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芝蘭還記得訂婚那一天,她一身金絲繡並蒂的緊身紅色旗袍,對襟金扣,髮髻高盤,優雅而淡淡的妝容難掩臉上那濃烈的哀傷,站在離涼亭不遠處的樹叢後,看着在涼亭中相擁的兩人。
十指蔻丹緊緊地抓起,深深地嵌入掌心肉,用那可錐心的痛才能壓下心頭涌起的濃濃的悲涼。
訂婚宴上,她安靜而優雅地站着,看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心卻一下一下地往下沉。
那一晚,泉陸羽問了她這麼一個問題,“你知道我和你之間的距離麼?”
那時,他和她僅一步之遙。
而如今,她卻和他隔了千里之遠。
泉陸羽緩緩地站了起來,朝她走去,伸手從她背後將她抱住,緩緩地收攏雙臂,“別說了……”
忽然間,他開始害怕,害怕那種莫名盈滿心間的疏離感,害怕看到她眼底的那份疏冷的感覺。
葉芝蘭輕輕嘆了口氣,緩緩地拉下他的手,“陸羽,我很累,如果你真的覺得想要彌補什麼,那麼就請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讓我們彼此間好過些。”
是不是非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是不是非要絕情了,才懂得真愛。
“芝蘭,我知道,我不會逼着你太急,但我也希望你能給我一次機會,我們將過去的一切都敞開來說,將埋藏在心底的話,哪怕是怨恨也好,是痛苦也好,都一一地說出來,如果到那個時候你還是不能接納我,我絕沒有半句怨言,更不會再糾纏你,可以麼!”他的語氣很低迷,幾近懇求。
葉芝蘭低頭,良久才轉身脫離他的懷抱,對他說,“很晚了,我累了。”
臨轉身時,聽得她在門的另一頭輕輕嘆息,“你這是何苦呢。”
泉陸羽靠着門板,仰頭無言。
以前,他不信任她,如今他也嚐到了這般滋味
“不對起,我從不知道,原來過去還發生了這麼多事……”泉陸羽站在雕花門前,看着葉芝蘭的方向,眼裡滿是愧疚。
他一直以爲,他跟芝情纔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所以老天爺纔將她送到了自己的跟前,可他從不知道原來早在他們認識之前,有人就已經注意到了自己,而那個人他更想不到竟然是葉芝蘭。
原來他和她纔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原來,一直弄錯的人,一直最愚蠢不可及的人,是他自己。
一直是他自己將她和他的緣分扯斷,毀滅,如此愚不可及的自己,值得被原諒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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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蘇瑞瑞沉了口氣,坐在窗戶前,她有些緊張地握着手中的酒杯,顯得心事重重。
戰龍剛換好衣服從浴室裡走出來,瞧見自己的老婆就這麼在窗戶前,一動不動地看向窗外,整個人都顯得很緊張的樣子。
他笑了笑走到她身邊,伸手從背後抱住她,將下顎靠在她的肩膀上,輕聲問道,“怎麼了老婆?心事這麼重?”
蘇瑞瑞被他嚇了一跳,伸手拍了拍胸口,“沒什麼,只是有些擔心,明天就要正式上班了,我擔心自己做不好會累得你沒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