篇幅有限，不可能再厚了，所以他只能淺述。”
有人被他說服，有人依舊反對。
“魏格納，你有沒有見過一個人，精通地理、生物、化學、經濟、政治、氣象、歷史等等這些學科？你見過麼？”
阿爾弗雷德·魏格納語塞。
“呵呵，你沒見過，我沒見過，在座的都沒見過。魏格納，那你憑什麼贊成他的各種假說？”
“且看看別的領域專家怎麼說吧。”
就像這些地理學家研討會，其它領域科學家也在討論。
“真可笑，他竟然妄言數萬年乃至數十萬年前人類面貌。”
“他還給地球斷代了？”
“他了解經濟學麼？好吧，他真瞭解，不然他也無法在華爾街收割了……”
各領域，各種不服。
《滅絕之路》最後的預見未來篇，更是遭到羣嘲。
什麼臭氧層空洞，什麼全球變暖，什麼海洋垃圾山，什麼汽車尾氣能讓城市比郊區升溫幾度……
說的跟真事兒一樣。
啊……tui!
你趙傳薪能打仗，我們服氣，可你在科學家算老幾？
英首相更是召集人馬，想要反駁趙傳薪觀點，拒絕他劃出保護地的無理要求。
直到多年後……這些質疑者逐漸被打臉。
……
趙傳薪正在鹿崗鎮軍校播放影片。
他戴着眼鏡，站在講臺，幕布上幻燈片和影片輪番播映，時而亮燈讓大家做記錄。
“諸位，很顯然，對比當年日俄之間那場龍爭虎鬥，戰爭的方法已經發生根本性改變。”
趙傳薪侃侃而談。
“這種變化，基於戰術技術裝備發展。”
“首先是火炮彈藥爆炸威力、射程和射速的提高。”
“其次是大量裝置機槍，巴爾幹聯盟軍至少裝備了400挺重機槍，奧斯曼帝國裝備500多挺。”
“然後，他們用上了手榴彈，甚至我還看到了具備迫擊炮雛形的武器，我們早已掌握的東西，已經不算秘密武器了。”
“諸位，接下來你們要看到的，一定讓伱們大吃一驚。”
趙傳薪話落，燈光熄滅，影像播放。
幕布上出現的視頻，的確讓鹿崗鎮保險隊衆人大吃一驚。
首先是負責偵查和轟炸的飛機。
然後出現了裝甲汽車、無線電設備……
只是，幕布上畫面一直在拉高，拉到飛機高度，衆人看見了飛行員臉上露出了驚恐之色。
飛行員掏出手槍對準趙傳薪，此時鏡頭一陣晃動。
畫面一轉，飛行員腦袋不自然的耷拉着……
“啊這……”
此時，燈亮，放映機暫停。
燈光、幻燈和放映機由星月的造的傀儡臂配合。
趙傳薪拳頭朝講臺一砸：“我們的裝甲車還在研發階段，他們已經用上了。我們的無線電剛投入使用，任重而道遠，可他們已經應用戰爭上。這說明我們已經落後於世界。”
這不是自省大會。
趙傳薪不用他們自責。
他只是警告衆人。
大家雖然震驚於巴爾幹地區戰爭形式的轉變。
但更震驚的是，趙傳薪上天，還把飛機上飛行員脖子給拗斷了……
以後再也不能對人說——你咋不上天？
接下來的視頻，主要是兩軍陸軍戰鬥形式。
放映機暫時關閉，幻燈片亮起。
幻燈片上出現了一張俯瞰戰場照片，上面手動添加了隊形和進攻路線線條。
趙傳薪說：“由於以上戰爭裝備升級，促使陸軍改用疏散戰鬥隊形，而不是當初日俄那種抱團衝鋒的隊形。本傑明在涼州帶隊抗捐時，就曾用過疏散隊形，三人一組那種。”
“這種隊形，爲了隱蔽，更多利用地褶和壕溝。同時還要保護己方人馬免遭轟炸機襲擊。”
“軍隊絕非待在一地，而是在前線百里地段上展開，交戰雙方，會將基本兵力，部署在主要方向上。”
“我管這種向心方向實施突擊的戰術起名爲——向心突擊。”
