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時間安排像李梓作了彙報,得到了批准。
本來我想着帶李梓一起去,可惜她並不喜歡那種場合,她說那裡她誰都不認識,太無聊,還是在家看電視好。
我想了想同意了,這麼漂亮的女朋友被人看見怎麼辦?
李梓聽了就罵我不正經,卻沒有反駁她是我女朋友這個事實,我心裡一喜,美滋滋的。
週五晚上,我準備坐車回家去,車站已經站了不少同校的同學。大家看見我,熱情地打着招呼:“越哥,你今兒也回去啊?”
我點點頭,說道:“是啊,想家了,回去看看。”
說着話的功夫,我看見林偉和王麗麗有說有笑的往車站走來。我叫着林偉:“怎麼着,你也回家?”
林偉嘿嘿一笑,說道:“我不回家啊,我送送王麗麗。”
我裝作恍然大悟的說道:“哦,原來是來做二十四孝男朋友的。”
王麗麗臉上一紅,轉頭去看別處。我剛想在調侃兩句,王麗麗指着遠處一個垃圾桶前的邋遢男人說道:“我的天,他……他那是在吃什麼啊?”
一個男人沿着一個個垃圾桶翻着東西就往嘴裡填,看着心酸無比。
我趕緊走上前去,靠的近了,看的也更加清楚了,男人穿的並不算破爛,只是穿的太久了,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看起來極爲邋遢。我湊過去,對着他說道:“大叔,我給你買份飯吧,好嗎?”
大叔一下子就愣住了,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我,眼圈一下子就紅了,眼淚就那麼在眼眶裡打着轉,不知道要多大的忍耐力纔沒有讓它滑落下來,“小夥子,我的錢包在火車站被偷了,我回不去家了。我可以不吃飯,你能給我五塊錢嗎?我想攢錢買張車票回家……”
我的眼眶一下就紅了,翻出兜裡的零錢,留出兩塊坐車通通遞給大叔。他挑出一張五塊的剩下遞還給我:“小夥子,我只要這五塊錢就好了,車票我可以慢慢攢。”
王麗麗眼窩淺,早就哭出來了,把包裡的零食統統掏出來,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個塑料袋,統統裝好了遞給大叔,“大叔,你留着吃。”
大叔感激地點點頭,伸手接了過來,“謝謝你們了,孩子們。”
王麗麗搖了搖頭,掏出五塊錢遞過去,“這是我的五塊,您必須得收下。”
林偉沒急着掏錢,而是跑回了車站,對着車站的同學一陣號召:“那個大叔錢包丟了沒錢買車票回不去家,我們大家一人湊五塊錢給他做路費好不好?”
大家夥兒紛紛叫好,掏出錢來遞給林偉。林偉挨個感謝着,最後他從自己兜裡掏出五塊錢加上,跑過去遞給大叔,“一人五塊,沒壞了您的規矩……”
大叔的眼淚終於還是落了下來,摸着厚厚的錢抽泣不已,“嗚嗚嗚,我該怎麼謝你們啊……小兄弟,你叫啥?”
我拍了拍大叔,說道:“英雄不問姓名,不值一提,不說了。”
大叔是個很倔強的人,“不行不行,你不告訴我錢我就不能收。”
我有些無奈,認真的看着大叔明亮的雙眼,說道:“我叫鄭越,如果有機會,記得還我五塊錢。”
我帶着他們返身回了車站,遠遠地看着行駛過來的公交車,林偉說道:“越哥,讓王麗麗跟你一起坐車唄,我也放心。”
我點點頭,“那必須的啊,我肯定得保護我弟妹啊。你回去吧。”
我和王麗麗順利上了車,佔了兩個座位,看着車站裡張望的林偉擺擺手。
王麗麗很快就到了家,下了車。我看着遠處的萬家燈火,心裡一陣彷徨,人生的路,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呢?曲折的“S”型還是滿是泥濘的沼澤?
霓虹燈的光輝經過玻璃車窗的反射,有種迷幻般的色彩。我愛上這種色彩斑斕的光,如同對燈紅酒綠的生活的嚮往。
我是個俗人,過不了不食人間煙火的日子。我需要吃飯,需要女人,需要愛,我不能沒有錢。燈紅酒綠的生活聽起來是一種糜爛,但是更是一種財務自由的表現。
只有溫飽以上的人,纔有資格賣弄寂寞。
我到家的時候,父母已經做好了一桌飯菜等着我的歸來。
媽媽不斷地夾各種肉菜到我碗裡,“多吃點啊,小越。媽媽怎麼看你都瘦了?”
爸爸也把大塊的魚肉夾到我的碗中,“你多吃點吧,省的你媽老是這麼揪心。”
青花瓷碗裡只增不減,我被動着接受着一切愛,一如往常。
吃飽飯,爸爸拉着我坐到沙發上,神秘兮兮的說道:“小越,咱家要發家了!”
