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當困山老人回來時,便看見了拴在外面的駿馬,隨後向着屋子裡走了過來,透過打開的窗戶,看見牀邊黯然失神的南亦風,自從顏丫頭走後,這幾個月裡,他就沒有看見亦風再笑過,那一雙眼陰暗裡是死寂的空洞,顏丫頭走了,也將亦風的靈魂帶走了,只餘下一具行屍走肉般的空殼。
感覺到窗戶外的視線,南亦風收斂了心神,緩緩的擡起目光,乾啞着嘴音道:“師傅你回來了。”
“又在想顏丫頭了。”嘆息着,困山老人無奈的走了過來,環顧了四周的擺設,不由的想起沐顏還住在這裡時的情景,少了她,這個紫莨山真的冷清了。
“師傅,是我害死了沐顏。”失落的開口,南亦風將一旁的被子摺疊好,神情悲痛裡有着無法挽回的絕望,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一切都太遲太遲了。
早知道會是這樣天人永隔的結果,就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就算被全天下人唾棄,他也會義無反顧的娶了她,而不是讓沐顏傷心欲絕,悲痛跳崖,甚至連完整的屍身都沒有。
看着南亦風那寂寥而沉重的背影,困山老人無聲的嘆息着,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勸道:“不要這樣說,從小到大,顏丫頭最寶貝的就是你這個師哥,九泉之下,看到你如此悲痛,顏丫頭也走的不安心。”
“師傅,可是我害了她,如果不是我那樣的絕情,沐顏不會出事的。”從小到大,他都想竭力的保護她,不讓她受一點的傷害,可到最後傷害她最深最痛的人卻是自己,甚至讓她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事情過了就過了,活着的人要向前看。”明白南亦風的痛,困山老人沉聲的道:“當初你師孃死的時候,我也和你一樣痛苦,可這麼多年了,也走過了,亦風,不要讓顏丫頭走的不安心。”
轉過身來,隱匿住自己的想法,南亦風看向一旁的困山老人,沉聲開口道:“師傅,這一次上山,是希望你可以替兩個人解毒。”
“恩,我收拾一下,同你一起下山去。”點了點頭,困山老人再一次的疑望着南亦風的面容,這才向着外面走了去。
同一時間,官道上。
馬車裡,挑開窗簾,看着馬車外冬日荒蕪的景色,看着西邊日頭漸漸的落下,軒轅水凝不安的心再一次的糾結着,還有五天,她就要抵達京城了,心緒也從上了馬車的那一刻起開始波動着。
不安,擔憂,無力,各種各樣的情緒糾結在心裡,讓軒轅水凝一張端莊嫺熟的面容上露出深深的擔憂,眉黛緊鎖,凝皺裡是化不開的憂愁。
“公主,今日天色已晚,趕不及去下一個鎮子,要露宿林子裡了。”馬車外的侍衛恭敬的開口,等候着軒轅水凝的命令。
突然的聲音驚嚇了一跳,軒轅水凝猛的回過神,輕聲道:“恩,吩咐下去,所有人今夜就在林子裡休息一晚,明日一早趕路,儘快回到京城。”
“是。”掉轉馬頭,侍衛向着一旁吩咐下去,馬車緩緩的停靠在背風的樹林裡,軒辣水凝慢慢的下了馬車,回望着四周,不由的想起和沐顏、小叔還有阿絕一同出行的時候,那時候沐顏和阿絕天天的鬥嘴打鬧,卻也是氣氛融洽,可如今。
輕輕的嘆息一聲,扶着一旁粗壯的樹杆,看着落日在西邊的天際最後的墜落,軒轅水凝不由的擔心起遠在杭州城的沐顏,雅悠師傅的死,到如今還是一個迷。
可沐顏說不是她下的毒,她也相信不是她下毒害的雅悠,可小叔不相信,在清塵山,沐顏好幾次差點喪命,這一行,她獨自離開不由更擔心沐顏的安全。
而如果回到京城之後,看着相公執意要休妻再娶,軒轅水凝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維持住這樣的冷靜的面容,是否能說服相公放棄這樣荒謬的想法,即使是有名無份的夫妻,即使相公不愛她,他也只是有她一個正妻。
半個時辰後,夜色下的山林漸漸的安靜下來,馬車裡,軒轅水凝裹着被子休息着,而一旁的宮道上,忽然馬蹄聲急,快速的向着京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赤兔寶馬。”夜色下,在一旁的樹枝上,冥幽疑惑的看了一眼自眼前一閃而過的駿馬,這樣的急,怕是有重大的事情。
駿馬撕開蹄子狂奔着,馬背上是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漢子,鞭笞着駿馬向着鎮子的方向快速的急奔而去。
雖然是夜色迷茫,冷風颯颯,可馬上的人卻如同感覺不到冬日深夜的寒冷,依舊快馬加鞭的狂奔着。
鎮子上,鬼域隱藏的一個別莊,黑色勁裝漢子快速的下了馬,閃身進了高大圍牆的院子,急切的開口道:“八百里加急,快把消息傳遞迴京城。”
“是。”應話的人快速的將一旁的籠子拿了過來,接過勁裝漢子手裡的信箋,綁上了鴿子的腿上,手掌平攤開來,剎那,雪白的羽鴿衝破天際向着夜色下的京城快速的飛去。
同樣的夜色深沉,京城,一批黑衣人在夜色下快速的向着穆丞相府邸快速的行去。
“你們去刺殺穆丞相,你們幾個去東邊的柴房放火,你們幾個去女眷住的北院。”
“是。”應下話,黑衣人快速的抽出隨身攜帶的長劍,幾個縱身後,分成三路迅速的向着穆丞相府一躍而進。
穆丞相府的書房裡。
“把這封信送去抗州,繼續挑撥軒轅冷和司徒絕的關係,最好讓他們的關係破裂,到時候我將那賤丫頭許配給司徒家,這樣一來,就可以得到整個皇翎王朝三分之一的財富,大計何愁不成?”