“這一戰，事實證明，向心突擊和進行迂迴和包圍具有極大優越性。”
“也說明了我們保險隊、灰斧軍、背水軍建立巨大火力優勢以實施有效衝擊式非常可行的，也是下一階段戰場上的主流戰術……”
“不過，他們還處於向陣地戰作戰樣式的過渡期。而我們的優勢在於，早就學會並習慣這種作戰方式。”
“巴爾幹聯盟能擊敗奧斯曼，這表明想要贏，就必須組織好盟軍戰略。”
“如果將來我不在的情況下，小鬼子又開始賭國運押上全部身家來襲，只要有這個端倪，就必須立即做好作戰部署，並從包括臚濱府在內各地調兵遣將。”
“從鴨綠江，到圖們江，防住這數百里地主要方向。”
“即便沒能力反擊……”趙傳薪在幕布上劃了一道：“至少，我要求你們不能在這條線上，放進來一兵一卒！”
如果這裡進不來，那小鬼子就只能從旅-順向奉天打。
至少不會像癌症晚期，無法抑制其擴散。
衆人凜然……
趙傳薪拷貝了許多膠捲，留下照片等，自然有人做成教材。
後續，保險隊再派人到背水軍和灰斧軍陸續講課。
有趙傳薪在，至少爭分奪秒軍備-競-賽。
你有的，我要有。
你沒有的，我也要有。
現在沒動手，可一旦有人咋咋呼呼就飽以老拳。
痛毆之！
百年後，這些影像被公之於衆，掀起軒然大波。
散會後，趙忠義和趙傳薪並肩往外走。
“傳薪，飛機設計師馮如試駕成功，我們也有偵察機了。”
趙傳薪目光灼灼：“不光是偵察機，還有轟炸機和戰鬥機。”
“戰鬥機？”
“對，飛機上加裝機槍和偏轉片裝置，具備空中作戰能力。一旦發現敵方偵察機和轟炸機，落之！”
趙忠義虎軀一震：“那感情老厲害了！不過偏轉片裝置是什麼？”
趙傳薪點上煙，比劃說：“你見過飛機對麼？飛機有螺旋槳。飛機上裝機槍，有幾個難題。一是後坐力問題，第二是螺旋槳的風會干擾子彈。偏轉片裝置，專門解決螺旋槳干擾問題。”
趙忠義不明覺厲：“我這便去告訴馮如，讓他加緊研發。”
趙傳薪點點頭：“馮如本可以在國外發展，卻毅然回國，待遇上別差事兒。搞科研的就搞科研，兄長，千萬不能強迫科研部門摻和太多人情世故和官場習氣，不然會導致人才流失……”
鹿崗鎮已經有了這個趨勢，也是國人發展某個階段必經之路。
趙傳薪曾經有個同學，在國外留學，是那種搞科研的。
讀書時他信誓旦旦，必回來效忠。
趙傳薪能看出他是真心的。
但後來他留在外面了。
以趙傳薪性格，有什麼話必不藏着掖着，通話時直接問了出來。
同學苦笑告訴他：“老趙，我想回去來着。回去前，聘請我的人跟我說了一堆注意事項，包括怎麼說話做事……我對人情世故一竅不通……在這裡我可以幹我擅長的事。”
誰想鑽死衚衕？鑽死衚衕能起多大作用？
趙忠義聞聽面色嚴肅了些：“以前你總說船小好調頭，現在船不小了……”
“兄長，今年沉沒的那艘世界最大郵輪泰坦尼克號，它也沒有永遠跑直線……”
“但它不是撞冰山了麼？”
“……”
散會後，到了下學時間。
趙傳薪去學前班，準備帶趙正則回家。
可趙正則正和小夥伴玩的正酣。
此時，姚佳打來電話：“大人，你那書還賣不賣了？”
趙傳薪正帶一羣三四歲的學前班孩子扇啪嘰。
這是一種硬紙圓片，一買一聯，需要回家自己剪裁。
每張上面都有印製粗劣的人物形象，有四大名著題材，也有高檔些的《西遊故地》題材。
趙傳薪耳朵和肩膀夾着大哥大：“賣完了？”
“一書難求。”
