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告訴我這些,是不是我的生命到了盡頭?”托馬斯相信李君威的話,因爲他認識的裕王幹出什麼事都不會讓人驚訝。
李君威搖搖頭:“不會呀,我的計劃從你嘴裡說出去,沒有人會相信的,你曾經的同僚只會覺得你嫉妒斯托克頓,報復斯托克頓。”
“那您爲什麼還要告訴我呢?您什麼都不說,或者索性不救我,讓我死在大街上,不也是什麼事都沒有嗎?”托馬斯說道。
李君威很誠懇的說道:“我告訴你這些,有兩個原因,其一,你是我的朋友。雖然我們不是什麼真心的朋友,但除了兒時就在一塊的幾個,我又有什麼真心朋友呢?我擔心你受不了打擊而自殺。
其二嘛,試探一下。”
“試探什麼?”
李君威說:“試探一下你是不是愛國者呀。顯然,你不是的,剛纔我說了要對英國宣戰,你相信但是卻沒有任何劇烈的反應,顯然你是不太在乎的。這說明,你真的只是一個商人。”
托馬斯聽後,無奈嘆息:“殿下,在你們的國度,愛國是一種良好的品質。你證明了我並非愛國者,豈不是讓你很失望嗎?”
“沒有啊,我說過,我們不是什麼真心的朋友,我也沒有計劃讓你成爲我的真心朋友。你的道德品質如何,對我來說不那麼重要,反正我本人也不是什麼高尚的人,更沒有什麼道德潔癖。”李君威聳肩說道。
托馬斯輕輕點頭,問:“殿下,我還可以跟隨在你的身邊嗎?”
“爲什麼?我明天就要出發前往加勒比海了,你現在傷的比較嚴重,而且斯托克頓可是一條優秀的舔狗,而他對我也有用,你這個樣子,容易被他發現的。”李君威說道。
托馬斯說:“您可以安排我在其他船上。至於原因,我不是您什麼重要的朋友,但斯托克頓利用價值沒有之後,您還需要一個我這樣的人,與其您換一個新人,不如就讓我繼續擔任這個角色吧。至少,您已經試探出我不是愛國者了。”
“好吧,我把你安排在霍雷肖恩的海盜船上。”李君威說道。
帝國二十七年二月二十四日,帝國遠征艦隊自葡萄牙巴西殖民地薩爾瓦多啓航,之所以在這裡啓航,是因爲照例與巴西殖民地艦船進行了一次演習,而艦隊分爲遠征第一艦隊,第二艦隊和霍雷肖恩艦隊。
遠征第一艦隊包括了遠字級的六艘:致遠、威遠、靖遠、綏遠、鎮遠、撫遠。另有來自本土和南洋的美洲級戰艦四艘加入,這四艘重巡也有改造爲戰列艦的能力,只是防禦力有所下降,造價相對便宜,都是海軍新銳,美洲級以美洲大山大川命名,四艘分別是混同江號、大遼河號、太白山號與大鮮卑山號。
而第二艦隊則是以三十二炮巡航艦爲核心,相對於遠字級高達兩千噸,美洲級一千四百噸的排水量,第二艦隊的駿馬級重巡的排水量只有一千噸左右,但是增強了自持力和遠洋航行能力,而這支艦隊有八艘戰艦,全部以帝國曆史上的名馬命名:赤兔號(呂布),的盧號(劉備),烏騅(項羽),絕影(曹操),玉獅子(趙雲,全名照夜玉獅子),颯露紫(李世民昭陵六駿之一),追風(始皇帝七馬之一),絕塵(漢文帝九逸之一)。
而霍雷肖恩的艦隊包含了三艘巡航艦和六艘縱帆船,大小不一,除了霍雷肖恩的本部,其餘都是擁有私掠證的船,對願意接受指揮的,霍雷肖恩編入自己的艦隊,而到了加勒比海,這支艦隊找到了很多海盜,又進行了擴張。
在旗艦致遠號的作戰室內,參謀們打開了一張巨大的海圖,這是由海外事務部的海圖局製造的,統合了各國各方的訊息,右上角的截止日期是帝國二十六年的十一月。
在加勒比海及周邊,存在多個國家的殖民地,西班牙自然佔據最大最好的殖民地,中美洲和南美洲幾乎都掌握在他們手裡,荷蘭人是佔據了背風羣島和南美大陸周邊的幾個島嶼,在南美擁有一塊叫蘇里南的殖民地,而法國人則佔據了第二大島海地島的西面(後來的海地共和國)及附近的幾個島嶼。