陰森的冷笑着,穆忠天將信箋交給一旁的親信,這纔看向站在一邊的三皇子軒轅邵。
“宮裡的事情你安排的如何了,軒轅冷不在宮裡,你正好趁着這個時機多安插我們的人手,還有,那老皇帝的藥可不要給他停了,到時候我們又會多一個籌碼。”
“好一齣美人計,不僅虐待了那賤丫頭,還挑撥了軒轅冷和司徒絕的關係,一劍雙鵰,如果凌舞蝶可以掌控軒轅冷的心智的話,讓他交出兵權的話,那麼就是更妙了。”
軒轅邵一臉的興奮,終日飲酒作樂的臉上露出貪婪的神色,如果得到兵權,再得到司徒家的財產,而在宮裡又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那天下就是他一個人的了。
“放心,凌舞蝶有的是本事。”穆忠天得意的笑着,端過一旁的酒杯,向着軒轅邵走了過去,“預祝我們……什麼人在外面?”
剛剛要端過酒杯,忽然感覺到院子裡輕微的腳步聲,穆忠天快速的將手中的杯子擲了出去,一手拉過軒轅邵的身子,將他推進了一旁的密室,“三皇子,從北院女眷的屋子裡走,大計未成,千萬不可暴露了身份。”
“放心好了,本皇子可不是軟腳的蝦子。”嘲諷的開口,瞄了一眼神情擔憂的穆忠天,軒轅邵這纔不情願的向着密室走去,穆丞相什麼都好,就是太小心緊張,草木皆兵似的。
看着密室的門關了上來,穆忠天這才拉開門出了屋子,而院子裡,穆丞相府邸的侍衛已經和前來刺殺的兇手激烈的打鬥在一起,
刀光劍影,人聲鼎沸,激烈打鬥的黑衣人卻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可一旁穆丞相府的護衛卻同樣不弱,那樣雄厚的武功修爲,根本不是普通的護衛能擁有的身手,他們應該都是江湖中的佼佼者。
“老爺,柴房起火了。”一旁的管家跌撞的跑了過來,指着着火的方向,慌亂的向着穆忠天彙報着。
“派其餘的護衛和小廝們去救火。”夜色下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擔憂,穆忠天冷聲的吩咐着,看來來者不善,不過不知道是什麼人想要他的命?
軒轅邵的出了門,向着北院女眷後的側門走去,忽然見幾個黑影快速的從圍牆外躍了過來,難道是要殺自己的?
