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平的那句話自然只是調侃而已。
直到這時,他才反應過來:“對了阿青,我這裡有攝像頭,該不會把這場景拍進去了吧?”
何青看着他,不客氣的說道:“等你想到,該拍的什麼都拍了。不過,放心吧,我想讓他們看什麼,他們就能看到什麼。我不同意,他們就什麼也看不到。”
她話剛說完,卻見對面的顧平神色怪異,不由問道:“怎麼了?”
顧平搖搖頭,半響才說了話:“沒什麼,只是覺得阿青剛纔的樣子,跟平時格外不一樣。”
格外的霸氣……或者說格外的有掌控力。
何青卻沒當回事:“什麼呀亂七八糟的……我一直都是這樣子啊。”
顧平卻沒有再說話。
小小的觀察室中,這樣一個碩大的圓球佇立在這裡還是非常礙事的,然而何青卻已經鬆開了手,似乎不打算再管他。顧平摸一摸長安的頭,不放心的再次確認道:“這個圓球放在這裡,不會被經過的人發現吧?”
何青搖搖頭:“放心吧,除了你,沒人能夠看到它——現在還能聞到臭氣嗎?”
顧平這才反應過來,他趕緊深呼吸兩下,然後驚喜的說道:“沒有了。”
他看着空無一物的空氣,感嘆的說:“我從來沒覺得,帝都的霧霾也那麼清新。”
“那……”何青猶豫的問道:“牀上躺着的這四個,還需要救嗎?”
——這是什麼意思?
顧平疑惑的說道:“自然是要救的。他們畢竟都是此事的當事人,其中有一個還可能是殺人嫌犯總要清醒過來纔好取證的。”
何青撇撇嘴:“真不情願啊!”
“反正現在還沒到時候,就先這麼着吧,不急。”
“最起碼這個時候,我真是一點也不想救。”
她看着神色不解的顧平:“你以爲這臭氣是什麼?如果是一些常規的臭味,又何至於你們各種方法都用盡了,都沒辦法去除。因爲這種味道,是靈魂腐朽的味道。”
“靈魂腐朽?”
顧平不是頭一次聽到這個詞了,但以前,他都只覺得這是一個文學上的修飾詞罷了。
“對,肉體腐爛有獨特的味道,靈魂腐朽也是一樣。當一個人的內心過於骯髒,對應的,他的魂魄顏色也會非常的重,並且會散發出濃濃的惡臭,這代表,他先天帶過來的潔淨靈魂,已經被污染。”
“可是……怎麼會呢?”
顧平看着在牀上安靜躺着的四個人:“這其中除了第一位嫌犯被指出很可能殺害了自己的爺爺奶奶,其他人身邊,並沒有命案發生啊!”
“那是因爲其他人還沒來得及做罷了。”
何青再次看了一眼四人的方向,一臉的忍耐:“他們的靈魂腐朽反應在此刻仍在劇烈活動着內心。在他們自以爲真實的內心世界裡,所犯下的骯髒罪惡,可還遠不止如此。顧平,你說過全國上下不止這幾起,所以我想,你們需要查一查,他們幾個人有沒有什麼共同的愛好?或者別的什麼,只要有一個共同點,那裡就是突破。”
何青說到這裡,神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顧平也正了正神色,應聲說道:“好。不過他們這些人的情況,難道還能跟愛好有關嗎?”
“你知道的,但凡是人,他的心裡總有善惡兩面,大多數人在日常生活中所展現出來的那一面,也許有着醜惡,但更多都是瑕不掩瑜。但這幾個人,他們靈魂的罪惡,太過於純粹了,彷彿內心深處沒有一點點美好的想法,這絕對不正常。”
“我猜,有什麼東西,先將他們內心善良的那一面給奪走了。而後,把他們拖到自己的精神世界裡,藉由被放大的罪惡形成的養分,來滋養自身。”
“我能想到的,目前也就只有這一個可能。所以,你當前最需要做的,就是找到這一份共同點。遠的地方不方便查,就先查這四個人吧!”
顧平點點頭,神色中滿是嚴肅。
他看着何青,突然欲言又止,不過咬咬牙,還是說出了想說的話。
“阿青,你也說了,他們內心深處善良的一面被人給奪走,現在所展現的罪惡,都是被放大了的。或許曾經或許他們做了錯事,但畢竟沒有真正傷了……你不該有那樣的想法的。”
“不然一旦習慣,你會走向深淵的。”
啊?
何青一愣,不過轉瞬,她就明白了顧平的意思。
她讚歎的看着顧平:“我還以爲你會把這些話埋在肚子裡呢,沒想到居然真的有勇氣說出來。”
“這算什麼?”
顧平苦笑道:“我認識的阿青,從來約束自己,比對他人更苛刻。我也是多此一舉,怕你習慣靠着一時好惡去掌控別人,而犯下錯事罷了。今天你看他們不順眼就不救,以後,會不會也因爲討厭一個人而去傷人呢?聊齋裡的那個故事,我一直不敢忘。”
何青皺皺眉頭,他看着牀上躺着的那四個人,目光仍然是毫不掩飾的嫌惡:“你以爲我爲什麼不想救他們?因爲這一羣人在內心世界所展現的,實在太過不堪。你要知道,善良可以被奪走,但只要心中有善,那它就會源源不斷的滋生出來。可偏偏8他們幾個,根本就是主動捨棄了。而那些被放大的罪惡,是因爲原本就有罪惡存在。”
“這一羣人,自大狂妄,素質低下,睚眥必報……是一羣徹頭徹尾的直男癌!我討厭的一切全部都在他們身上體現出來了。這種噁心的渣男,平時多看一眼我都覺得傷眼睛,想這麼輕易就被我救出來,哼,怎麼可能?!”
她看着顧平:“你要知道,我既然能夠解決這臭氣,自然也能看到他們在內心世界是如何活躍的。真是……”
說到這裡,她臉色突然涌起一抹潮紅,不是羞澀而是憤怒,並再次強調道:“真是太噁心了。”
何青說完,看都不看躺着的幾人一眼,扭頭便出了門。顧平跟在她身後,還沒理清楚何青話裡的意思,就趕緊一路小跑着,把她送出大門。
接着,他回到辦公室,嚴肅的問了大家一個問題:“什麼是直男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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