一抹得意，迅雷不及掩耳的攀上趙傳薪的臉。
世人都以爲他是大老粗。
趙傳薪唸叨無數次，自己才高八斗學富五車，這次你們終於信了吧？
至於剽竊，讀書人的事從來不叫偷。
趙正則與小夥伴扇啪嘰扇的勢均力敵，難解難分。
輸贏小，得失少，如此一來，新一代鼻涕娃的注意力放在了啪嘰的新舊程度上。
趙正則剛贏，他指着手裡的啪嘰：“我要求你換一張，這一張都黏糊了。”
再硬也是紙，而且劣質，扇的次數多了就會發軟翹邊兒。
張大柱兒子梗着脖子：“我就是用這一張扇的，你贏了，就只好贏這一張。”
“不行，你必須換一張。”
“不換！”
好傢伙，兩個小孩當場支起了黃瓜架子，扭打在一處。
趙傳薪坐在地上，瞥了一眼，繼續打電話：“不用加印，我手裡還有存貨，回頭從鹿崗鎮這發貨吧。”
“你印個幾萬本，還能賺一筆。”
趙傳薪摳摳耳朵：“可拉倒吧，在國內賣書還虧本呢。我手頭還有一千本中文版，賣完拉倒。”
姚佳很遺憾：“這可是能揚名的大好事，多少人倒貼銀子也要印書哩。”
“等等吧，等書賣完了，他們把書價格炒上去，不虧本以後再加印。”
姚佳說：“你大閨女趙靈均給我打電話了，她說你的書在歐洲也賣光了。”
趙靈均有大哥大，威廉明娜沒有。
趙靈均有局域網所有人號碼，威廉明娜只有趙傳薪一人電話。
趙靈均回去後，三天兩頭打電話騷擾國內衆人。
她有時候和鍋貼兒都能嘮半個時辰，有時候和老愛德華七世嘮嗑一刻鐘。
沒話費就是能肆無忌憚。
當然，給姚冰打去的電話最頻繁。
趙傳薪賺歐美人的錢，肯定是一點不含糊：“英文版要多少有多少，回頭我送去。”
說完，他又加了一句：“對了，讓人打聽打聽康有爲在瑞典的小島在哪。”
掛了電話。
鼻涕娃那邊已經分出了勝負。
趙正則敗了，敗的毫髮無傷。
張大柱的兒子張朋勝了，勝的鼻青臉腫。
失敗者無奈接受黏糊啪嘰，勝利者掛着鼻血得意洋洋。
老趙若有所思。
趙正則強調：“張朋，以後這種黏糊啪嘰，絕不能拿出來玩。”
張朋一梗脖子：“憑什麼？”
趙正則往後退了一步：“大不了不和你玩了。”
孩子多，他當即選擇另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金堡常。
這孩子來歷有些意思。
他竟然是本傑明他爹，塞繆爾·戈德伯格的私生子。
自從瑞秋·克維斯跟他離婚後，塞繆爾·戈德伯格索性公開了私生子身份。
那是他跟一個風月場女人生的。
那女人成了塞繆爾·戈德伯格這個洋鬼子的姨太。
塞繆爾·戈德伯格在鹿崗鎮日子過的風生水起，他不知道怎麼想的，給自己取了個漢名叫：金堡炎黃。
所以金堡常，姓金堡，名常。
趙正則對長着混血臉的金堡常說：“小洋鬼子，咱們來戰！”
金堡常從髒乎乎的小手裡，扒拉出一張印着《西遊故地》中趙大形象的啪嘰說：“你要跟我玩，就只能用你那張孫悟空來戰。”
《西遊故地》題材啪嘰和別的不同，要去商店抽獎才能抽到，不是花錢就能買的，所以格外珍貴。
趙大到趙四形象的啪嘰，就像撲克牌中的大小王，更加珍稀。
趙正則眼珠子一轉：“好，那我就用這張孫悟空跟你戰。”
金堡常一看，瞪大眼睛，指着趙正則：“趙正則，你耍賴，你這是《西遊記》裡的孫悟空，我要《西遊故地》孫悟空。”
趙正則見難以矇混過關，只好來找他爹，伸手：“爹，把我的孫悟空給我。”
