鈍鈍的腳步聲朝着結界逼近.帶來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白萌萌抖得宛如風中殘燭.黑黝黝的大眼睛裡滿是驚恐.就跟見到地獄羅剎沒什麼分別.
“她在哪裡.”炎洛嵐平靜地問道.語調無波.卻足以令人膽寒.
“唧唧.”白萌萌衝他齜牙吼了兩聲.好像聽不懂他在問什麼.
“我知你通靈性.在我面前耍花招.還是免了吧.”他不吃這套.“你是那女人的契約獸.與她精神相通.她的下落你肯定知曉.”
切.就算它知道.它幹嘛要告訴他啊.
白萌萌默默反駁.卻沒膽子把話說出口.它又不是傻子.這時候挑釁他.絕對會死成渣的.
“不說嗎.”炎洛嵐臉廓一冷.一抹暴虐的殺意染上眉梢.
“朱雀大大.救命..”萌萌咻地拽住了朱雀的翅膀.嚇得眼淚直冒.
然而.就在它以爲死到臨頭時.殿門外忽然有聲音傳來.
“大人.冕下知您歸來.請您移步過去.”一名聖師躬身稟報.
炎洛嵐眉梢一皺.沉吟數秒終是卸下了心中的殺念.朝白萌萌投去一抹秋後算賬的眼神後.擡步離開了.
“朱雀腫麼辦.他回來絕對不會放過人家的.嗚嗚.人家要是死了.就見不到主人了.”萌萌淚流滿面地說道.“你快想想辦法啊.”
它一點也不想死.
“主人如果再逼問你.你就隨便給他指一個方向.拖延些時間.”朱雀只能想出這麼一個法子.“主人的變化.我懷疑是有人在背後搞鬼.你來分散主人的注意力.我偷偷去調查.看看能不能查出什麼.”
它起初有懷疑過是天地法則的限制.纔會又一次抹去主人的記憶.但這些天.它和主人之間的契約始終若有似無.從它感應到的跡象來看.契約並非是解除了.而是不知被什麼東西屏蔽掉.使得它無法與主人神識相通.
和之前天地法則的限制完全不一樣.怎麼看都像是人爲所致.
“明明是他不在乎主人.纔會把主人忘了.”白萌萌總覺得朱雀是在替壞蛋開脫.一個字也不信.
“任何可能都不能放過.萬一真被我說中了呢.”如果是後者.那麼它只要查到原因.就有可能讓這段時日的記憶重新被主人記起.到時候.相愛相殺的局面就不會再出現了.“反正你聽我的話去做不會有錯.”
朱雀強硬地命令道.一句話.立馬將白萌萌所有的反駁和微詞通通摁死在了心底.
玉牌內.
月淺曦沿着混沌門後的通道不知走了多久.四周是一片漆黑的夜幕.星辰點綴.美麗得宛如置身在銀河之中.而腳下則是用靈力凝結而成的白色光點.腳步往前邁開.就會自動出現一方道路.
她警戒地留意着四周的動靜.並沒有因這美麗的場景而有半分放鬆.
這裡太靜了.靜得讓她不得不保持警覺.那是對危險的本能反映.
“咻”
有什麼東西過來了.
月淺曦謹慎地朝後跳開.幻出的金劍朝前劈下.
“咚.”
劍身似撞擊到了一個硬物.碰撞產生的震動幾乎震麻了她的虎口.
我去.什麼鬼.
她細細地眯了眯眼.打量着那團與夜幕好似融爲一體的古怪存在.單是憑藉肉眼不足以辨認出此物究竟爲何.但她清楚的知道.那裡絕對有東西存在.而且十分危險.
右手持劍.左手迅速喚出火球.想憑藉火焰的光暈照明.
在光芒出現的剎那.對方的攻擊也在同時逼近.
月淺曦側身一避.火球順勢擊出.而劍刃也迎頭擊了下來.速度極快.
火焰轟然竄上對方的身體.燃燒起來的熊熊烈火終於將此物的輪廓勾勒了出來.
“我的天.”月淺曦驚得雙目脫窗.喂喂喂.是她看錯了吧.這麼大的老鼠是真的嗎.
沒錯.在暗中襲擊她的.正是一隻體形巨大的黑鼠.其身高達四五米.且四肢長着尖利的爪牙.身上黑色的絨毛在火中滋滋焚燒.一縷縷落下.又會在瞬間重新長出來.而那絨毛阻擋住了火元素的侵蝕.沒讓火焰灼傷它的皮肉.
“鎧甲嗎.”月淺曦看出了些端倪.只怕這些毛有着極強的防禦、再生功能.連火元素也無法輕易將其燒燬.
她反手握緊劍柄.眸中戰意滔天:“就我來會一會你吧.”
這種程度的兇獸.纔是她最需要的.
身影化作疾風.不退反進.與黑鼠戰在了一起.
刀與兇獸外層絨毛的碰撞之聲.與金屬相交聲無異.月淺曦仗着身形嬌小、靈敏.如同一隻泥鰍.時而出現在左側.時而竄到右側.
黑鼠氣得直用雙爪去抓.試圖將她拍落.身軀上跳躍的火焰隨着它每一次的舉動.都會掉落下不少火星.而這些星火卻詭異地消失在了整個空間裡.好似被完全吞噬掉一般.沒有產生任何的作用.
“唧唧唧唧.”黑鼠憤怒地低吼道.爪子又一次擦着月淺曦的身子揮空.
“不和你玩了.”腳尖凌空一點.她盈盈一笑.旋身後撤.
