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你去了何處?”白若塵平靜地問道,臉上沒有任何一點情緒波動,微微有改變的便是說話的聲音不再是清冷的,而是有點溫度。
第一次見他穿這身蘇白做的衣裳還是深夜,現今這大白天瞧起來,感覺又有不同。
“咳,你瞧什麼?”白若塵疑惑地看着我,順着我的視線在他自個兒的身上轉悠了一圈,才把目光投向我。
回過神,弱弱地出聲,“沒有,前些天谷主找我有事,所以就沒有回來。”雖沒有說真話,但我的確是去找谷主了,也算不得上是騙人了。
“谷主?”白若塵有些不解地繼續說道,“這是什麼地方?難道不是隻有你一人?”
“這裡是白梨谷,怎麼可能就只有我一人,只不過其他人都住在西山腳而已。”
我知道,白若塵肯定是誤會這山谷中只有我一戶人家,也不能怪他這樣想,東西相隔,誰能想到我會獨居此處。
白若塵好看的眉毛皺了皺,似是不解我爲什麼會一個人獨居在東山腳。
“我已經習慣了。”在他開口前,我傻笑着說道。
是呀,我早已經習慣了孤獨,早已經習慣了一個人住在這時常會有怪異叫聲的東山腳,從最初的害怕到現在的坦然,就這樣一步步地走過來了。
還記得很多年前的雨夜,那是蘇白離開的第二天,我坐在地上,雙手環抱着膝蓋整整一,夜。
“蘇清淺,你哭了。”
擡眸望向白若塵,意識到他剛纔說的是我哭了,我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手上溼溼潤潤的,果真是眼淚。
我怎麼哭了呢?蘇清淺,這麼多年不曾掉過眼淚,怎麼遇見白若塵之後卻總是三番兩次的紅了眼眶?
邊擦眼淚邊笑,“我沒有哭,就是昨天一整夜沒睡好,眼睛疼。”
白若塵輕步走到我的面前,看了我一眼之後,伸手將我抱進了他的懷裡,因爲他着實長得高,我只能到他肩膀那。
清幽的香味從他的衣裳裡傳出來,真的很好聞。
“哭吧,好好地哭一場。”
我的腦子變得有些迷糊,只感覺到有一隻很柔的手在輕拍我的背,然後耳邊有人輕聲說,哭吧,好好地哭一場。恍惚間,我像是見到了蘇白。
小時候,蘇白也經
常抱着我,輕拍着我的背,然後對我說,“淺淺,哭吧,別憋在心裡。”
長大後,蘇白離開了,再也不曾有人這樣說過,我也不曾哭一場。
他的懷抱太暖,心中的委屈不斷往外冒,就像是找到了發泄口一般,涌涌不絕。
“嗚嗚……蘇白,我好想她,是我害死她的,她再也回不來了。”
“谷裡的人都不喜歡我,大家都排斥我,說我是掃把星,我不是掃把星。”
邊哭着,邊往暖暖的懷裡蹭了蹭,眼淚鼻涕都弄得衣裳上了。
白若塵呆愣了一秒,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溫聲說道,“不要怕,清淺不是掃把星,清淺是最好的姑娘。”
哭了好久,久到最後整個人都抽噎了才漸漸平息。
“真的麼?你覺得我是個好姑娘麼?”
白若塵點頭,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我說道,“是,蘇清淺是個好姑娘。”
“……”
我怎麼會抱着他哭的?怎麼可以這麼丟臉!
連忙拔腿狂跑,跑到裡間,把門直接給關上並且反鎖,動作快得很。
靠着門,深呼吸了好幾口才平靜下來。
“蘇清淺,怪不得落落說你腦子笨,果然是遲鈍的很。”真是萬分嫌棄自己。
太狼狽了,根本沒臉見人了。不僅抱着人家哭,還厚臉皮地問人家自己是不是好姑娘,真是夠厚臉皮!
一個人待在房間裡,沒有什麼事幹只好繼續繡之前沒有繡好的荷包。
繡荷包這樣複雜的事情還是落落教我的,如果換做平日,我是絕對不會做這繡活的,因爲手笨總是用針扎到自己,但是過兩天便是及笈之日了。
白梨谷有習俗,凡是年滿十六週歲的姑娘都需要舉行成人禮,及笈之後便可以許親,把自己親手做的東西送給心愛之人。
“嘶……”又被針扎到了,瞧着冒血珠的手指頭,有些挫敗。
我又沒有喜歡之人,也沒有歡喜我的男子,就算我願意贈送也不會有人願意接受吧,谷中的人都把我當做異類。
“咚咚咚……”敲門聲打斷了我的思緒,下意識地第一反應便是把未繡好的荷包藏起來,然後纔去開門。
白若塵站在門口,微低着頭瞧我,他的袖子微微挽起,露出了一雙修
長而又白皙的手。
瞧了眼自己的手,然後再和他的相比較,才真正知道什麼叫做差距,他的手根本一點也不像是男人的手,印象裡,男人的手應該是和阿旺那樣帶着黃土的。
“午飯已經做好了,出來吃飯吧。”白若塵很淡定地說道,可是我卻久久不能夠晃過神來,以爲是自己聽錯了,他竟然做飯!
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用眼神問白若塵剛纔不是我聽錯,而是他真的做飯了。
“不要瞎想了。”白若塵見我呆呆傻傻的,輕笑着伸出兩根手指在我光光的腦門上直接彈了一下。
嘶,很疼的好不好,竟然動手,簡直不能更可惡。
“你還會做飯呀?”一邊摸着腦袋,一邊緊跟着白若塵朝廳堂走去。
他走得稍快,而且人高馬大的,我得一步當成兩步來走才保持跟在他身後的狀態。
長那麼高做什麼!
白若塵微微側過頭,看了我一眼,隨即說道,“會不會,嘗過之後便知道了。”
莫不是廚藝高超的很?看他那自信的樣子,分明就是很厲害的樣子。
興匆匆地跑到餐桌那,可是當瞧見桌子上擺着的三盤烏漆墨黑,分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的物事,我的興致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可對面坐着的白若塵依舊雲淡風輕地用筷子夾着菜放進口中,津津有味地樣子像是品嚐世間美味一般。
“很好吃麼?”夾了一塊可以被稱作青菜的東西,疑惑地問吃完一口菜便停下來,手持水杯喝水的白若塵。
“咳。”輕咳一聲,白若塵淡定地回道,“嚐嚐……”
他這麼盛情邀請,我怎麼好意思辜負。
“呸……”天,我根本就是吃了一勺鹽好麼?水,水在哪?我要喝水。
遠水解不了近火,直接伸手把擺在白若塵手邊的水杯給拿了來,便是猛喝一頓,將整杯喝光了才微微緩了過來。
白若塵好笑得地看着我,“味道如何?”
“呵呵……”只能用乾笑來表達我現下的心情了,“鹹死人了。”
原以爲白若塵會寬慰幾句,可是誰曉得他竟然坦蕩道:“噢,忘記和你說了,我把鹽當成了糖,多放了幾勺。”
“……”
幾勺鹽,我又想喝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