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弘蟑和十八聯袂而進,老九一眼就見到了弘蟑手裡拿了一個布包,眉頭不由得又皺緊了幾分。弘蟑和十八同時給老九行禮,老九看了一眼這亂糟糟的廂房,對弘蟑和十八道:“隨爺去正廳。”
弘蟑鄭重的點頭,拉着十八就往外走。顏炎下意識的想要跟上去,老九卻攔住了她:“你在這裡守着弘政,剩下的事兒爺管就是了。”
顏炎有些錯愕的看着老九,似乎有些接受不了老九這樣的態度。老九卻沒有解釋什麼,只是拍了拍顏炎的肩,便轉身離開。顏炎重重的額嘆了口氣,但是卻沒有跟上去,一直目送老九帶着解生出了廂房。
安娜看了一眼顏炎,伸手拉住了她:“你還好吧!”顏炎看了一眼安娜,微微點了點頭:“還撐得住,對了安娜,你那兩個傳教士在治療外傷上可有什麼好的辦法?”
安娜微微搖頭:“外傷哪裡有什麼好的法子,不過剛剛兩位傳教士倒是說,弘政阿哥的傷口太大了,若是光靠自己癒合恐怕要很長時間,所以剛剛他們問我是否可以爲弘政阿哥做縫合?”
顏炎一愣:“縫合?那些傷口……”顏炎剛想問那傷口有沒有那麼嚴重,但下一秒她便想起了弘政那讓人心驚膽戰的傷口,不由得一時間也有些語塞。
安娜重重的一嘆,拉着顏炎就往弘政的牀榻走去。此時兩個傳教士已經在弘政的病榻前研究了一番,似乎正在和太醫們研究如何處理弘政的傷口,但顯然,兩方人並沒有達成統一。
見顏炎過來,兩邊的人都停了下來,那英國的醫生嘰裡呱啦的說了一大堆,顏炎也聽了個八九不離十。英國的醫生的意見,還是要給弘政縫合,在他們的眼中,不管有毒與否,傷口總是這樣往外滲血,總歸不是好事兒。
但陳大年卻認爲,傷口有毒的情況下,如果不清除乾淨,那麼即便是把傷口縫合上,恐怕也沒什麼作用。顏炎不是學醫的,也不知道究竟誰說的方法是正確的,有些迷惑的看着兩方的人。又爭論了半天,顏炎還是決定先讓西醫幫傷口消炎,最起碼不能讓傷口發炎了。
且不說顏炎這邊正在糾結怎麼樣清理弘政的傷口,就說老九在正廳,見到弘蟑包裹裡的東西之後,頓時震驚了:“你這東西是哪來的?”
原來,弘蟑的包裹裡,放着的竟然是一隻海東青的爪子。弘蟑沉聲道:“回阿瑪,兒子在接到紫蘇的傳話之後,和十八叔很快就趕去了那關押海東青的地方。誰知道,我和十八叔纔到,就見到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正在對那海東青做些什麼?”
老九眼睛一暗,看了一眼解生,這才問道:“可認識那幾個人?”
弘蟑搖頭:“不認識,都是陌生的面孔。不僅兒子不認識,就連十八叔似乎也沒有見過。兒子和十八叔都覺得這事情不太正常,所以趁那幾個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的將這爪子偷了出來。”
老九揚眉,還沒來得及發表意見。倒是解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偷?二阿哥用的這詞很奇怪啊!”弘蟑嘿嘿一笑:“不告而取即爲偷,弘蟑的確沒有光明正大的去拿,所以這個字並不過分。”
解生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容,這纔將視線投向了那海東青的爪子,仔細的研究了起來。這時十八才又向老九道:“九哥,弘政受傷的事情太過於蹊蹺,弟弟想,也許那海東青並不只是衝着弘政去的,畢竟如果不是弘政那一擋,受傷的定然是皇阿瑪!”
老九微微的笑了,並沒有直接回答十八的話:“十八弟到真是長大了,比前幾年處理事情更加的穩妥了。”十八被誇的有些不好意思:“九哥,弟弟如今已經快十五了,明年就該大婚了。”
老九笑道:“是啊,一眨眼你們這些人也都長大了。”十八也跟着笑了,但他明顯的感覺到老九並不想和他談論此次的海東青事件。十八倒也不是不理解,畢竟那八阿哥曾經可是老九的好兄弟。
十八還想要說什麼,就聽到解生突然道:“九爺,我知道弘政阿哥爲何昏迷不醒了。”
老九頓時驚道:“知道了?這鷹爪上果然有毒嗎?”解生搖頭:“恐怕比毒還要惡毒幾分,我瞧着,竟然像那能迷失人心智的曼陀羅花粉,和幾樣讓人看不清楚的藥材,最後,恐怕還有那福壽膏的混合物!”