而後.袖袍下食指輕輕一勾.便見黑鼠巨大的身軀旁.無數金色的小光點正在飛快凝聚.形成了一把把鋒利的金色長劍.將它團團圍困住.
“下去.”月淺曦左臂一劃.劍陣同時出動.從四面八方迅速刺向黑鼠.
“現在你總該死透了吧.”她低笑道.
五十多把長劍再加上火元素.就不信還刺不破它的絨毛.
“唧唧..”黑鼠厲聲慘叫.龐大的身軀此時仿若一隻刺蝟插滿了金劍.而當劍刃刺穿他皮肉的瞬間.火元素瘋狂地朝傷口裡鑽去.由內向外焚燒.
熊熊火光中.黑鼠淒厲的叫聲漸漸減弱.到最後.身體轟然倒下.徹底失去了生息.
月淺曦攤開手心.將兩系元素收回.
“這下還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啊.”她內視一圈後.不由得苦笑出聲.
僅僅是對付一隻攔路的老鼠.居然消耗了她三分之一的靈力.難怪前輩說在這兒他只撐上了一日.這第一隻魔獸都能這麼強悍.往下走.只怕遇到的會越來越可怕啊.
最要命的.還不僅是這樣.
月淺曦扭頭看了眼空無一人的兩側.
在這種地方.沒有同伴相陪.甚至連個能與她說話的人都不存在.真真是能把人逼瘋.
她輕輕嘆了口氣.伸手從儲物戒指裡取出了那塊靈符.卻只看了一眼.又重新收回.
洛嵐手裡的那塊早就被他撕掉了.就算她還留着.也無法聯繫上他.
她搖搖頭.將心中的低迷拋開.重新打起精神.繼續朝前進發.
能想象嗎.只有無盡戰鬥的日子.
月淺曦已經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待了多久.沒有功夫去計算日子.每天睜開眼時.就會有魔獸撲來.閉上眼休息時.亦會有兇獸偷襲.任何時候她的神經都處在絕對緊繃的狀態底下.不敢有一秒的鬆懈.
最初.她尚能有喘息時.尚能苦中作樂地回憶過去的幸福時光.來抵抗這個位面裡無盡的黑夜.
但到現在.她連喘口氣的功夫也沒有.靈力一次次揮出.刀刃一次次落下.除了戰鬥.腦海中根本不可能再有別的思緒出現.
戰.戰.戰.
從心到靈魂.從骨頭到每一滴血液.都被這個信念佔滿.
時光轉瞬即逝.兩月後.笑忘白仍未接到月淺曦的求助.從她進入玉牌至今.整個人彷彿就失去了蹤影.再也無法聯繫上了.
“我已經將本家聖嬰期和入體巔峰的弟子全都召回.隨時可以動身.”銀奧日悄然現身在奧蘭學院的玲瓏塔頂層廂房裡.長案上.白色的夜明珠散發着幾許微弱光亮.映照在他晦暗不明的臉龐上.“銀家多年來利用交易所回購的神器、魔寵.也全部準備齊全.有它們.只要不碰上神殿四位冕下.我們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多年的隱忍.多年的辛苦.才換來了現在擁有的人力、物力.這一戰.他們必將拼上一切.要麼死.要麼活.
“現在就等契機了.”銀奧日激動地握住拳頭.心頭說不出是亢奮多一些.還是忐忑多一些.
“淺曦還沒有回來.再等等.”笑忘白搖頭說道.“有她在.別的不說.至少能牽扯住神殿的一些戰力.而且.她到現在還沒回來.或許在玉牌裡.有一番機遇.實力因此大增.”
銀奧日一臉‘你在說笑’的表情:“我看她是死在裡邊了還差不多.”
那地方黑天暗地.隨時有潛伏的兇獸偷襲.就連他和兄長都只能咬牙支撐一兩日.更別說才堪堪突破聖嬰的月淺曦了.
“哥.”銀奧日忽然改變了稱呼.從他回到銀家後.就再未叫過這一聲哥哥.“錯過這次的機會.我們也許這輩子都不會有踏上天鏡之地的一天.”
那裡六大世家無法踏足.而能去的.是家族裡的年輕一代.每每有人被選上.結局要麼被神殿洗腦.成爲神殿最忠實的信徒.要麼無緣無故失蹤.再也無法與家族聯繫上.
“神殿操辦喜事.要普天同慶.允六大世家和奧蘭學院一同前去.還邀請了歷年來選拔者的家族一併共赴盛宴.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難道就爲了等一個月淺曦錯失嗎.我都部署好了.到時候銀家人會藏身在玉牌空間裡.由我和長老們攜帶.必定能瞞過神殿的搜查.潛入天鏡之地.”銀奧日沉聲說道.
神殿即將舉辦喜事的消息.在半月前.就由聖師傳達到六大世家及奧蘭學院.喜帖就在他們的手裡.
笑忘白凝眸看着長案上兩封紅底鎏金的請帖.沉默了半響才道:“神殿冕下要與大領者成親.她難道不怕淺曦大鬧典禮嗎.”
他總覺這事不太對勁.
“淺曦無辜失蹤.據銀儒御說.前端日子那位大人還在四處找尋她.甚至發動了天鏡之地的信徒.差點把整個天鏡之地掀過來.始終沒能找到她.明知有隱患.還大肆宣揚成親一事.着實有些匪夷所思.”而且.這次成親竟然邀請了榮寧大陸上的頂尖世家觀禮.根本不合常理.怎麼看其中都有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