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 確實該打
安菁和姚瑄華在半路上就遇見了老夫人的丫鬟，兩人不禁相視一笑。
“三太太跑的還真夠快的啊。”安菁嘿嘿一笑，要不是三太太在老夫人那裡告了狀，怎麼可能會有人來請他們去老夫人那裡。
“我們慢些走。”姚瑄華微微頜首，總要留給嬸孃羅織罪名的時間。
等到安菁和姚瑄華的身影出現在正則院，現在不光老夫人，連姚氏也都明白了來龍去脈，同時對自己這個侄子生出了不滿。
至於安菁麼，她本來也就不怎麼滿意啊。
雖說知道三太太的話指定是誇張了的，可既然說是潤華被安菁打了，這應該不是假的。且不論先前的種種矛盾，只這一點就足以讓姚氏不爽了——姚瑄華是她侄子，可姚潤華也是啊。
你這個當哥哥的就縱着自己媳婦打自己弟弟？
“見過老夫人。”
進了屋，安菁和姚瑄華規規矩矩的向老夫人問了好，然後是三太太和姑媽，這禮可是十足十的做到了位。
不過，老夫人似乎並不在意安菁這回有沒有向她行禮，而是揚手一個茶杯摔了下去：“毒婦，還不給我跪下！”
矮油，這脾氣好大。安菁低着頭偷偷咧下嘴，這麼一個茶杯可是六錢銀子呢，老夫人真下得去手。
“怎麼，老夫人的話，你是沒聽見麼？還是說，連老夫人的話。你也敢當做耳旁風了？”三太太在一旁不鹹不淡的說道，“我早就知道你囂張慣了，可我還真沒想到。你竟然囂張到如此地步。”
“老夫人的話，我自然是聽見了的。”安菁擡頭衝三太太一笑，隨即滿臉不解的看向老夫人，“可是，老夫人，我究竟哪裡做錯了？‘毒婦’這個詞兒，我可當不起。”
“你還有臉問我？你自己做的好事自己心裡不清楚？”老夫人咬了咬牙。隨即就轉向了姚瑄華，“瑄華。這是你媳婦，你這是故意慣着她跟我過不去呢？”
誰知，姚瑄華竟然也是一臉的不解：“老夫人，孫兒豈敢如此。只是，孫兒的媳婦究竟做錯了何事，竟然惹得老夫人這般惱怒？”
就知道這個死丫頭兜圈子裝傻是一把好手。三太太再也忍不住了，冷笑着直接說道：“瑄華，你也別幫她掩飾了，也不用你掩飾，這事兒跟你也脫不了干係。今兒潤華可是跟你出門的，結果被你媳婦給打了一臉的傷，這怎麼算？”
一臉的傷？安菁瞪圓了眼睛。她可只打了姚潤華一巴掌而已啊。她忍不住看向了姚瑄華，不會是這傢伙嫌姚潤華鬧騰，所以在送姚潤華回去的時候一邊趕路一邊抽姚潤華玩吧？
姚瑄華白了安菁一眼。轉過頭對三太太笑道：“嬸孃，這你就誤會了，我今兒本是要在書房抄書的，不知道潤華爲何愁眉不展的要我陪他出門，我見他那個樣子，只好陪他去了。這事兒你若是不信的話。可以去問外院的馬管事，潤華來找我時。他正在旁邊收拾東西呢。”
三太太忍不住冷哼了一聲：“橫豎是跟你出去的。”
“恩，我是跟着他出去的。”姚瑄華點頭，順便小小的糾正了一下三太太的語序問題。
氣的三太太又哼了一聲。
“行了，別說那些沒用的了，就說說你媳婦爲什麼打他。還有，你媳婦打他的時候，你是不是在場呢，你爲什麼不攔着？”老夫人痛心啊，瑄華原來是多懂事的好孩子，如今被個不懂事的媳婦耽擱成這樣了。
“這個啊……”安菁撓撓頭，然後用力的點點頭，爽快的說，“因爲他該打！”
沒想到安菁竟然還真敢當着老夫人的面說這個，三太太不禁疑惑的打量了安菁一番，這丫頭到底是真的沒把老夫人放眼裡，還是還有別的手段？
老夫人看看自己手邊的桌子，卻想起茶杯已經被自己摔了，只能用力拍了下桌面：“你好大的膽子……你，你是不是要把我也打死？你把我也打死算了，打死了我，就沒人來管着你了。”
安菁貌似驚嚇的退後了一步，連連搖頭道：“老夫人息怒，我怎麼敢碰你一手指頭？我打潤華也是沒辦法的事兒，誰讓他都鬧成那樣了呢。”
三太太飛快的說了一句：“鬧成什麼樣，你也不該打他，你可是他嫂子！”這死丫頭口齒伶俐的很，決不能讓她胡攪蠻纏。
“我要是不打他，只怕回來以後，姑媽會打我呢。”說着，安菁扭頭問姚瑄華，“夫君，你覺得呢？”
“確實如此。”姚瑄華老實的點頭。
姚氏不由得皺了皺眉：“這與我又有什麼關係？”而且，一提起姚潤華，她心裡就煩悶的很，前兒那小子撒酒瘋說了那麼多混賬話，還不知被下人傳成了什麼樣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她就會胡攪蠻纏亂扯關係。”三太太狠狠的瞪了安菁一眼，“你別聽她胡說八道。”
