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樂爲心聲……妹妹想必羨慕的正是這種灑脫自得、快意逍遙的生活吧?”

蘇苑莛微微一笑,善解人意的開口道。

“是呀……我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夠在有生之年,玩遍天下好玩的地方,吃遍世上好吃的食物……隨心所欲,笑傲江湖……”

如遇知己,安若溪不由興奮的開口道。

只是這樣的“異想天開”,落在淳于焉的耳朵裡,卻只覺得如此的刺耳。握着那柔弱無骨的小手的一雙大掌,不覺間已鬆了開來。

失去了那包裹住的溫暖,安若溪頓覺手上一涼,十指連心,連帶着火熱的一顆心,都彷彿被人突然澆了一盆冷水,漸漸的熄滅。

下意識的望向身畔的男子,卻惟見他俊朗冷毅的側臉,神色淡淡,如同戴了一個做工精良的面具,掩蓋了一切的喜怒哀樂,冰冰冷冷的溫度,拒人於千里之外。

先前的溫柔也罷,戲謔也罷,都彷彿是這面具中的一種,只需微微揮揮手,便可輕而易舉的抹去,換上另一種表情。

安若溪根本看不懂,分不清,究竟哪些是他的真心,哪些又是他的假意,只覺一顆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揪着,因爲放不下,而不由的難受。

連亦塵原本因爲她一句“隨心所欲,笑傲江湖”而驀然砰動的心跳,在望向她落在另一個男子身上的眼眸之時,卻是緩緩的沉了下去。

“四王妃跟小王真是心有靈犀……”

卻聽那宇文洵澈豪放的嗓音,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開口道:“小王平生最中意的也是四處遊山玩水,逍遙自在的生活……不知將來有沒有這個榮幸,能夠跟四王妃把臂同遊……”

一雙眼睛,灼灼的釘在安若溪的身上,腦子裡還不知在想些什麼猥瑣的事情呢。

安若溪身上瞬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掉了滿地。忍不住擦了擦額頭間並沒有的冷汗,“呵呵”乾笑兩聲,實在不知道怎麼接口。

“世子說笑了……”

淳于焉神色淡淡,漫不經心的開口道:“本王最瞭解汐兒不過……隨心所欲,笑傲江湖……她也只是隨口說說而已……作爲焉王府的四王妃……汐兒還要給本王開枝散葉,相夫教子呢……”

安若溪喝到喉嚨的一口茶,聽到這“開枝散葉、相夫教子”八個字,差一點噴了出來,生生的嚥了下去,卻也是噎的胸口一陣煩悶的疼痛。

轉頭望向那個居然能夠做到臉不紅、氣不喘的男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妖孽。

安若溪只覺牙根癢癢,恨不能將他這張天妒人恨的俊顏,給嚼吧嚼吧吞到肚子裡去,看他還怎麼妖言惑衆。

正意淫着,男人輕淡的眼神,卻輕飄飄的凝向了她。目光對視的一剎那,安若溪只覺心頭迅猛的一跳,就像是一個做着壞事的小學生,被老師當場抓了個正着般,臉皮那麼厚,都不由的燒了起來。

剛想慌不迭的將眼睛移開,卻聽得淳于焉溫柔的似能滴出水來的聲音,低沉而性感的開口道:“累了嗎?”

一雙大掌,更是不由分說的將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裡,就像是捧着一件再珍貴不過的東西般,黑寶石一樣的眸底深處,滿滿盛着的盡是寵溺。

安若溪只覺得自己的半邊身子火熱,半邊身子冰涼,雞皮疙瘩更是掉了一地。

俊朗的眉眼,好看的一皺,淳于焉繼續輕聲細語的開口道:

“都怪本王太過粗心……你身子一直不大好……本王卻讓你在這裡坐了這麼久……讓丫鬟扶你回去休息可好?”

一面自責,一面體貼的詢問着安若溪的意見,此刻的淳于焉,像極了一個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的模範丈夫。

安若溪卻不由的打了個寒顫。只有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他隱藏在一片溫柔背後的濃濃警告意味。

淳于焉,你不去當戲子,真是可惜了。在心底咬牙切齒的暗罵一句,安若溪立馬裝出一副弱不經風的模樣來,從善如流的配合道:“被王爺一提,臣妾真的覺得有些乏了……那臣妾就先行回去休息了……”

嬌豔欲滴的脣瓣間,輕巧的扯開一抹溫柔似水的笑容,女人清亮的嗓音,軟綿綿的,兀自散發着桂花糖般香甜的氣息,似有若無的縈繞在淳于焉的鼻端,漆黑如墨的瞳孔裡,瞬時掠過一抹浮光。

“去吧……”

清清冽冽的兩個字,此刻的淳于焉,卻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神色淡淡,高深莫測。

安若溪瞅着他那張翻臉比翻書還快的俊顏,腦子裡飛速的將上天入地、祖宗八代的罵人的詞語都蒐羅了出來,狠狠的砸到他的身上,臉上卻堆出一個甜死人不償命的笑容,款款起身,開口道:“那臣妾告退了。”