雖然法國人在這裡殖民時間不長,但他們有一個霸氣的國王,所以海地是本地最富裕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即便是海盜也知道不要招惹法國人。海盜從來都是欺軟怕硬,他們知道,劫掠其他國家的殖民地和商船,在被抓到的時候會被問罪,而如果惹惱了法國人,那位太陽王一生氣,就會在本土組織一支艦隊來,把海盜們的老巢付之一炬。
英國人佔據了牙買加,但這裡更像是一個海盜聚集地,也是十七世紀下半葉最後黑暗惡劣的地方。此外還有丹麥人的殖民地,只不過很小。當然,加勒比海地區很複雜,很多時候歐洲人來建造一個殖民地,在還未聲名大噪的時候人就死光了,或者被迫放棄了,因此也不排除那些星羅棋佈的島嶼上還有其他國家的殖民地。
而除了這些國家之外,加勒比地區還有海盜聚集地巴哈馬羣島,其中以拿騷最爲知名。這裡的海盜與聚集在牙買加的海盜不同,牙買加的海盜實際上是持有私掠證的官方海盜,除了在戰爭年代劫掠敵國艦船殖民地,平時還是以貿易、種植園爲生。巴拿馬的海盜就完全不同了,他們是完全自由的,不受任何國家管束,也基本不會接納私掠證這種東西,但一旦發生戰爭,他們也會趁火打劫,那裡的最高機構是船長會議,如果從政治的角度來講,巴拿馬絕對是世界上最自由最民主的地方。
趙龍城把各國殖民地和重要港口標註出來,揀選其中關鍵的介紹給了李君威,說道:“各國東印度公司的使者現在都在等待,我們的第一站停靠在哪裡呢?”
裕王要出售西班牙人殖民地的謠言已經傳遍了整個歐洲,幾乎所有的國家都對此感興趣,而且大家的反應不一樣,都是讓各國的東印度公司或者其他什麼殖民公司來進行交涉探討。大部分國家都是因爲現在本國與西班牙一樣是大同盟的一員,不好直接瓜分西班牙人在海外的重要殖民地,所以讓殖民公司出面買下,就可以不用受政治的約束,也正是如此,各國議會或者國王都給了各國的殖民公司外交、軍隊等權柄,讓其擁有國家職能。
只有一個國家是例外的,那就是法國,這是因爲法國國王路易十四是絕對的君主,歐洲最強國,而且這個人極爲的傲慢。即便是帝國派遣到歐洲的特使與其商討結盟的事宜,路易十四仍然是愛答不理的模樣,他現在面臨單挑整個歐洲的局面,但他認爲自己必勝。還是在身邊寵臣的建議下,他才授權法國東印度公司聯絡裕王,卻開出了最低的價碼。
而這些代表此刻都跟在遠征艦隊周邊,每次艦隊停靠補給,他們都會求見李君威,但除了斯托克頓伯爵,李君威沒有讓任何登上旗艦。
李君威看向了李素,李素說道:“在聖路易斯(巴西殖民地)港的時候,我就已經各自會見了他們,把您的意思告知,除了法國人,都接受了您的意見。”
趙龍城問:“什麼意見?”
李君威說道:“這些人圍着我們,實際就是想購買我們手裡的西班牙殖民地,於是我讓李素告訴他們,問題有兩個,這些殖民地從法理上並不屬於帝國,只有當帝國和西班牙通過條約確定之後,纔可以出售。第二,戰爭也沒有結束,而各國的錢是有限的,帝國接下來要征討加勒比海一帶,或許會打下各國更需要的殖民地。”
李素點點頭:“是的,我把王爺的意思告訴他們後,這些人選擇等待。”
“那法國人呢?”趙龍城剛纔還聽到法國人除外。
李素則是說道:“法國人想要和遠征艦隊聯合起來,一起進攻西班牙人的殖民地。當然,他們更謀求和帝國結盟,這樣就可以攻擊加勒比海一帶任何一塊除了法國的殖民地。”
“那艦隊是不是要等政治上的問題解決之後再作戰?”趙龍城主動問道,戰爭是爲政治問題服務的,這一點他很清楚,而且如果連敵我都沒有分出來,那還談什麼勝利呢?
