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老太太咳了咳道:“瞧你這話說的。若不是子輝這些年身子骨弱,我也早就抱上了曾孫了。如今,他的身子骨大好,也該找戶好人家的女兒來配。”說完,老太太望向了大太太,意味深長道:“這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是人人都知道的,可這也得看看自己的胃口。有些人吃不下,偏偏要強撐着吃下去,到最後,雞飛蛋打,只怕是兩頭空啊。”
大太太聽了這話,差點氣暈過去,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就宋子俊是她的親孫子,其他的孫女孫兒都不是嗎?再看看其他人,居然都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一邊,她心底的怒火不禁蹭蹭的往上冒,於是她對老太太道:“老太太,子輝這個孩子身子骨不好,又死心眼。認定的事情,從來就不輕易更改過來。若是知道了這件事,心裡還不一定怎麼難過呢。他的心裡,只有姐兒一個人,如今,要是給他定了嵐姐兒,我這個做母親的,怎麼跟他開這個口?”
大太太的意思,就是說,如果她跟宋子輝說了這件事,萬一宋子輝病發了,那就是大家逼他娶嵐姐兒造成的。
宋芸娘聽了這話,不大喜歡,蘇絳脣是人,難道嵐姐兒不是人麼?她的女兒到底差在哪裡?“從古至今,兒女婚事,都是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還從沒有聽說哪戶人家的兒女,可以越過父母,私定終身的。姐兒好歹也是大戶人家出身的,難道會幹這種苟且之事?”
宋芸娘這番話,激怒了宋氏和大太太。宋氏沒有想到自己好心一片,卻被宋芸娘如此羞辱,於是她冷笑道:“好,好一張利口。就你家的嵐姐兒是個好的,別人家的女兒都可以隨意糟蹋的。宋芸娘,我現在總算把你看清了。”
轉過身,宋氏捏着帕子哭道:“娘,你可得做主啊,我們家的姐兒,那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到了芸孃的嘴裡,你看都成了什麼?日後,我怎麼敢把姐兒帶到府裡,這傳揚出去,我們家的姐兒還要不要做人呢?”說着,宋氏就倒在一邊放聲大哭。
“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老太太怒了,這分明是打兩家人的臉,她對宋芸娘道:“虧得你姐姐還爲你出頭,你就是這麼回報你姐姐的?既然你家的嵐姐兒是個貞潔烈女,我也不攔着你了,你就帶着那心肝寶貝嫁過去得了,還在這裡胡言亂語做什麼?”說着,老太太的手一揮,幾個身強力壯的婆子上前,強拉着宋芸娘往門外走去。
二太太站在一邊一動也不動,心裡暗暗嘆息,怎麼會有這麼愚蠢的人,關鍵時刻,不想着巴結人,反倒是亂咬一通。於是二太太道:“老太太,大姑奶奶,切莫生氣,她這是火燒了眉頭,纔會如此胡言亂語的。”
大太太冷笑,揮着帕子道:“那是。這裡哪個比得上你,最是清靜悠閒。”這話一出,也惹來了老太太對二太太起了疑心,細細想下,老太太也立即明悟過來,心裡頓時惱了,她道:“滾,你們都給我滾。一個兩個的,都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全沒有安好心了。”
等大太太和二太太走了,老太太摟着宋氏哭起來:“我的兒啊,都是娘不好,這些人,全都是狼子野心。你可不能爲了這些不省事的東西,壞了我們母女情分啊。”——
自從宋氏一走,蘇絳脣就打起精神來,這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務,雖說她上了手,可也不能馬虎。
就在蘇絳脣做完了手頭上的事情,正想歇一歇的時候,一個丫鬟慌慌張張跑進來道:“小姐,外頭陸媽媽來見你了。”
陸奶孃?不是胭脂身邊的奶孃?蘇絳脣對丫鬟道:“讓她進來w。”這個陸媽媽平日就低調,這個時辰來了,肯定有什麼事情過來稟報。4633832
一個丫鬟掀了簾子,陸媽媽頂着一頭蓬亂的頭髮,凌亂的衣衫就出現在蘇絳脣的面前,她一見到蘇絳脣,就跪下道:“大小姐,求你救救二小姐w。”
蘇絳脣一聽這話,臉色頓時變了,這是什麼意思?好端端的跑到她跟前說這些話,穩了穩心神,蘇絳脣沉着道:“快說,到底出什麼事情?”
陸媽媽上前一步,對蘇絳脣磕頭道:“奴婢不敢說,還請小姐移步。”
蘇絳脣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這事情,肯定是鬧大了。她的心怦怦直跳,對着紫玉和珍珠道:“我們走。”
趕到水榭,就聽到水榭裡頭傳出了的咚咚咚聲音,隱約還傳來了畫眉的聲音,“砸,全部給我砸了。”
蘇絳脣的心一緊,這是出了什麼幺蛾子?蘇絳脣疾步往前邁去,這間不是,再往前邁去,這間也不是,等她走過幾間房,最終到了胭脂的房門前,還沒有推開門,她就聽到畫眉洋洋得意的聲音:“全部砸了,我倒要看看,這個小賤人,憑什麼跟我爭,憑什麼跟我搶?”
蘇絳脣一聽到這話,怒火陡然襲上了心頭,她一腳踢開門,怒氣衝衝出現在蘇畫眉和一衆丫鬟婆子面前。
那些砸東西的婆子和丫鬟立即停了手,乖乖站到一邊行禮。蘇絳脣從婆子丫鬟身上掃了一圈,才轉到那個站在錦榻上插着腰的畫眉身上。
蘇畫眉見蘇絳脣沉着一張臉,就將手從腰上放了下來,然後有點忐忑不安地望了望蘇絳脣的背後,見宋氏沒有跟來,她居然鬆了一口氣。
跳下來,蘇畫眉跑到蘇絳脣的面前,揚着一張笑臉道:“姐姐怎麼來了?”
九俗顧顧梅顧四。蘇絳脣再往房裡走近幾步,這才發現躺在地上的蘇胭脂。此刻的胭脂,完全沒有平日的粉妝玉琢,凌亂的頭髮,滿臉的血痕,還有被撕爛的衣衫,這副狼狽的模樣,頓時讓蘇絳脣的心都揪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