說完這幾個字之後,禮也不行一個,就蓮步生風,搖曳生姿的轉過身子,向門口走去。老實說,若不是她自己也巴不得趕緊逃離這個是非之地,她纔不理這淳于焉的警告呢。

一路上,這十幾米的距離,倒比來之時,還要叫人抓狂,那一道道千奇百怪的眼光射在身上的滋味,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安若溪咬了咬牙,狠了狠心,昂首挺胸,目不斜視,雷厲風行,總算是有驚無險的出了鎖月臺。

淳于焉盯着那一抹淺紫色的身影,像一朵雲一般,飄出了自己的視線,諱莫如深的瞳孔裡,有暗流洶涌,晦暗明滅。然後剎那間,將一切情緒斂去,目光涼涼的掃過那仍癡癡的望着門口的宇文洵澈和連亦塵,幽深的寒眸裡,有精光一掠而過。一個奇異的念頭,不經意的闖進腦海裡……他不該讓她出現在這裡的……蘇苑莛瞧得分明,卻又彷彿對一切無知無覺,妝容精緻的臉容上,自始至終,凝着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嬌媚而詭異。

柳灼蘿卻瞪着那安若溪離去的方向,一雙細長的丹鳳眼裡,盛滿了深深的妒忌和怨恨,就像是熊熊燃燒的烈火一樣,毫不掩飾的暴露着。

偌大的鎖月臺裡,觥籌交錯、歡聲笑語依舊。

“氣死我了……那個沐凝汐算個什麼東西……你看看剛纔宴席上,那個南平王世子的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還有,王爺爲什麼對她那麼好……”

一出了鎖月臺,柳灼蘿便迫不及待的張嘴大罵,將適才在鎖月臺裡,積壓的火氣,一股腦的發了出來,仍是不解氣。

“凝汐妹妹怎麼也是王爺明媒正娶的王妃……王爺對她好……本就是無可厚非的……”

一旁的蘇苑莛,溫聲的勸解道,只是語氣中,那三分感同身受的微微的酸澀,卻恰到好處。

果然,那柳灼蘿心裡的一把火,於是就燒的更旺了。

“哼,自從那個沐凝汐失憶以來,不僅她自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就連王爺都彷彿變了一個人……氣死我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柳灼蘿不過是順口發泄,聽在蘇苑莛的耳朵裡,卻如同掀起驚濤駭浪,她一直不肯相信這是真的,卻原來不過是自欺欺人,連蠢鈍如身畔的女人,都尚且一針見血,她居然還抱着一線僥倖。當真是可笑的緊。

蘇苑莛的嘴角,不由的緩緩扯開一抹微笑,似刀鋒般銳利,稍縱即逝。再開口之時,卻已經換成了一副擔憂的口吻,說道:

“我只擔心那宇文世子……”

頓了頓,蘇苑莛美麗的臉容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來。

“擔心他做什麼?”

柳灼蘿順口問道,深覺不以爲然。

便見蘇苑莛似稍稍猶豫了須臾,方緩緩開口道:

“柳姐姐,你也看到了……剛纔在席上……那南平王世子,望向凝汐妹妹的眼神……還有他毫不諱言的話語……你我都是過來人……又豈會看不出宇文世子對凝汐妹妹一見鍾情?”

柳灼蘿心中一動,好像想到了什麼,但一時之間又抓不住那股思緒,只能順從她的第一直覺,憤憤然的開口道:

“真不要臉……那個沐凝汐整個就是一隻狐狸精……專門勾引男人……”

蘇苑莛淡淡的掃了她一眼,臉上的神情,卻愈加的凝重擔憂。

“我只怕宇文世子會對凝汐妹妹糾纏不放……淳安國一直與越商國南平王有生意往來……若是宇文世子,拿這件事來威脅王爺割愛……那可如何是好?”

望着蘇苑莛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柳灼蘿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她話中的意思,直到腦子裡精光一現,方纔醒悟,卻是興奮的幾乎一個高蹦起來。

“那就太好了……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

一個計劃,迅速的在柳灼蘿的腦子裡成形,一想到若是能夠實現,那沐凝汐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勾引王爺了。

“我這就去找南平王世子……”

