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獨舞真的不想哭,但是炎燁的一番話,卻讓她再也壓抑不住淚如雨下,將她的視線模糊,她想要對炎燁說些什麼,卻終究所有的聲音都卡在喉嚨。在這一瞬,她似乎失去了說話的本能。
結界已經開始龜裂,鳳獨舞知道,很快很快她和炎燁就會徹徹底底的消失在這個人世間,她的心很疼,她多想多想再見水鏡月一面,多想告訴他,爲她爲了他們的孩子好好的活下去。
還有炎燁,這個傾國傾城的男子,她不應該因爲她而落得這樣的下場,她好想好想見他送出去,可是她做不到,她現在無力的就好似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別……別哭……”炎燁的話還未說話,又是一口鮮血嘔了出來。
豔紅的血留在鳳獨舞的身上,刺痛了雙眸,她到底何德何能,讓兩個舉世獨絕的男人,一個爲她而死,一個即將爲她生不如死?
“炎燁……我求求你,你現在離開可好,我求求你……”鳳獨舞已經泣不成聲,她真的好想炎燁趁着一息尚存離開這個地方,說她爲了心安也好,她只想炎燁離開。
炎燁已經渙散的眼眸無力的閉上,緩緩的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砰!”
終於,已經不堪一擊的結界破碎,鳳獨舞和炎燁俱是一沉,直接墜入了下方的海水之中,瞬間將他們眼眸,鳳獨舞很快就呼吸一滯,她已經不想掙扎,因爲再多的掙扎都是徒勞,就任由那冰冷的水一點點的蠶食着她的意識,只不過她緊緊抓着炎燁。
而就在他們沉入水中的一瞬間,炎燁的周身一圈圈的金光如同綵帶將他包裹,緩緩的將他拉出海面,海面之上依然是狂風大作,電閃雷鳴,都朝着他狂卷而來,卻都被金光給擋住,撼動不了他分毫。
很快,炎燁瀲灩的緋色之眸猛然一睜,緊緊抓住他的鳳獨舞已經開始無力的滑落,指尖擦過他衣角的一剎那,炎燁反手扣住鳳獨舞,將她一般拉了出來。而後快速的運轉丹田,吸收那一股如同潮水般涌來的元靈,吸收得相當快,很快他就感覺到丹田脹滿,渾身充滿了力量,他的腳底騰昇起混元三色的光圈,原本只有七分之一亮起的光圈,如同充血一般全部亮起,這意味着他的修爲從天君初階晉級天君巔峰。
龍靈果然可怕!
炎燁心裡一嘆,好在他在幻境之中進階,否者只怕瞞不住。
當即收斂了心思,一手抱着昏迷的鳳獨舞,一手運足元靈,將腳下的海水擰轉,將肆掠的狂風閃電捏住,極度狂暴的一拳揮出,他們所在的天地砰然炸碎,兩人頓時意思一黑。
炎燁幾乎是瞬間就清醒過來,醒過來之後炎燁已經身處在龍宮之中,自然不是在龍陵之內,而是在水鏡月寢宮的偏殿,他忙翻身下榻,順着氣息奔到寢殿,看到水鏡月正抱着鳳獨舞坐在寢榻之上,便頓住了腳步。
可是他的腳步聲,依然驚動了水鏡月,水鏡月卻是眼睛都沒有擡一下,長翹細密的睫毛低垂,目光都落在鳳獨舞的身上:“兩不相欠。”
水鏡月的話讓炎燁一怔,旋即脣角微揚,淺淺的笑容有淡淡的苦澀,確實是兩不相欠。
世間極少有人知道旁人在龍陵吸收龍靈龍皇會付出怎樣的代價,可是炎燁卻知道,他甚至沒有想到水鏡月竟然將那非人可以承受的酷刑承受過去了,他爲了鳳獨舞爭取了時間,水鏡月不但爲此承受了酷刑,助他恢復了修爲,甚至讓他進了階,說到底是他佔了便宜……
壓下心中的情緒,炎燁落落大方的上前幾步:“你……你可還好?”
龍鞭的鞭笞之刑,炎燁沒有嘗過是什麼滋味,但是卻明白是什麼概念,雖然水鏡月看着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但是炎燁還是有些擔心。因爲他知道水鏡月讓他吸收了大量的龍靈,爲了不動搖龍宮的根基,他自己能夠吸收的龍靈只怕很有限……
“無礙。”水鏡月淡淡的吐出兩個字。
炎燁知道水鏡月就算有什麼也不會對他說,目光在鳳獨舞身上轉了一圈,他沉默着離開了水鏡月的寢宮,出去時看到焦急等候的小太子和瓔瓔骨頭幾個,只是點頭打了一個招呼。
小太子見炎燁出來,紫眸沁了一層血。
他是何等聰明,又是何等的敏銳,炎燁的身上有龍靈的氣息,別人看不出來,缺逃不過他的眼睛,父皇竟然是爲他吸收龍靈,他是儲君,擁有神龍所有的傳承,他知道父皇要讓炎燁吸納龍靈要付出什麼代價,他比炎燁更明白那鞭笞之刑的可怕。那是他的父皇,是他的親生父親,他的心怎能不痛?
雖然痛,但是小太子遷怒不了炎燁,因爲他相信他父皇這麼做必然有這麼做的理由,小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終於他平復了心情,緩步朝着裡面走去。
“父皇……孃親何時能夠甦醒?”小太子絕口不提水鏡月的傷,因爲他知道父親不需要他關懷這個。
“血咒已破,你娘只是因爲懷着身孕有些虛弱,很快就會醒來。”經歷了一次死亡,水鏡月對小太子也不似以往那麼嚴苛,聲音少有的溫和和耐心。
這樣的轉變卻讓小太子的心一抽,原本膩歪母親的他也不想多呆,他怕再呆下去,壓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極力保持着正常的語調:“既然如此,孩兒尚且有些事待處理,孩兒暫且告退,若是孃親醒了,父皇派人知會孩兒一聲。”
自己的兒子,水鏡月如何不瞭解,目光一直捨不得離開鳳獨舞的水鏡月終於擡起頭看向兒子,雖然兒子的城府極深,可水鏡月還是看到了他壓制欲噴薄的情緒,目光晃了晃,卻什麼也沒有說,脣角微揚對小太子點了點頭。
小太子看着這樣的父親,心裡揪扯成了一團,眼睛有些酸澀,他不知道父皇這樣一點虛弱都看不出的表象是怎麼維持,但是他知道父皇的傷真的很重很重,於是深吸一口氣:“父皇……父皇保重身子,兒臣告退。”
說完,小太子幾乎是逃也般的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