我有點茫然,隨後腦中靈光一閃,“爸爸,你買彩票中了五百萬了?”
爸爸瞪我一眼,嫌棄的說道:“你這孩子的格局怎麼這麼低端啊?你真是高中生嗎?”
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媽媽給我自制的鮮榨果汁,黃瓜加水晶梨,清肺去火好搭檔。入口清淡又帶着甜味,美味的很。
“爸,那你給我講講,您所謂的大格局是什麼樣的?”我假裝謙虛的問道。
爸爸得意的不行,說道:“這事兒就說來話長了。你猜爸爸前幾天碰見誰了?”
“我曾經的一個老戰友!”
爸爸說的神采飛揚,自己也跟着一通眉飛色舞,“你知道我那老戰友現在開的什麼車?頂級的奔馳啊!不加稅的裸車就要一百多萬了!”
“聽他說,他在魔都住的別墅,價值幾個億了!當然了,人家肯定不會賣的,賣了人家住什麼?”
“我當時問他,兄弟啊,不就是一個睡覺的地方,那麼貴能睡得着嗎?你猜我那老戰友怎麼回答我的?”
“有錢人啊,住的不是房子,是氣勢!這房價就是身價,怎麼能住的差了?”
我一聽就懵了,“爸,你這戰友怎麼跟大忽悠似的啊,不會是騙子吧?”
我爸一聽就急了,一巴掌拍在茶几上,“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話?我們那是過命交情的戰友!怎麼能說是騙子呢?你這孩子,是不是想氣死你爸爸?”
我趕緊求饒,“是是是,我說錯話了,行嗎?不過您這戰友也太浮誇了吧?那個年齡段的企業家,都是很低調的啊。”
爸爸說道:“知道人家做的什麼項目嗎?你知道現在什麼項目最賺錢嗎?房地產啊!你看看現在那房價都漲成什麼樣子了?他們比那銀行印鈔票還快啊!”
“我那老戰友看我現在還在廠子賺死工資,就想着拉扯我一把,帶我一起做做房地產生意,讓我也賺點錢。你也知道咱家家底,咱家的錢也早晚都是你的,你媽的意思是聽聽你的意見,你怎麼說?”
我想了想,整理了一下措辭說道:“爸,我覺得吧,咱家現在這樣其實就挺好。那些錢存在銀行裡,每年的利息也夠我們吃喝了。再不行,您不是覺得房地產好嗎?咱們直接把錢買成房子,坐等升值。平時還能出租出去補貼家用,怎麼樣?”
媽媽收拾好了一切,坐過來也支持我的意見,“我覺得咱家兒子說的特別好,這兩個辦法還都穩妥。咱們就是普通人家,少做點那種一夜暴富的夢吧,不現實。腳踏實地的不好嗎?”
我看着爸爸的臉色有些難看,好像是生氣了。我剛說些什麼安慰他一下,爸爸卻一揮手,“你們什麼都別說了,我在考慮考慮,行了,我累了,早點休息吧。”
我看爸爸意志有些消沉,心裡有些不舒服,問媽媽:“媽,我的話說的是不是有點過了?爸爸怎麼這樣了?”
媽媽不以爲然的嗑着瓜子,嘴脣一張一合的把瓜子皮隨意的吐到手心,“你別搭理你爸,神神叨叨的。之前他跟我說的時候,說你一聽就肯定支持他。結果你投了反對意見,他能不鬱悶嗎?”
我有些愧疚,“我確實覺得他那戰友聽着有點不靠譜……”
媽媽拍拍我的臉,說道:“大兒子,你別想那麼多,你爸沒事,有我呢。咱家的錢是你要回來的,你做主,應該的。”
我趕緊跟媽媽說道:“媽,成全哥那邊最近有點事,應該回不來,你們不用擔心他。他特意讓我回來陪陪你們。”
媽媽點點頭,“小全可真是個好孩子,沒事就回來陪你爸爸和我。每次都帶好多營養品回來,你快看看,媽是不是都胖了?”
我直接給媽媽一個熊抱,撒嬌說道:“我媽纔不胖,我媽最最最漂亮了!”
媽媽拍拍我的背,笑着說道:“瞧我兒子嘴甜的,真乖。”
“哦,對了,你猜媽媽給你準備了什麼?”
我搖了搖頭,問道:“讓我帶走的零食嗎?”
老媽點點我的鼻尖,“臭小子,就知道吃!等着,我拿來給你看!”
媽媽遞給我的環保袋裡,安靜地躺着一條紅黑相間的手織圍巾。我僅僅是用手摸了摸,就覺得異常的溫暖。
老媽看着我的目光很是溫和,“你不是說李梓想要一條手織圍巾嗎?你告訴她,這是阿姨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