說做就做,柳灼蘿腳下生風,不管不顧的就衝着那宇文洵澈下榻的客房而去,迫不及待的去實行自己的計劃。

蘇苑莛瞧着她風風火火的背影,美麗的眼眸裡,有精光迅速一閃而逝,嫣紅似血的嘴角,卻輕輕扯開一抹微不可見的笑容。

柳姐姐……你可千萬不要讓妹妹我失望……

清心居。

淳于焉好看的眉眼,緊緊的皺着,連身畔的女子,默默的站在旁邊許久,都未能讓他有稍稍的消減。

從鎖月臺回來,已近半個時辰,他都是這樣一言不發,絕口不提宴席上發生的一切,腦海裡卻在不停的回放着當時的種種情景。

從那一抹淺紫色的身影進入鎖月臺開始,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就像是附骨之蛆一樣,緊緊的糾纏在淳于焉的眼前,她清越的琴聲和歌聲,她滿臉滿眼的嚮往,她的歡快,她的憂傷,她的狡黠,她的懊惱,她對連亦塵的維護,她對宇文洵澈的避之不及……這一切的一切,如同揮之不去的魅影一樣,在他的腦海裡一掠而過,一顆心,像是被不知名的妖魔蠱惑,會隨着她每一個最細微的動作、表情而牽動心跳的頻率,當宇文洵澈目光灼灼的落在她身上之時,他恨不能將他的眼珠子挖出來;當她那麼的爲另一個男人出頭之時,他卻有着想要迫不及待的將她壓在身子底下狠狠懲罰的衝動……就像現在,哪怕只是這樣一想,淳于焉都覺得下身,不由的一緊。

這樣激盪而詭異的思緒,是淳于焉從來沒有過的,讓他迷惑。

蘇苑莛靜靜的望着身畔的男子,他幽深似海的寒眸裡,總是藏着一抹刀鋒般的冷酷,像千年不化的積雪,彷彿永遠都不會被人靠近,但此時此刻,那漆黑如墨的瞳孔裡,卻惟剩下大片大片未明的浮光,任她睜大雙眼,仍是看不清,猜不透那內裡的情緒。

但她卻知道,那樣洶涌澎湃的激盪裡,一定有一個名叫沐凝汐的女人的存在。

不,她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嬌媚的眼眸中,驀地劃過一道凌厲的精光,然後瞬間盡數斂去。

“王爺……爲了宇文世子的事情,你也忙了一天了……不如早點歇息吧……”

溫柔似水的嗓音,輕聲勸解着。

眸色一閃,淳于焉似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漆黑如墨的瞳孔中,又恢復了一貫的清冷凜冽。

“你先睡吧……本王還有點事情要去處理……”

似沉吟、猶疑了片刻,淳于焉方開口道,然後徑直從女子的身邊掠過,走向門口。

蘇苑莛望着那一具挺拔的身軀,此時此刻留給她的卻只有一個背影。

“王爺……是要去見凝汐妹妹嗎?”

穩健的步伐,驀地一頓。淳于焉沒有回頭。是,他是要去見那個小女人,她就像是他鯁在喉嚨裡的一根刺,不吐不快。

可是見了又能怎樣?質問,爭吵,逼迫,甚至……佔有?腦海裡驀地閃過這最後一個詞,淳于焉的心,不由的一跳。他想要她嗎?眸光一厲,從來還沒有哪個女人讓他產生這種想要狠狠的將其壓在身下蹂躪的衝動……蘇苑莛凝着男子偉岸的身影,美麗妖嬈的瞳孔中,剎那間掠過無數的驚濤駭浪,她很想張口問問他,他要去見那個女人,做什麼,但是理智告訴她,她不能。所以才愈加覺得可恨,珍珠般眼眸裡,妒忌和怨毒,像是瘋長的水草一樣,漫延在身體的每一滴血液裡,糾纏入骨,不能自拔。

恭謹小心的敲門聲傳來,打破了空氣裡,一片暗流洶涌的思緒。

淳于焉眸色一沉。通常在這個時辰,來敲門的下人,定是有什麼亟待需要他解決的問題。

便聽小心翼翼的聲音,從門外響起,說的是:

“啓稟王爺,南平王世子派人來請王爺去樂客居一敘……說是世子有要事要與王爺商議……”

淳于焉心中一動。隱隱猜出他是爲何而來,嘴角緩緩的扯開一抹冷鷙陰戾的殘笑。

與蘇苑莛此時此刻,嫣紅似血的脣瓣間凝着的那一縷詭異的笑容,如出一轍。

涼歡軒。

將陸籠晴從廚房端來的飯菜,一掃而光,安若溪在填飽了肚子的同時,總算是將先前在鎖月臺裡的鬱悶,給趕的遠遠了。

一想到當時當刻,那個宇文洵澈像蒼蠅似的盯着她的灼灼目光,安若溪就覺得不寒而慄,渾身上下起着一陣陣的雞皮疙瘩,恨不能將他的眼珠子給挖出來。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明目張膽、毫不掩飾的無恥之徒?

不,等等,還真有。毫無疑問,非那個淳于焉莫屬。

真不知他發的什麼瘋,好端端的讓自己去參加什麼宴席?看他當着衆目睽睽之下,表演他的模範丈夫嗎?他這麼愛演戲,直接賣給馬戲團得了,那裡有一大堆什麼老虎、獅子、狗熊之類的禽獸,他只要脫了衣服,沒有了“衣冠”,正好就跟它們是同類,可以盡情的演個夠,絕對有人鼓着掌欣賞……還有,他任由連亦塵被人刁難和侮辱,分明就是故意報復,又腹黑又毒辣,心眼簡直比針眼還小……那張天妒人恨的俊顏上,一忽兒溫柔似水,一忽兒冷若冰霜,一忽兒能將人捧在手心,如珍如寶;一忽兒卻又瞬間將人踩在腳底,棄如敝履,簡直翻臉比翻書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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