李君威搖搖頭:“不,我的意思是由你遠征艦隊司令趙龍城出面,把艦隊分成幾個小艦隊,進駐各方在加勒比海的殖民地,表示與各國的友好。”
“如果在此期間,我們與法國結盟,分散的艦隊處境會很不利。”趙龍城主動提醒道。
李君威擺擺手,解釋說:“你不用擔心,就算結盟,也會在加勒比海戰爭結束之後而不是現在。我們的敵人還是西班牙人,第一個作戰目標是古巴哈瓦那。趙將軍,所謂旗開得勝,就是要首戰取得大的戰果,而加勒比地區最值錢的就是集結在哈瓦那的西班牙大船隊。”
趙龍城恍然大悟,每年的三月底,會有一支大船隊滿載美洲地區出產的商品和金銀,前往西班牙本土,每次攜帶的金銀價值就不會低於八百萬兩白銀,當然給國王的是少部分,大部分屬於大商人大貴族。西班牙人雖然每年有兩支船隊分別在三四月和七八月前來美洲,但都會集結於哈瓦那在第二年三月底返航,這支船隊的規模少則七八十艘,多一百多艘,非常富有。
而今年,船隊更會尤其的富有,原因就在於帝國對西班牙殖民地發動的戰爭,很多富人從秘魯地區逃亡,而新西班牙總督區的有錢人也有不少感到大難臨頭,想要帶上財物返回本土躲避,別的不說,活躍在哈瓦那到各殖民地的航線上的海盜就多了很多。
而李君威的佈置非常適合對付這支返航大船隊,如果遠征艦隊集結在一個地方,就很容易被西班牙人掌握,西班牙人就會擇機出航,遠征艦隊在茫茫大海上尋找大船隊,機會渺茫,找到了,也不能全殲。而現在,艦隊分散開來,西班牙人一時搞不清楚遠征艦隊的實力,而各艦隊所處的各國港口也在主要的航線之上,這樣只需要派遣少數船隻監視哈瓦那,就足夠在其離開時候一擁而上,取得戰果。
當然,按照趙龍城對西班牙人的瞭解,在得知遠征艦隊抵達且情況不明之後,西班牙人多半不會讓返航大船隊出發,而遠征艦隊在經過休整之後,可以直撲哈瓦那,把全部船隻堵在港裡,等待陸戰力量抵達後來一招甕中捉鱉。
趙龍城又擔心有變,索性讓無關人等退下,直接問了一個核心問題:“王爺,您給申京的戰略計劃書中說,會在抵達加勒比海後,視情況與法國結盟,能否告訴卑職,具體是什麼情況,或者什麼時間?”
李君威反問:“趙將軍以爲呢?”
“我?卑職以爲,還是在奪取巴拿馬之後爲好,這樣局勢全在我們手裡,我們容易掌握主動權。”趙龍城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李君威只是點點頭,卻沒有給出任何評價,反而是看向了李素,李素則是眼睛裡閃爍着狂熱:“我認爲不用那麼早,西班牙人太有錢了,而我們完全可以連新西班牙總督區一塊打下來,這裡雖然金銀礦比較少,但是.......再搶他個兩三千萬兩絕對不是問題,這樣我們.........。”
“好了,你別說了,你越來越像個強盜了。”李君威讓李素閉上了嘴巴,然後說道:“你這是非得逼着帝國與整個歐洲爲敵纔好。”
美洲的殖民地雖然屬於西班牙,但卻是大家都能賺一筆的,如果帝國把新西班牙總督區也攻佔了,那就給人一種獨霸美洲的感覺,而歐洲人在帝國殖民地有的賺嗎?至少比西班牙殖民地少的多!這是要成爲公敵的。除非帝國真的要把美洲殖民地大塊分開賣給各國,可那樣對帝國也不利。
李君威見趙龍城滿臉求知慾,呵呵一笑:“其實呀,那個所謂的戰略計劃,就是騙皇帝的,當不得真。”
“啊!”兩個人驚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