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樑夕的話,謹王爺愕然,陳紫涵羞赧,朔雙一陣猛撇嘴,謹王爺身邊站着的那位老人目中猛然射出湛湛神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樑夕。
樑大官人臉上依舊是那副欠揍的笑嘻嘻表情。
即便是見慣了大風大浪,謹王爺此刻也覺得很是尷尬,清了清嗓子道:“這件事稍後再議,樑夕來,我給你引見一下,這位老先生就是馳名大陸的劍聖清遠白清老先生。”
謹王爺說完這番話的時候,眼角有意無意朝着楚戰儀和項保文瞥了一下。
大廳裡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寧靜,就連樑夕也吃了一驚,好奇地上上下下打量着這位佝僂着身子的乾瘦老頭,在他的想法裡,能得到劍聖這麼崇高的稱呼人,怎麼說也應該是一位仙風道骨的白鬍子老者纔對,怎麼都沒法讓人聯想到眼前這個乾癟得彷彿下一秒就要死掉的老頭子。
樑夕暫時還猜不透爲什麼謹王爺要在這裡向自己介紹劍聖清遠白,但是像他這樣位高權重的人,每一句話都是有作用透着玄機的,不會平白無故說一句廢話,要不然樑夕剛纔也不會貿然說賜婚的事情。
知道這位貌不驚人的老人就是劍聖後,樑夕趕緊起身請清遠白坐下,恭恭敬敬向對方行禮。
清遠白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需要坐,謹王爺微微一笑也不在意,繼續和樑夕拉着家常。
大廳裡現在出現了格外奇怪的一幕。
原本作爲主人的楚戰儀,身份極爲高貴的項國太子、龐國的公主,還有京都中豪門的公子小姐,此刻都好像變成了陪客一般,甚至是劍聖清遠白也是如此,彷彿是專程趕來爲樑夕和謹王爺拉家常作爲陪客的。
不過即便是如此,在場絕大多數人都還是心甘情願做着陪客,要知道,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着求着要見謹王爺一面,都沒有一點機會呢。
樑大官人滿肚子壞水,眼珠子咕嚕嚕轉了一番後就明白了謹王爺此刻所作所爲的目的,無非就是在這京都的上層階級裡做個姿態,證明他和樑夕關係匪淺,爲了樑夕甚至能夠拂了其他身份地位比樑夕高多了的人的面子。
輿論的力量是可怕的,今天在大廳裡的這些人只要回去一說,謹王爺禮賢下士的美名將再次得到提升,而樑夕也會在衆口相傳中成爲謹王爺這一派系的人了。
“這隻老狐狸,算盤打得真精啊,只要動動嘴皮子,坐着喝喝茶就能撈到這麼多的好處。”樑夕心中暗罵,臉上的笑容依舊燦爛,口中說着的話題也越發沒有邊際。
從農家雞毛蒜皮的小事說到爲母豬接種對整個楚國經濟環境的影響,他原本就是靠嘴皮子吃飯,忽悠人的本事天下無雙,聽衆明明知道他是信口胡謅,卻又覺得他說得格外有道理,好像整個楚國的經濟走向真的就決定在兩頭配種驢子的體--位問題上。
樑夕噼裡啪啦說了足足半個小時,大廳裡衆人聽得雲裡霧裡,都快被他天馬行空和跳躍的思維繞得分不清東西南北了,而謹王爺依然是微笑喝茶,淡定沉穩如同山巒一般。
等樑夕講完話,呼哧呼哧大口灌茶的功夫,謹王爺轉向楚戰儀笑道:“賢侄,今天你在這裡設宴接待的都是哪裡的貴客呀?”
楚戰儀被晾在一旁好久,今天連遭打擊,此刻精神恍恍惚惚形容枯槁,聽到謹王爺的話,彷彿是旱久逢甘露一般,急忙跳着來到謹王爺的面前道:“回皇叔,今晚侄兒是設宴接待了京都中的朋友們,還有爲兩位鄰國的貴賓接風,還請皇叔容許侄兒來引見一番。”
楚戰儀此刻就像是一個被打入冷宮頗久的嬪妃,突然得知消息說皇帝要來臨幸他,所以整個人活潑得和以往嚴肅的形象簡直是判若兩人,剛剛那一跳一跳的走路姿勢要是出現在樑夕身上,別人只會覺得灑脫不羈,但是出現在楚戰儀身上,衆人就會感覺他爲人輕浮、不堪大用。
再加上楚戰儀此刻因爲太過激動,說話的強調彷彿是唱戲一般,要是讓他配上幾個手勢翹起蘭花指,完全就是戲臺子上的花旦了,語調口氣聽得他身後衆人連連搖頭:“沒想到啊沒想到,他竟然是如此浮於表面的一個人,之前還感覺他是年輕有爲的才俊,現在看來他連給樑夕提鞋都不配,難怪剛剛被樑夕一通訓斥連還嘴的能力都沒有。”
越看楚戰儀現在的糟糕表現,衆人就越感覺到樑夕的優秀,之前賓客裡還有不少女眷小姐是帶着釣楚戰儀這個金龜婿的想法來的,此刻都感覺自己當時怎麼會看走了眼,失望之餘都把目光集中到樑夕身上,樑夕是天靈門的高階弟子,又和謹王爺交好,雖然爲人放蕩不羈了點,但是這點邪氣卻是最吸引情竇初開的少女的,當即便又有好幾位少女對樑夕芳心暗許。
樑大官人並不知道自己此刻已經越俎代庖地成爲了衆人的焦點,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楚戰儀,嘿嘿淫-笑不止。
楚戰儀還自我感覺良好,朝樑夕瞪了一眼,心道:“剛剛被你搶了風頭,過會兒必然要把場子都找回來,讓你明白京都這一畝三分地到底是誰說了算!”
重拾信心的楚戰儀當即便向謹王爺介紹起了項保文和鈴音的身份。
以謹王爺的眼力也手下無處不在的眼線情報網,怎麼可能不知道今天楚戰儀設宴邀請的這些人的身份,他此刻只當做實現不知,對着項保文和鈴音微微頷首。
鈴音臉上依舊沒有表情,朝謹王爺福了一福,眼角卻是有意無意朝一邊的樑夕掃了一下。
樑大官人如遭雷擊,嚇得差一點跳起來。
“樑夕你怎麼了?”楚戰儀朝樑夕輕蔑望去,“在公主面前失禮,真是一點風度都沒有。”
“沒什麼,我只是聽到公主兩個字,突然想到了一個關於太子的故事。”樑夕故意把“太子”兩個字咬得很重。
楚戰儀臉色一下子漲得通紅,但是有把柄握在對方手裡,現在就像是一個隨時可能會爆的炸藥桶,所以只能悻悻閉嘴,臉色說不出的難看。
就在楚戰儀退到一邊的時候,鈴音嘴脣微動,輕輕地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