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藏兵山谷中。
“王爺,我們該怎麼辦?”
站在葉修清身邊的小嘍囉,低頭看着地面,滿臉的焦急。
葉修清卻微微一笑,靠着椅子背一臉的悠哉,淡淡道:“這有什麼,別忘了事情雖然敗露了,但是我們還有五萬的精銳。”
燭火搖曳將葉修清臉上的表情投射到一片陰晴不定。
“就算是要死了,我們也不能將我們這五萬精銳鐵騎放着不管吧,不管怎麼說,我得拼一把不是嗎?”
身邊的人急忙稱是。
“臘月初八夜裡,叫個分團的首領,到這裡集合!”葉修清眯起雙眼,看着搖晃的燭火。
“是。”小嘍囉在身邊衝着葉修清拱手,然後轉身退下了。
屋外的陣營中,熊熊火焰照亮了一片人海,葉修清走出房間,就看見屋外站滿了人。
靜默無聲,除了所有人輕微的呼吸聲外,沒有一點動靜。
“兄弟們!”葉修清突然提高嗓門,響亮的聲音頓時響徹了整個山谷,不停的迴盪:“我們在此相識一場,一起訓練,都是爲了一個夢想。”
地下的士兵們都靜默無聲,可是一雙雙的眼睛裡,全都盈滿了激動和興奮。
“我知道你們都是前朝那些士兵的孩子,你們希望爲自己的爹報仇嗎!”葉修清看着他們,感覺自己的心也都振奮激動了起來。
“希望!”士兵們齊聲說着,響徹山谷的雄渾,震飛了遠處山林中的飛鳥。震得邊上的火把一陣顫抖,地動山搖的氣勢。
“那好,明日,我們就只有一次機會殺掉葉志遠!”葉修清攥着拳頭,因爲激動而有些顫抖,但是可以看出來他的眼中滿是興奮,反射着跳躍的火光。
“只許成功,不許失敗!”葉修清舉起拳頭,緊攥的雙拳讓身邊的人都不由的振奮起來,所有人跟着葉修清大喊着。“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一遍遍的呼喊聲迴盪在山谷中,不知道一直持續了多久。
終於回到了闊別已久的東宮。
葉弘文坐在牀上,看着在屋中踱步的崇溪羽,不知道該該說什麼。
從下午吃飯開始,崇溪羽就一直悶悶不樂,也不理會葉弘文的安慰。
心中一直耿耿於懷的是冷川死在了自己面前而自己卻沒有去救她,葉修清在衆目睽睽之下將冷川一刀一刀捅死,可是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去救她,葉修清居然也在這光天化日之下,逃跑了。
一想到這些,雙手就緊緊攥着,牙關緊咬,根本呼吸不上來,心中卻怎麼也不能原諒葉弘文,她認爲,在那種時候,完全有可能將冷川救下來,可是葉弘文卻就這樣將馬車駛離了那裡,根本沒有給人一點救冷川的機會。
“溪羽。”葉弘文站在崇溪羽的身後,不知所措的喊着:“還在爲冷川的事情難過嗎?”
轉頭狠狠的瞪了葉弘文一眼。
葉弘文也看着她,眼中滿是愧疚和溫柔,映着桌邊的燭火,一片溫暖。
卻在恍惚間,好像回到了那年的冬天,葉弘文的雙眼映着已經燒過來的綿延戰火,轉頭看着她,溫柔一
笑:“溪羽,我這輩子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沒有守住江山,也沒有守住你。”
腦中一陣轟鳴,崇溪羽突然臉色慘白,轉身抓住了葉弘文的胳膊,驚恐道:“殿下,告訴我,現在是什麼時候?”
“臘月初一。”葉弘文挑眉,疑惑的看着崇溪羽:“怎麼了,今天你有什麼事嗎?”
突然之間,崇溪羽感覺腦子一片空白,嚥了口口水道:“臘月初一?”
堅定的點點頭:“對啊,今日就是臘月初一。”
緊緊抓住胸口的衣服,崇溪羽深吸了幾口氣,還有七天,還有七天她怎麼忘了,她怎麼會忘記,那天葉修清的鐵騎踏破城門的時候,本來應是喝着臘八粥在溫暖的房中睡覺,可是卻聽見外面的戰火聲傳來,父親披衣而起,駕馬而去。
而轉眼間,葉修清的軍隊就已經撞開自己家的大門,將還在沉睡中的一家老小,全都抓了去。
如果這些事情全都如之前的情形,那麼七天之後,自己恐怕也就已經在牢獄中了吧。
沉下目光來,崇溪羽的心中迅速的冷靜下來,如果要想在日後保住自己的父親,那麼恐怕就必須先讓自己的父親先立奇功。
這樣想着,轉身叫小宮女將自己的斗篷拿過來。
“溪羽,你要去哪裡?”葉弘文皺緊眉頭一臉擔憂的看着崇溪羽:“天色已晚,不要再這樣出去了,很危險。”
沒有理會,崇溪羽將斗篷接過,披在身上,轉頭對着葉弘文淡淡一笑:“不用等我了,殿下您還是快些休息吧。”
說着,並沒有理會葉弘文失望的眼神,朝着東宮門外走去,命人叫來一輛馬車,一路朝着宮外行去。
必須要去找到柯正傑!藉助葉柯正傑聽風閣的名頭,將這件事情告知爹孃!