呸，說我兒子胡鬧，看不上我兒子？你當我看得上你家閨女啊，剛來府裡時跟瑄華那小子眉來眼去的，當人都是傻子呀？就算你家上趕着倒貼我家潤華，我還怕我家潤華頭上的帽子不乾淨呢。
姚氏直接瞪了自己三嫂一眼：“我跟瑄華媳婦說話呢。”
三太太的臉頓時漲了個通紅。
安菁眼巴巴的瞅了眼老夫人：“老夫人，我把話說完，行不？你是個明眼人，最能分辨是非了，不會只憑三太太一句話就定了我的罪吧？”馬屁向來不花錢，你拍我拍大家拍嘛。
“你說。”老夫人點頭，她倒要看看這丫頭能說出什麼來，橫豎潤華捱打的事情這丫頭自己都承認了，這會兒還能抹過去不成。
“那我就說了哦。”衝三太太咧嘴一笑，安菁將今天淮海樓裡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說的那叫一個詳細，那叫一個認真，那叫一個惟妙惟肖啊。
有那麼一瞬間，安菁簡直覺得自己是單田芳附體了，講到姚潤華拉着姚瑄華的衣領子嘶吼的時候，她忍不住伸手抓住了姚瑄華的衣領吼道：“你都已經成親了，你都娶了安菁了，爲什麼不能把媛表姐讓給我！”
講到姚潤華抓起茶杯砸姚瑄華的時候，安菁左右一打量，從地上撿起一塊方纔老夫人摔碎的茶杯碎片，往姚瑄華腳下一砸。
“然後，我就打了他。”安菁說着，左右看看，又一把拉過姚瑄華來，拎住姚瑄華的衣領，“就這樣，對，就是這樣，我就一個耳光打了下去，然後他就老實了，這才乖乖的跟瑄華回了府。”
呼，說的好爽。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安菁老實了下來。唯一遺憾的是，手邊沒有扇子或者醒木，不然，她該再補充一句——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曉。
整個屋裡靜悄悄的。
老夫人眨眨眼，這……聽起來怎麼比那說書的先生還有意思呢？隨即，她就回過了神，忙收斂了神情，瞪着安菁道：“你可別胡說八道，這可不是亂說的。”
不等安菁反駁，緊跟着回過神來的三太太就尖叫道：“你這丫頭胡說，我家潤華纔不會做那種事情！”說着，她忍不住瞥了斜對面的姚氏。
姚氏是已經氣得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打從被姚瑄華請過來，她就納悶，這兩家子吵架，跟她有什麼關係？她原本以爲侄子請自己去，是想請自己從中說和，免得老夫人動了大怒。可她沒想到，這事兒跟她有關係，有很大關係啊。
前兒在家裡鬧就算了，橫豎沒外人，傳不到外頭去，可這次倒好，竟然跑到酒樓裡借酒澆愁去，還在酒樓裡那樣吵鬧。
“那個，三嬸啊，這可不是我信口開河，再說了，當時在場的也不只我一人啊。你要是不信的話，就去問問王家新娶的那位少奶奶，她今兒跟我一起在淮海樓呢，再不濟，你去問問安國公府上的那位小公子，我似乎瞥見他在角落裡坐着的……誒，對了，不用問別人了，就問被潤華掀了桌子的那個趙御史的二公子吧，他好像都被潤華給嚇到了。唔……要是你嫌麻煩的話，就再等等，潤華砸了人家淮海樓那麼多東西，人家淮海樓總要來索賠的。”撓撓頭，安菁咧嘴一笑，又補充道，“對了，這是潤華自個兒鬧事糟蹋銀子，這份錢可是要從你們私帳上出，不能算到公中的賬上啊。”
安菁每說出一個人名，姚氏的臉色就難看一分，說到最後，姚氏的兩手緊緊攥在一起，瞪着三太太的目光，恨不得要把三太太給生吞下去啊。
姚潤華是個男子，在外頭酗酒鬧事就算了，可話裡話外全是她女兒，這不是糟蹋她女兒名聲麼？
輕咳了一聲，姚瑄華輕聲道：“實在是鬧得太不像了，菁兒也是怕再由着潤華鬧下去，會越發的不可收拾，這才動了手……”
三太太硬着頭皮抱怨了一句：“好好的勸也就是了，打什麼。”
“我是想勸，可……”姚瑄華長嘆了一聲，大有“我也沒辦法啊”的意思。
不等三太太繼續開口，姚氏就冷哼了一聲：“勸什麼？倒是瑄華媳婦打得晚了！早就該在那小子一鬧起來的時候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