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宸親王府,其他奴婢都退下,只剩嬤嬤和那個大丫鬟,引着映初來到花雲初的住處。
這是一所位於西北角的小院子,三間正房,一間耳房另加左右兩間廂房,院子十分狹小。
此時太陽正好,一個穿着甚爲體面的丫鬟坐在搖椅上曬太陽,懷裡搭着一塊毛茸茸的毯子,旁邊還有半碟未吃完的瓜子。
聽到動靜,丫鬟睜開眼睛,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錢嬤嬤,你怎麼到現在纔回來?不會是在外面偷懶吧?”
錢嬤嬤眼中極快的閃過一絲憎惡,態度卻很恭敬:“芙蓉姑娘說笑了,奴婢幸不辱命,將郡君請回來了。”
這個叫芙蓉的丫鬟打量着映初,嗤笑了一聲,陰陽怪氣道,“原來你就是那個名揚京城的花小姐,奴婢還以爲是多麼漂亮的天仙人兒,原來卻連花美人一半美貌都沒有,難怪王爺最後捨棄你,選擇了花美人。”
映初瞥了她一眼,淡淡吐出兩個字:“掌嘴。”
杏雨立刻上前,啪的一聲甩了這丫鬟一個耳光。
“你!”芙蓉捂住臉,憤怒的瞪着映初,沒待她說出什麼,杏雨又一個耳光甩到她另半邊臉上。
“你還敢瞪眼?”杏雨昂着下巴,不屑的用眼角看她,“小小一個奴婢,也敢對郡君出言不遜,你該感謝我們郡君仁慈,賞你兩巴掌是開恩!”
“你知道我是誰嗎?”芙蓉憤怒叫囂道,“我是側妃娘娘的人!你等着,側妃娘娘不會饒過你的!”
怪不得這丫鬟如此趾高氣昂,原來是沐暖晴安排到花雲初身邊的。
一個丫鬟,只要不傻,就該明白對什麼人應當說什麼話。芙蓉敢當面諷刺她,顯然是沐暖晴授意。讓一個奴婢來羞辱她,沐暖晴的這個下馬威,傷不了人,卻能噁心人。
“主子病重,你卻在這兒享受,”映初道,“長姐有你這樣的奴才伺候,難怪突然病重不起,你先在這兒跪着,回頭見到側妃,再行處置。”
“你憑什麼命令我?”芙蓉嚷嚷,“這裡是王府,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她正說着,突然雙膝一軟,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她想站起來,雙腿卻怎麼也使不上力氣,不禁又驚又氣。
“你們都是死人啊!還不扶我起來!”她衝錢嬤嬤她們倆叫。
蓮風和杏雨擋住她們:“郡君時間有限,你們快帶我們去見小主,別耽擱了時間!”
錢嬤嬤兩人本就憎惡芙蓉,裝模作樣的作勢去扶,又被蓮風兩人攔了一次,就順勢帶着她們往房裡走了。
芙蓉氣急,卻怎麼也站不起來,憤怒的在後面叫罵。
映初又一顆珠子彈過去,芙蓉嘴巴張張合合,卻發不出聲音了,頓時嚇得臉都白了,猛的跌坐在自己雙腿上。
進了正屋,迎面一股藥味撲鼻而來。
錢嬤嬤解釋說:“小主最近吃了不少藥,天氣又冷,門窗緊閉,所以房裡藥味有些重。”
映初淡淡勾了勾脣,這房裡有股薰香的味道,能讓人渾身無力,日漸衰弱,不致命,卻折磨人的厲害。這藥味是用來遮掩香味的,錢嬤嬤的解釋,不過是欲蓋彌彰。
其實何必遮掩呢,花雲初是死是活,過的是好是壞,與她可沒什麼關係。
隔着牀帳,牀裡躺着一個人影,呼吸聲帶着粗重的鼻音,一聽就是患病不輕。
錢嬤嬤把牀帳掛起來,露出裹在被子裡的花雲初。
她正沉睡着,眉頭因不舒服而緊皺着,原本線條漂亮的臉蛋瘦了一圈,眼窩有濃重的黑眼圈,嘴脣乾裂,皮膚也有點暗淡無光。
不過美人就是美人,病成這樣,換做旁人肯定難看的很,花雲初看起來卻依舊賞心悅目。
但是當她睜開眼睛,這種賞心悅目就消失了,她虛弱的眨了眨眼睛,待看清面前的人之後,神情立刻變得扭曲猙獰,聲音嘶啞難聽:“花映初,你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