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麟簡單介紹了一下衆人的姓名與來歷,隨後問道:“我們該如何稱呼你呢?”
神女臉色複雜,似乎陷入了回憶,低聲自語道:“騰龍谷……他們……還好嗎?”
新月驚異道:“你認識騰龍谷的人?”
神女回過神,悽婉的道:“我不知道,或許他們已經不在了。”
牡丹道:“就我們推算,你從出現道如今已有近兩千年,到底當初是怎麼回事?”
神女思緒飛揚,回憶道:“具體時間我也記不得了。我只記得那是很久以前,我從邊荒來到冰原,一路找尋那熟悉的身影,期盼着他有朝一日能回到我的身旁。”
舞蝶好奇道:“他是誰?你又是誰?”
神女幽幽嘆道:“我是邊荒九族十八部落的聖女,大家都叫我雲霓聖女。在我十六歲那年,一場祭天大會上,我遇上了他。當時,他就站在人羣中,一身雪白的長衫飄逸如風,配上一副英俊文雅的容貌,還有那淡定自如的微笑,只一眼,我就被他深深吸引了。”
林依雪臉上露出羨慕的神態,問道:“後來呢?”
神女臉色悽然,低吟道:“後來,我與他相愛了。我們一起花前月下,親密無間,彼此許下山盟海誓,還約定了見面的時間與地點。不久,他要離去,我一路相送,遙遙千里到此訣別,淚水灑落一路。分手時,我們彼此鼓勵,說好三年後在此相遇。”
舞蝶問道:“他來了嗎?”
神女臉上泛起了一絲微笑,懷念道:“他如期而來,帶着微笑,我們一起在冰原上游玩。”
舞蝶感觸道:“那一定很美好。”
林依雪問道:“那時候,你們是不是就生活在一起了?”
神女搖頭,臉上的笑容瞬間隱去,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幽怨與滄桑。
“第一次與他見面,我十六歲。第二次相逢,我十九歲。當時,我還不曾當上聖女,一心只想與他在一起。可誰想就在我二十歲時,原本聖女的候選人突然意外死去,這對九族十八部落而言是不祥之兆,他們急需另選一位聖女。當時,參與替補的有三人,我是其中一位。其餘二位容貌雖然與我相當,但卻已經不是處女之身。如此,我毫無懸念的成爲了聖女,肩負起了九族十八部落的一切祭天活動,從此失去了愛一個人權利。”
玫瑰不平道:“爲什麼這樣?一點都不公平。”
神女滄桑道:“邊荒九族十八部落源於上古時期,祭天是他們的頭等大事。聖女是他們奉獻給蒼天的禮物,不容許有絲毫的瑕疵。因此,聖女不許嫁人,至死都要保持處女之身,不然九族十八部落就會遭遇滅頂之災。”
新月嘆道:“這無疑是一道鴻溝,阻隔在了你們之間。”
林依雪憤憤道:“你當時就不曾爭取嗎?”
神女淒涼一笑,悲嘆道:“我自是不願意,想方設法擺脫聖女的頭銜,可九族十八部落的權利貴族控制了我的家人,用他們的生命威脅我,逼得我無路可退。當時,他不在我身邊,我一個人孤苦無依,除了暗自刻苦修煉之外,唯有同意繼續擔任聖女。”
天麟問道:“後面呢?”
神女幽思道:“後來,在我擔任聖女的第二年,他突然回來。在得知了一切情況後,他氣憤不過,跑去與那些權貴理論,最終大打出手,雙方鬧得勢同仇敵。那一次,他差點死在那裡。是我苦苦哀求九族十八部落的權貴,承諾自己以後決不再見他,權貴們才網開一面放他離去。臨別時,我哭得很傷心,怨恨上蒼對我們的無情。他當時激動無比,對天發誓許下諾言,不久之後必將捲土重來帶我離開……”
林依雪憤憤道:“可惡的權貴,竟然如此卑鄙。”
牡丹問道:“後來他可曾回來?”
神女悽苦一笑,搖頭道:“那一走,他從此不見蹤影。我苦苦等待他十年,最終思念成疾一病不起。當時,那些權貴爲了不讓我死,想盡了各種辦法,用盡了奇珍異寶,最終我逐漸好轉,修爲卻因此突飛猛進。在隨後的兩年間,我超越了九族十八部落的所有人,最終逃離了那片傷心地。”
玫瑰讚許道:“幹得好,決不能向命運低頭。”
新月問道:“獲得了自由,你就去找他了?”