老九隻覺得心裡一震,弘蟑的眼睛也瞪大了,與十八阿哥面面相覷。老九看向解生:“可有法子能解?”解生嘆道:“那曼陀花粉要解並不難,那福壽膏雖然棘手,但好賴還知道是什麼。只是那其中的另外幾味藥,我着實看不出來是什麼。我這就出發去找我的師傅,還請九爺不管用什麼法子,一定要保弘政三日無虞纔是!”
老九點頭,但心裡卻不自覺的一緊。連三日都很難維持嗎?竟已經這麼嚴重了嗎?解生自然知道老九在想什麼,低聲道:“當然,還有一個法子,就是找到這事情的主謀。如今,九爺已經不能自欺欺人,這並不是一個意外!”
老九看向解生,鄭重的點頭,是啊,他如今根本就不能自欺欺人了。他伸手將那海東青的爪子蓋上了,轉頭對弘蟑道:“這兩****就呆在王府裡,守着你大哥還有額娘,不能讓他們出意外,知道嗎?”
弘蟑看着老九的樣子,鄭重的點頭:“是,阿瑪放心,兒子必然一步不離。”
而老九則一把抓起了那隻海東青的爪子,連衣裳都沒換,又連夜進宮了。待老九離開之後,解生纔有些好笑的看着弘蟑:“二阿哥,您坦白和在下說,這爪子真是你們不小心偷來的?”
弘蟑嘿嘿一笑,看向解生:“解先生真是聰明,不過那海東青的爪子的確是我們偷的,只不過不是趁他們不注意偷的,而是光明正大的將爪子給砍了下來。”
解生一愣,臉色不由的鄭重了幾分:“那些爪子都是你們砍下來的?”
弘蟑點頭:“是的,那些人明擺着就想要將這兩隻海東青毀屍滅跡,我用了從解先生這裡拿的迷藥,纔將他們都暈倒了。不過那一隻海東青太大了,所以我們想了半天,只帶了爪子出來。就是不知道那些人清醒之後,見到殘缺不全的海東青,不知道會不會再次暈過去。”說完,弘蟑就笑了,笑的異常的詭異。
沒來由的,解生便覺得一陣的毛骨悚然。這老九家的孩子,真是一個個的都太精明瞭。這小動作,都敢動到皇宮裡去了。
而老九在告訴顏炎一定要穩定中弘政的傷勢之後,那兩個英國的醫生,也開始了他們似乎很熟練的縫合工作。即便是弘政仍在昏迷狀態中,也不知道疼痛。但當那冰涼的針扎進皮膚的時候,弘政還是不由自主的蜷縮了一下。
就是這一下,讓顏炎驚喜萬分,似乎終於見到了希望。安娜緊緊的攥着顏炎的手,低聲安慰着:“沒事兒,已經用了麻沸散,弘政阿哥不會覺得疼的。”
顏炎苦笑:“我倒寧願他疼,若是疼的醒了,咱們也就有了一份的希望。”安娜嘆氣:“不要這樣想,會沒事兒的,一定會沒事兒的!”
顏炎還能說什麼,只能點頭。全心全意注意弘政縫合的顏炎,並沒有發現,老九換下了那一身皇子吉服,又換了朝服,再次往宮裡去了。
……。
事情發生的第二天早晨,康熙沒有上朝。當然在這個時候,也沒有那糊塗的大臣去埋怨康熙,倒是大家都從不同的渠道打聽到弘政的命可能沒幾日好活了,所以都不由得替康熙和老九惋惜了起來。當然也有那多事之人,立刻便想到了,如果那海東青的爪子直接抓到了康熙的身上,該是怎樣一副情形。
其實也不怪這些大臣們八卦,就連此時正在乾清宮發呆的康熙似乎也在想着這個問題。
“皇上,溫郡王求見!”李德全輕聲的回稟着。弘政阿哥昨夜連夜回了王府,康熙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李德全知道康熙的心情一定不好過,畢竟弘政可是和康熙的最親近的一位皇孫了。
康熙神情微動,但很快便掩飾了下去:“傳吧!”
李德全慢慢的出去了,沒有人知道那一天老九到底和康熙說了什麼,也沒有人知道康熙究竟受了什麼樣的刺激。大家只知道,那一日老九從乾清宮出來的時候,便直接去了上駟院。一時間,那平日裡和八阿哥交好的人都開始人心惶惶,生怕被牽扯到什麼。雖然到目前爲止,沒有一個人肯定的得到消息,說八阿哥要被康熙厭棄了。
老九站在上駟院的一間屋子門口,盯着那扇門深深的看了好一會兒,才伸手推開了它。屋子裡很黑,老九適應了一下,才見到八阿哥正坐在屋子的主位上,一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九弟終於來了,到比我想象中的要晚了許多!”八阿哥溫煦的笑着,如往常一樣,沁人心脾。但不知道爲何,老九就是覺得這笑容很冷,冷的他都想找人來把炭盆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