黑暗的路上已經鮮有人煙,崇溪羽焦急的催促着馬伕快些再快些,只是不知道,柯正傑現在是在邀月樓,還是在府中。
馬車終於在敬王府的門前停下,來不及停穩,崇溪羽就已經從馬車中跳了出來。
“砰砰砰”的使勁兒敲着敬王府的大門。
敬王府中。
“少爺少爺!”小婢女敲着柯正傑的屋門,喊着:“少爺,外面太子妃求見。”
躺在牀上的柯正傑手中拿着半瓶清酒,恍惚聽見外面有人說太子二字,嗤笑一聲:“你說什麼?太子?”
“少爺,太子妃在門外面,說有急事要求見少爺。”小婢女焦急的說着。
門突然一下子被人拉開了。
小婢女差點撲倒在地上,一股酒氣撲鼻而來,小婢女忍不住無助了口鼻,怎麼喝了這麼多酒啊。
“葉弘文?讓他進來!”柯正傑站也站不穩,扶着門框,還在不停的晃悠。
哪還在乎柯正傑說的誰的名字,聽到這句話,小婢女急忙衝出了門,將府門打開。
崇溪羽來不及道謝,朝着柯正傑的房間跑去。
冷風刺骨,崇溪羽卻已經額前見汗,來不及擦。
“柯正傑!”崇溪羽一步踏入了半開的房門,卻發現一股強烈的酒味撲鼻而來,頓時一陣反胃,揮了揮手,朝
着屋中走去:“柯正傑你在哪裡,快出來!”
突然聽見腳步聲從身邊的黑暗處傳來,一股勁風朝着自己的臉側打來,崇溪羽嚇得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急忙朝後退了兩步,卻被地下的一個酒瓶子絆倒,摔倒在地上,與拳風擦臉而過,嚇得臉色慘白,深吸了兩口氣。
“正傑!是我!”崇溪羽看着柯正傑一臉恍惚的樣子,心中明白他肯定是喝多了,皺緊眉頭心說應該怎麼辦。
卻在這時候,聽見了柯正傑喃喃的聲音:“冷川?”
心中一緊,完了,將自己當成了冷川?崇溪羽急忙站起來,衝着柯正傑的眼前晃着雙手:“你看清楚,是我啊是我!”
柯正傑的嘴角終於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冷川,你是來這裡帶我走的是不是?”將手中酒瓶中的酒咕咚一口灌下,吸了口氣,嘆息道:“可是我現在不能跟你走啊,我必須要報完仇之後,纔可以離開這裡去找你。”將手中的酒瓶子扔在地上,柯正傑伸手將崇溪羽抱在了懷裡,將臉在崇溪羽的耳邊摩擦:“我要爲你報仇啊,冷川。”
崇溪羽掙扎了半天,卻始終都不能掙扎開,卻聽見柯正傑在自己耳邊的喃喃聲,頓時一陣感傷,看着面前這個現在流着眼淚爛醉如泥的男人,其實冷川的離開,最絕望的還是他,一個可以爲了冷川放棄一切的男人。
抿了抿嘴,崇溪羽猶豫着,將柯正傑抱在懷裡,嘆息道:“你要向誰報仇?”
“嘿嘿。”似乎是得到了迴應,柯正傑非常高興,緊緊抱住崇溪羽,道:“自然是像葉弘文和葉修清那兩個混蛋了。”
葉弘文!崇溪羽心中咯噔一聲,他心中確實在怨恨着葉弘文,就憑藉他聽風閣的手下,什麼樣的事情他都可以知道。
心中暗暗嘆息,她可不希望柯正傑與葉弘文這樣好的關係最後卻因爲冷川而鬧僵,拍了拍柯正傑的後背,輕聲道:“可是我不希望你向葉弘文報仇啊。”
迷迷糊糊的柯正傑將頭埋在了崇溪羽的肩頭,哽咽道:“如果他當時可以將你救下來,那你現在還是在我身邊的,可是如今,全都沒了,你也離開我了,怎麼做也不能讓你回來了,那不如就報了殺你的仇,然後我再隨你而去。”
不留痕跡的將柯正傑推開,崇溪羽後退了兩步,靠在門邊,這麼說來,柯正傑現在也已經靠不上了,沉沉嘆了口氣,崇溪羽有些失望,想要掉頭離開,卻感覺身後柯正傑一把將自己的手腕抓住,拉了回來。
“你不是冷川。”柯正傑冷哼了一聲,眯着雙眼,似乎想要看清楚面前的是誰。
“我是崇溪羽。”崇溪羽看柯正傑的樣子,也沒有辦法好好聽她說話了,不想多說,甩開了柯正傑的手轉身朝着屋外走去。
可是身後,柯正傑又將崇溪羽的手抓住:“你有什麼事?”那句話說的好像很清醒似的,讓崇溪羽不由的一怔,看向柯正傑:“你沒醉?”
坐在凳子上輕聲一笑,柯正傑仰天長嘆:“想醉便醉,不願意醉,自然就清醒了。”
沒好氣的走進屋來,坐在了桌子旁,氣急敗壞:“那你剛纔將我抱在懷中佔我便宜也是清醒的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