趙傳薪從兜裡掏出一把啪嘰，從面挑揀出威風凜凜的齊天大聖交給他。
這是他幫趙正則保管的啪嘰。
很快，趙老二就失去了那張齊天大聖。
他氣壞了！
他掐着腰：“不行，我要贏回來！”
金堡常這小子看着呆呆的，可心眼很多：“我不玩了，要玩只玩別的啪嘰。”
“我用兩張鬥你一張。”
“不行。”
“五張！”
“十張也不行。”
於是又扭打起來。
打的很激烈，在地上翻來滾去，薅頭髮，掐脖子，用指甲蓋摳……
片刻，分出勝負。
趙正則雖然灰頭土臉，但毫髮無損。
金堡常臉上有一道紅印子，似乎被摳破了油皮。
小臂上被石子刮破一小塊。
褲子後面開了個口子，露-腚了。
然則，趙正則輸了。
金堡常得意洋洋：“就不跟你玩，你愛咋地咋地，少跟我咋咋呼呼的昂……”
趙正則垂頭喪氣：“爹，咱們回家。”
趙傳薪齜牙笑着起身，拍拍屁股塵土：“走。”
走一半，趙正則開始耍熊：“爹，我走不動了。”
趙傳薪眉頭一挑：“那爹抱你。”
“不成，我娘說小孩子不能抱着，對身子骨不好。”
“那咱們歇歇。”
趙正則這才點頭，腦袋瞥向一旁商店：“爹，咱們去那裡歇息歇息。”
“……”
你小子挺會挑地方啊？
到了商店外的長椅上，一大一小兩人坐定。
趙正則目光頻頻投向商店：“爹，裡面人多熱鬧，我去瞧瞧熱鬧。”
趙傳薪不爲所動：“行啊。”
趙正則哪有累的模樣，拔腿就竄進了商店裡，在抽獎那徘徊。
“你要買啥？”
“我啥也不買，我等人。”
“那你等誰？”
“待會誰來抽獎我等誰。”
“……”
趙傳薪終於明白，這小兔崽子打的什麼主意。
他走進商店，指着掛在貨櫃上的一聯抽獎牌：“把那一聯給我，我買了。”
說着把錢拍在櫃檯上。
趙正則臉色一喜。
趙傳薪讓他摳獎。
趙正則摳開一個：多謝惠顧。
摳開一個：多謝惠顧。
一連六個多謝惠顧，趙正則臉都綠了。
直到第七個，摳出來一個熊山君。
趙正則咬牙切齒。
又連續七個多謝惠顧。
第八個，摳出來了一個金角大王。
趙正則跪在椅子上，將櫃檯拍的乒乓作響。
老闆沒好氣：“誒，你幹啥呢，拍壞了你得賠。”
趙傳薪全程不說話。
趙正則全都摳完，也沒摳出他想要的啪嘰。
趙傳薪這時才說：“所以，心血來潮，多半沒好結果。所以，每起貪慾前，要想想是否能承擔後果。你爹我有錢，但是許多東西錢買不來。”
老闆給兌現了獎品——幾張啪嘰。
真是坑啊。
“爹，那咋整啊？我就一張齊天大聖。”
趙傳薪告訴老闆：“還有沒有獎了？我能挑着摳麼？”
“可以啊。”
老闆從櫃檯下又拿出一沓獎。
趙傳薪扒拉半晌，這才摳獎。
第一個——玉面狐狸。
第二個——女兒國國王。
第三個——鐵扇公主。
你道鐵扇公主是醜八怪麼？
正所謂，男羅剎極醜，女羅剎極美。
鐵扇公主也是白富美。
趙正則傻眼了：“爹，怎地都是女的？”
雖然你一摳一個準，每次都中獎。
趙傳薪：“這不廢話麼？作爲男人，你爹我有一雙善於發現美的眼睛。”
商店老闆嘎嘎直笑：“大兄弟真是我輩中人！你瞧這鐵扇公主酥胸半露的，也的確是美滴很！”
趙傳薪兌了獎，拉着趙正則往外走。
趙正則不滿道：“這不讓人笑掉大牙麼？”
“那你不會動動腦子？學前班有小姑娘，小姑娘或許喜歡這些啪嘰，你拿這些跟她們換好的。”
趙正則一琢磨：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