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浩軒擰上瓶蓋,緩緩道:“浩澤,他爲什麼傷你?你們之間……”
慕容浩軒說不下去,他一直在猜想,薛冷玉和慕容皓澤之間,到底有沒有關係。他不敢想的太深,可是卻真真切切的看過慕容皓澤對薛冷玉的調笑,若不是有些曖昧不清的關係,若不是薛冷玉本身便欲拒還迎,慕容皓澤就算是再放蕩不羈,也不至於敢明的調戲嫂子。
“也許有些誤會。”薛冷玉想了想,只能這麼說。
“誤會?”慕容浩軒不信:“浩澤一向是憐香惜玉的人,怎麼會出手這麼重?何況你們……”
“我們真的沒有什麼。”薛冷玉無奈。
慕容浩軒眼裡閃過一抹狂喜,情不自禁的伸手便想握住薛冷玉的手,薛冷玉飛快的往後縮了一下,避了開來。
“當真?”薛冷玉的閃避,並未讓慕容浩軒心情太變,而仍是盯着她,似是想從她眼裡,看出內心來。
薛冷玉也回望了慕容浩軒,.秀眉微皺,輕輕道:“其實,你早是相信的,不過你的面子,由不得你站在我這一邊罷了。”
薛冷玉此時,方纔恍然大悟。若不.是從心裡,慕容浩軒便覺得薛冷玉是清白的,若不是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和慕容皓澤之間的關係不似有姦情,以這樣一個身段的男人,即便是情深似海,又怎能容得自己頭上那頂綠帽子,又豈會開口,說是還能容自己回府。
而慕容浩軒當時沒有站在薛.冷玉這邊,只怕是這一場事情裡面,權衡利弊,只有無權無勢的薛冷玉,是唯一可以犧牲的人。
這個念頭一起,薛冷玉的眼神裡,便瞬間多了一抹.冷清。
果然,薛冷玉的話一出口,慕容浩軒的面上表情,便.是變了又變,張嘴欲言,卻又吞了回去。
這便是薛冷玉愛上的那個男人,任她愛的如何.傾盡全力,如癡如狂,又如何?關鍵時刻,再深重的感情,在慕容浩軒的心裡,又能占上多少的分量?
薛冷玉心中那.一抹柔情,漸漸的僵硬。望了慕容浩軒的眼:“慕容浩軒,我沒有對不起你。你……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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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是傾訴,也是試探。慕容浩軒,到底知道多少。
沉默。再沉默。良久,慕容浩軒緩緩道:“冷玉,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你…也別鬧了。”
薛冷玉有些失望,即便是此時,慕容浩軒也不能明白,他們之間的問題,究竟是什麼。她不由的有些慶幸。薛冷玉的靈魂離開,這也未必是件壞事。若那真是一個愛便愛的熾熱全力的女子,面對這麼自大的男人,傷心,只怕是無可避免。
見薛冷玉還是沒有什麼喜歡的神情,慕容浩軒不禁皺眉道:“冷玉,我知道那日,你惱我,可是如今,我已經已將話說的如此,你回慕容府,便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你還不滿意?”
即便是知道薛冷玉也許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是道歉的話,慕容浩軒又怎麼說的出口。這樣的表態,對他來說,已經是覺得仁至義盡了。
薛冷玉卻是覺得自己是在對牛彈琴,或者是對牛談情,多說也是無意。便想着告辭,不過那手腕上的藥果然奇效,清涼舒爽,竟是一點也不覺得疼痛了。
“我要回去了。“薛冷玉道。
慕容浩軒像是忽然醒悟,道:“你是不是怕李沐?”
怎麼會忽然說到李沐?薛冷玉眉心糾結了一個問號。
慕容浩軒卻是自己接着道:“他不知你曾是我的人,所以纔會如此。這個不妨,我去說一聲即可。我和他的關係不一般,即便是他捨不得,也不會強留的。”
薛冷玉只得道:“你誤會了,我已經離開王府了,這與沐王爺沒有什麼關係。我不願意回慕容府,只是單純的覺得,我們之間,已經沒有感情了。”
“沒有感情?”慕容浩軒不信,說什麼也不信:“你還記得你跟我說過的那些話嗎?什麼一生一世,只願和我長相廝守。如今不過短短的幾天,你卻說我們已經沒有感情了?”
看慕容浩軒如此激動,薛冷玉爲難的撓撓頭。濃情蜜意的時候,那些話,她相信薛冷玉自是說過的,可是如今,卻怎麼回到那些時光。
想了想,薛冷玉端了那杯自己尚未喝完的雨前新葉,轉向慕容浩軒:“慕容公子,你知道這茶,從新葉初長,到進入我們口中,要經過多少程序嗎?”
