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幼蕖對週四喜去打探似乎有些躊躇,胡威也趕緊讓她安心:
“四喜兒這小子其他本事沒有,這套話不留痕是沒問題的。我們都是靠他打聽消息呢!我告訴你,他都是先拿自己知道的去引話頭子,人家有時還覺得佔了他便宜呢!賊精,哦,不,賊都沒他精!”
說着,剩下的蒙山三友又都賊忒嘻嘻地笑了起來。
幼蕖無奈地唉了聲,也只得由着週四喜去了。
果然,那週四喜衝這個打個哈哈,又和那個開個玩笑,並不直奔目標。
若不是幼蕖知道他目的,都不知道他到底要和誰搭話。
也不知他如何起話題的,很快他就和三四個不相干的人聊起來,似乎提到什麼驚人的消息,引得周圍人都伸過頭來。
而那幾個與景明說過話的人倒被冷落在一旁。那幾人聽他們聊得熱鬧,不免也湊了過來,幾句之後,就聊得火熱。
這真看笑了幼蕖。果然,人都是有特長的。
一盞茶的功夫,週四喜就抄着手溜達着回來了。
他也不看幼蕖,衝着外頭鬆鬆散散地倚着,跟夏赳閒聊似的,低低地將語聲傳了過來:
“那位仙子在打聽一個人,說是卓犖寺下院的。名字也說不清,只說了是找個中年模樣的男子,瘦高個兒,擅長符術,習慣用左手。
“她問了好幾處下院,應該是人就在這範圍裡。不過目前還沒問到。我瞧着她挺失望着急的,這人啊,應該跟她關係匪淺。”
幼蕖心中一動,記得她修煉符術時,曾試着無紙成符,爲了不在交手時引人注意,便刻意以左手來繪,只是左手終究不如右手自如,難得成功。唐雲見狀嘲笑道:“你得怪你爹媽,沒將你生成個左撇子!”
當時就不免就這“左撇子”多說了兩句。因唐雲知道幼蕖與景明往來較多,便多說了一句:“我聽師伯說過,好像景明的爹是擅用左手的,從前還被善治真君逼着改過,但沒能改過來。”
此刻聽得週四喜的消息,幼蕖不由記了起來。
難道,景明打聽的是她爹?
都說景明生父洞慧真人失陷魔域,生死未卜。但上清山大家都默認洞慧真人已經身隕了,因爲善治真君看過洞慧真人留在上清山的魂燈,已然熄滅。
而且,即使景明生父尚在人世,也不該在此處。他若能自魔域脫身,應當也會聯絡宗門。
或許,景明找尋的是生父親族的其他親人?
吳好雨突然想起來什麼,脫口道:
“哎,我知道一個人會符術!他正常用右手,可是有一次我和他一起出過工,過窄口時,偶爾遇上什麼砸過來,他總是習慣用左手去擋,有幾處我差點和他撞上!心裡還道,莫非這人是個左撇子?可看他平時,都跟我們一樣,多用右手。”
“這人呢?”夏糾好奇,“我怎麼沒印象?你認識的人我竟有不曉得的?”
“不是我們清平寺的,是亥觀寺的師父。有兩次他們來借人,挖地穴那兩回,你躲懶沒去!我和他一組,地穴裡窄,所以容易撞上。”
幼蕖聽了心裡若有什麼在浮動,不免追問下去:
“這人什麼樣?修爲如何?可有名姓?”
吳好雨想了想,道:
“長得挺秀氣,我們還笑過他不像做小工的,倒像有些學問的人。修爲麼,比我們好點兒,但也沒高多少,不然怎麼會在亥觀寺做和尚?話很少,肯吃苦!好像法號叫什麼,惠東!”
惠東!
這名字……難道和“洞慧”有什麼關聯?
對了,景明來尋人,是瞞着師祖善治真君的!難道真有什麼隱秘不能明言?
幼蕖下意識地要幫景明一同瞞着別人,遂對蒙山四友道:
“這位是我同門師姐。她身上有宗門任務,我本不該多問。你們就不要多打聽了,也莫要和別人說起此事。不過,若她來問到你們身上,你們便將知道的告訴她就行。就當我這邊什麼都沒說過。”
幼蕖不知道尋到人與否對景明是好是壞,景師姐連師祖都瞞着,只怕此事有些不妥,幫她只怕反而害她。可幼蕖又心疼景師姐孤苦,實在不忍斷絕她的消息之途。
索性抽身出去,自欺欺人地只當自己沒問過。
突然紫竹簡一動,用此傳消息的不是真海就是祈寧之,幼蕖趕緊取出。
是真海的傳音:
“因爲要新開比丘院,各派來了好些師姐師妹。師祖讓我去看看大致情況,唉,這都是些女子,我怎麼方便?好九兒,你幫我去看一看罷!先挑出幾個最能幹的來。”
幼蕖本來還當有什麼重要消息呢,聞得真海是要她做事,不由氣笑了:
“如今的主人都這樣指使賓客做事的麼?你不是出家人麼?六根清淨,有什麼不方便的?”
話雖如此說,她卻能想象這老實小和尚被一羣鶯鶯燕燕圍住,嘰嘰喳喳七嘴八舌地取笑調戲,那光亮亮的腦門兒只怕紅得能烤火!
故而在真海百般糾結的聲音再傳來時,幼蕖還是笑着答應了。
那頭的真海大大鬆了一口氣,以最新消息爲報酬:
“你不是想了解輪迴之術嗎?浮漚大師本來不想露面的,但師父他們都勸他說世人皆苦,若能弘揚輪迴真義,渡得有緣人,亦是慈悲之心。我也趁勢跟着鼓動了幾下。他似乎有所意動。等確定了,我就告訴你啊!”
幼蕖大喜。這正是她此番來卓犖寺的目的之一,而浮漚大師正是帶回輪迴之法的那位高僧。阿海果然是她親弟!
她再顧不上蒙山四友和景明瞭,趕緊問清了位置,朝比丘院衆聚集之處趕去。
青空界門派多屬道門,奉佛之人本來就少,而道門裡對佛法感興趣並願意爲之鑽研終生的弟子並不多,至於女子,就更少了。
不然,卓犖寺也不會拋開臉面去各派討人。
幼蕖所見比丘院待選隊伍裡,真正八大門派的女弟子並無多少,多是中小門派,或八派的各支分脈弟子。資質大多一般,應該是自覺前途有限,索性換個賽道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