神女表情複雜,回憶道:“當時我爲了逃避權貴們的追捕,不敢再回家鄉,只能呆在這陌生的冰原靜靜等待,希望有朝一日他會回來……”
聽到這,一直不曾開口的玉心突然道:“可惜一晃千年,他都不曾出現。”
神女悽苦道:“是啊,我在冰原苦苦找尋了兩三百年,一直不曾見到他的身影。而後,我定居此處,一等就是二十個甲子,可惜蒼天並不垂憐。”
玫瑰道:“爲此,你封印了自己,以便能永立此地,遙望南邊?”
林依雪急切道:“你怎麼這麼傻,不去找他呢?”
神女意態蒼涼,傷心的道:“我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外,就只知道他在朝南的方向,其他一無所知,我如何去找?”
舞蝶感嘆道:“或許你的方法有點傻,但你的執着與癡情卻是震撼人間。”
天麟質疑道:“雲霓聖女,你自己封印自己,雖說是爲了長時間保持這個姿態,以延續你的那份癡情與感人的愛。可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有一天他回來,見到你這個樣子,他會怎麼辦?”
神女雲霓看了天麟幾眼,搖頭道:“你們錯了,我身上的封印並非是我自己設下的……”
“什麼?不是你自己,那會是誰?”驚呼之聲從衆人口中響起,唯有玉心神色平淡,不足爲怪。
神女雲霓長嘆道:“那人是誰我也說不上來,他似乎能看透我的命運,對我的際遇十分同情,在我萬分沮喪,無法支撐的時候來到我身邊,鼓勵了我一番,然後出手將我封印。”
牡丹驚異道:“照你所言,那人應當十分神秘。不知道他都對你說了些什麼話?”
神女回憶道:“我記得他當時曾說,一眼千年,宿命糾纏,物是人非,再續前緣。此外,他還安慰我說,一旦我的封印被人解開,我就能見到等待已久之人。”
林依雪道:“既然這樣,你應該振作起來,不要這般自哀自怨。”
神女雲霓憂傷的道:“對於一個苦等一千多年都不曾等到結果的人來講,她的心已經不敢再有任何的奢望。”
衆人聞言苦澀一嘆,都深深感受到她心中的那份沉痛與無數次失落後的沮喪。
片刻,玫瑰首先從悲傷中醒來,問道:“雲霓,你不惜一切爲愛等待,除了那份刻骨銘心的愛以外,是不是也帶着幾分怨恨與不甘?”
天麟等人聞言都驚醒過來,目光一致落在神女雲霓身上,發現她臉上神情古怪,竟然有着說不出的複雜。
似乎察覺到衆人的目光,雲霓苦澀道:“最初的時候,我心有不甘,後來不甘轉變成了怨恨,隨着時間的推移而到達了極點。那時候,我心中的恨意足以毀滅一切,可那又怎樣呢?而後的幾百年,我慢慢的平靜下來,仔細分辨愛與恨的差別與關聯。如今,我已經不再怨天,也不再恨他。我之所苦苦等待,只是想要知道,他是死是活,過得還好嗎?”
新月道:“如果這就是你的愛,我只能說,你的愛讓我們汗顏。如果這就是你的方式,我覺得稍顯委屈與被動了一點。”
舞蝶道:“愛有很多種方式,與每個人的性格有關。有的人愛得轟轟隆隆,有的人卻愛得纏綿哀怨。”
牡丹道:“好了,這些都是過往的傷心事,我們瞭解就行了,不必細談。眼下雲霓已經甦醒,還是問一問她有什麼打算?”
天麟贊同牡丹的意見,正色道:“不管以往有多少恩怨,那都已經過去,你要在意的是未來。”
雲霓看着大家,見每個人的眼中都含着鼓勵與微笑,這讓她長久以來憂悶的心情有了很大的改善。
勉強一笑,雲霓道:“謝謝你們,未來的日子我還沒有細想。打算先等一等,不行就換種方式,只求能再見他一面。”
新月沉吟道:“眼下冰原混亂,你最好小心點。”
舞蝶看着雲霓,猶猶豫豫的道:“其實我心中一直有個疑問。”
雲霓疑惑道:“什麼疑問?你說。”
舞蝶遲疑道:“幽夢蘭的事情,你可知道?”
雲霓聞言,下意識的伸手摸了一下頭上的秀髮,結果那裡卻什麼也沒有。
臉色微變,雲霓再次確認之後,自語道:“奇怪,我頭上的蘭花爲何突然不見?”
天麟驚詫道:“什麼蘭花,與幽夢蘭有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