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煉之中,風木忽然覺得一陣哆嗦,似有種被人盯上的感覺。
十五年了,距離那一次遇襲,已然過去十五年,可其心中的傷痛,卻始終沒有減輕。
盂婉等人,拼死而戰,將他掩護而出,可其偏偏在距離宗派不遠之際,靈力耗盡,最終昏厥了過去,功敗垂成。
其最後收到的,是孟婉等人的死訊。
而就在十年前,幻夢宗大亂,門派之中出現了多個反叛之人,就連宗派內僅有的三位太上長老,也有兩位背叛宗門,這兩人在此前皆都是閉死關,一旦出關之下,幾乎是無人能擋,兩人斃掉另外一位忠於宗門的太上長老之後,又是滅殺了幻夢宗宗主,如此一來門內弟子大亂,皆都漬散而去。
風木便是其中,遠走逃遁之人。
他回去看望了賀老,對於風木的成就,貿老大加讚歎,風木住了一段時日,欲要把賀老接走,可其不肯,無奈停留數日後,風木也是離去。
他心知,一旦踏入修煉之路,與凡俗之人,便有了不同。
這不同,並非是隔膜,也非矛盾,而是一種差別,如修爲之力、如壽元的長短、如未來的路。
這數年之間,每當整個人閉目冥思,感悟這天地靜寂之時,如那木靈丹、紫堇等詞,偶爾也會一閃而逝,讓風木覺得有些煩悶。
他搞不懂這等詞語,是何含義,至於那紫堇,他還刻意尋找了一番,甚至這荒明山之中,都沒有此花。
他查詢過幻夢宗的典籍,所謂的紫堇花,在這南國之內,都並不存在,甚至整個南域都未曾有過,唯有一位異人,來自邊荒北國,也便是北漠的存在,傳聞那北漠盡頭,有一片神秘之地,叫做紫川,唯有那裡,纔有這紫堇花!
至於木靈丹,似是一種以五行之力所煉製的丹藥,雖然不算什麼靈丹妙藥,卻也不錯,但風木卻不知這詞語爲何會在自己腦中閃過,因爲無論是他拜入宗派之前,還走進入幻夢宗之後,都從未聽過別人提起這木靈丹,好似這詞語,是憑空冒出的一般,煞是古怪。
“可惡,若是按此子修爲的進度,莫說是救出我等,怕就是想要感應到我等留下的訊息,到此子身死,也不能完成!”一個聲音道。
此音一落,另一個聲音又是道:“不錯,這風木,修爲也太差了一些,想要突破,遙遙無期。”
“哼,我等倒不如將此子滅殺,直接取出那微塵,再想想如何去打破障壁。”又是一個聲音,這聲音之中,同樣透出不耐。
唯有那女子最後道:“不必如此,我已然看出,這微塵,實則是一縷——靈魂碎片!”
她此言一出,立刻其餘幾人都是震動,暫時陷入了沉默。
“原來天道一脈,仍舊在傳承,那一戰雖然慘烈,可天道一脈,依舊傳承了下來,並沒有斷絕。”一人感慨。
“有人能夠動用天道之碑的力量,將這靈魂碎片放逐進來?那麼此人的目的是什麼?”另一人開口,語氣之中泛起疑惑。
四人之中的女子,又是道:“並非放逐,而是一種磨滅,這靈魂碎片,極爲堅韌,被丟入這煉獄之人,我可以斷言,其生前應當是一位極其堅毅之人,其魂,以一般的手段,難以徹底磨滅,所以那人才欲要通過這天之煉獄,將其魂徹底抹殺,從而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可此人的靈魂碎片,吾觀之,縱然此微塵,乃是那靈魂碎片的億萬分之一,可即便將此人的力量照此擴大,放大億萬倍,此人的修爲,也是太過弱小了,在我等眼中,絲毫都算不上強大,莫說是強大,也就勉強算是一個小修士罷了,連老夫隨手塑造的一尊傀儡都不如。”蒼老的聲音開口,對這微塵,嗤之以鼻。
神秘女子冷漠一笑,開口道:“縱然我等強大,又如何?這無邊的幻域,便是亙古魔主死後,其魔念所化,縱然其號稱不死不滅,最終也是隕落了,無窮魔念,化作了一片龐大的幻域,可這幻域,最終也會消亡,因爲它僅僅是無窮魔念交織而成,不具備存在之力,終將消亡,那微塵看似融入了一位修士體內,實際上,僅僅是在無盡的蒼茫之中,漂浮罷了。”
“這幻域之內,其內百年,外界僅是一瞬之間,我等出手之下,或許這男子體內的微塵,能夠覺醒——”有人想到了關鍵之處,適時開口。
“唉,真沒有想到,我們這等存在,竟然淪落到將希望寄託在一道靈魂碎片上,也罷,我等既然一縷神念已然進入到這幻域之內,便就再等待五百年,五百年後,若這風木還是沒有起色,我等再出手便是。”那最喜潑冷水之人,也是選擇了等待。
就這樣,四道至強高手的神念,靜靜地駐守在這幻域的最高處,如天一般,只是這幻域之內,芸芸衆生,根本是無人知曉。
四位至強的存在,開始了等待。
百年之後,風木修爲略有起色,可還是處於築基的後期,始終沒有能夠突破,凝結元嬰,在其內心看來,已然是不可能之事。
又走過了百年,原本風木的壽元,還剩餘不少,但在一次拍賣會之中,風木遇到幾位神秘高後,此後這幾人連番追殺於他,雖然他僥倖逃出,受傷卻是極重,不但修爲跌落不說,甚至壽元也是大損。
此後五十年,風木隱姓埋名,竟然藏於尋常百姓之中,就這樣五十年的歲月,一晃而過。
這一天,是風木三百歲之齡的生日,可其頭腦已然渾濁,早已是忘了自己的生日,只不過也正是這一天,他回到了荒明山的底層,去祭拜賀老。
墳前撒酒,風木眼中淚珠滑落,對於這位照顧自己的賀老,當真就如自己的爺爺一般,只可惜,賀老縱然身體硬朗,可其壽也未能過百,早就離開了人世。
“唉,小子雖然天資極差,愚鈍不堪,可卻是重情之人。”蒼老的聲音,於天際之巔,感慨道。
就連神秘女子,也是透出無奈,出言道:“看來,想要這風木自己突破,感悟到我等的傳音,是沒有什麼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