慕容浩軒不解薛冷玉之意,想了想,道:“茶葉我不太懂,不過這樣的茶,經過採摘,挑選,翻炒,晾曬,運送,只怕是到衝沏進口,少說也要一二十道工序吧。”
“不錯。”薛冷玉道:“這還不包括茶樹的生根發芽,日曬雨淋,長葉開花。”
慕容浩軒道:“若是這樣算,那麼這杯茶,從最開始,一直到被我們喝下,只怕是要經過數十道工序,不少個年頭。可是……”
慕容浩軒還是不明白,這茶,和自己如今說的事情,有什麼關係。和他們,究竟有什麼關係。
薛冷玉微微一笑:“一杯好茶,便如一段感情,經歷無數風吹雨打,若是終究得起所願,被懂得憐惜之人喝了下肚,那也算是得其所終,不枉辛苦,可若是……”
薛冷玉伸手一揚,那杯還散着熱氣的雨前新葉,便一滴不剩的全部灑在了地上。
“你……”慕容浩軒退了一步,那茶水,還是有幾滴濺上了他的長衫下襬。
“覆水難收,這道理你不會不懂。”薛冷玉道:“我們之間,無論曾經有過多少情意纏綿,你已經選擇了放手,又如何能再尋回?不瞞你說,前幾日見你,我心裡多少還是有些恨意,有些話,說的也許過分了。我這裡可以向你道歉,日後若是你能放開,大家還是可以做朋友。”
“朋友?”慕容浩軒冷笑一聲:“冷玉,一個人,當真可以變得如此嗎?”
無愛,無恨,無意。
薛冷玉的冷靜冷淡,讓慕容浩軒心中,隱隱那一絲痛楚,無可遁形。
薛冷玉不知該對眼前這男人說些什麼,說自己不是薛冷玉,所以才能做到無情嗎?說深愛着他的那個女子,其實已經因他而命喪黃泉?還是說,自己從來不曾對慕容皓澤有過感覺,讓他不必難過?
看着慕容浩軒糾結着愛恨掙扎的眼神,薛冷玉終是不願放縱自己的同情心,站起身來:“慕容公子,我告辭了。”
自己不可能給的感情,便不該讓慕容浩軒有一點的會錯意。這對大家,難免都是傷害。
慕容浩軒站在桌邊,說不出挽留的話,看着地上那尚冒着熱氣的水漬,覆水難收,任是他富可敵國,卻有如何能讓時光倒轉。一切重來。
薛冷玉的腳步,雖輕柔,卻毫不遲疑,開了門,卻見慕容浩澤正雙手抱於胸前,斜依在走廊上看她。她和慕容浩軒的談話,並未刻意的降低聲音,想來站在外面的慕容浩澤,應該是聽的一清二楚吧。
薛冷玉一笑,走過慕容浩澤身邊,腳步不停,輕聲道:“如今你總該相信,我真的不喝那雨前新葉了,我們之間,是否也該有個了斷?”
慕容浩澤隨着薛冷玉的腳步一轉頭,也用同樣的低音道:“我會去找你的。”
薛冷玉沒有回頭,看不見慕容浩澤調笑的面上,閃過一抹凌厲。薛冷玉如今已不在他的掌握之中,自己無所謂,可如何能讓她,冒這個險。
慕容浩澤的手指,捻碎了身邊盆景裡的一片新葉。隨即站直了身子,匆匆往外走去。
出了大賀錢莊,薛冷玉的心情,有一絲說不出的煩悶。慕容浩澤那一刻的殺氣,是真正的嚇到了她,生在和平年代,二十幾年來,她從來也沒有那麼近的感覺過死亡,看上去一副無所謂,風流無害的慕容浩澤,竟然會那麼樣的去在意去保護什麼。
薛冷玉揉了揉眉心,她不想陷進什麼愛恨情仇交錯的事情中去,過去的恩也號,怨也好,與她沒有什麼關係,只要給自己一個明白,便一切都可以過去。任自己活在過去的陰影,這樣的事情,她是不願的。
薛冷玉在大賀錢莊門前稍站了一站,看天還早,不到正午,而家中有小安小桃照料,應當無事,便按着記憶中的方向,緩緩的往菜市走。想去看看自己需要的那些水果菜蔬,在這個地方,都能買到什麼。
如今可不比二十一世紀,一年四季,天南海北的貨物都可以流通。
所謂的菜市,便是城鎮稍偏的地方,一條長長的街道。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人拿了自家的菜蔬瓜果,在此處售賣,漸漸的便形成了規模。然後官府索性的專門的修了店鋪門面,派人管理,形成了比較有條理的市場。
街口,寫着魚市街的牌額,薛冷玉笑笑,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地方最早是用來賣魚的,所以有此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