軒轅邵猛的一驚,快速的退到了一旁的角落裡,卻見黑衣人迅速的向着女眷的屋子跑去,片刻之後,一個黑色的大布袋被扛了出來,如同來時一般,迅速的消失在夜色裡。
他們抓走了什麼人?還是女眷?軒轅邵疑惑的從陰暗的角落裡走了出來,快速的看了一眼四周,不管如何,先離開再說,否則夜出皇宮,被老皇帝知道了,怕是又要說他一頓了。
看不出穆忠天手下還有這麼多的高手,站在不遠處的樓閣裡,南亦風靜靜的看着打鬥的院落,他的手下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卻依舊和穆丞相府邸的護衛苦戰了這麼久,看來穆忠天也只是個披着狼皮的僞君子、真小人,否則何必養這麼多身手了得的護衛。
“域主,八百里加急的信箋。”蹭蹭的樓梯聲響了起來,鬼大快速的向着一旁眺望的南亦風走了過來,恭敬的將手中的信箋遞了過去。
收回視線,南亦風接過鬼大手裡的信箋,快速的打了開來,剎那平靜的臉色在瞬間陰沉的駭人,扶在欄杆的手倐的一個用力,只聽見啪的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欄杆的木頭卻被硬生生的捏碎。
“域主?”第一次看到南亦風如此駭人的臉色,鬼大驚恐的一怔,從顏小姐死後,域主根本已經心死了,無慾無求,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可這一刻,南亦風臉上卻是駭人的冷意,一雙眼冰冷的要凍出霜雪來。
狂暴的怒火之下,一股恨意由胸口漫了上來,南亦風將手中的信箋在瞬間握緊,掌力之下,白色的信箋頃刻之間化爲粉末,隨風飄散開來,消散在暗黑的夜色下。
“立刻起程去杭州,查出在董家行兇之人的身份。”南亦風寒聲的開口,一字一字從緊抿的雙脣裡吐露出來。
好狠毒的手法,他之前只不過將董家的人移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卻不曾想餘下的小廝和丫鬟竟在一夜之間被人給滅了口,斬斷了頭顱,這分明是給他的警告。
“董家行兇?”鬼大終年無波無瀾的臉上第一次露出驚駭,看着如同黑風一般掠過的南亦風,快速的追了過去,竟然敢滅了董家一門,對方無疑是向閻羅王賭下了性命。
片刻之後,一行人馬向着杭州城的方向快速的急地而去,日夜不歇,轉眼就出了京城,還有四日就可抵達杭州城。
安靜而暗黑的夜色下,軒轅水凝靜靜的休息着,雖然只是淺眠,可還是在連日的車馬勞頓下睡了過去,夜色愈加的陰暗,一片冷然裡,忽然數十個黑衣人快速的向着林子裡休息的人馬快速的行了過來。
“記住,劫走八公主就可以了,速戰速決。”領頭的黑衣人吩咐着,指了指馬車,瞬間數十個黑衣人像是從天而降的一般,迅速的向着軒轅水凝的馬車飛躍而去。
“有刺客,保護公主。”巡視的侍衛大聲的呼喊着,隨即拔出隨身攜帶的長劍,快速的向着衝殺過來的黑衣人行去。
“公主,莫怕。”侍衛統領沉聲的說着,看着和黑衣此刻糾纏在一起的自己兄弟,壓抑下慌亂,安撫着坐在馬車裡驚醒的軒轅水凝。
“無妨,你去幫他們。”雖然有些慌亂,卻依舊有着一方公主的高貴和鎮靜,軒轅水凝撂開車窗簾子沉聲的開口,視線糾纏在夜色下打鬥的黑衣刺客身上。
殺喊聲響成了一片,驚飛裡林子裡僅有的幾隻鳥兒,狂風捲起着落葉,一片蕭索下,將這樣激烈的打鬥場面襯托的更加緊張異常。
暗處冥幽掃過打鬥裡的場景,身影一動,瞬間犀利的長劍劃破了夜色,快速的向着黑衣刺客殺了過來,凌厲而冷酷的招式下,瞬間就扭轉了四周的打鬥局面。
“留下活口。”冷漠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的響了起來,冥幽迅速的舞動着手裡的長劍,每一招每一式卻都是一流殺手該有的氣勢和兇狠。
管道上的馬蹄聲依舊,聽着突然而來的聲音,冥幽手上劍一橫,加快了手中攻擊的速度,如果對方是刺客們的幫手,自己要取勝怕也是寡不敵衆。
狂奔在馬背上,瞄了一眼林子深處的打鬥,南亦風騎着馬依舊快速的向着杭州城的方向行了過去。
而身後的鬼大則心細留意着林子裡的打鬥場面,急奔而去後,快速的追趕南亦風的身影,急切的用內力傳聲道:“域主,林子裡是八公主一行,前來劫人的是我們的人。”
“停下,過去幫忙。”剛剛雖然是簡單的一瞥,可南亦風已經明瞭在那一羣打鬥圈裡,那銀面之人功力深厚,如果不回去幫忙,只怕鬼域的人會死傷慘重。
“是。”勒轉了馬頭,鬼大立刻帶領身後的人快速的向着林子裡急馳開去,這就是域主,看似冷漠無情,可從不會放任自己的兄弟們流血受傷,即使董家的事情再急,域主依舊停下來幫忙。
傲然而立在馬背上,軒轅冷一身黑色的風衣,冷厲的視線冰冷淡漠的注視着林子裡的一切,戴了人皮面具下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的表情,五官麻木而冷漠,似乎如同一尊在夜色下石化的雕像。
無意中的一瞥,軒轅水凝忽然一怔,落在窗櫺上的手猛的收緊,震驚的目光帶了迷茫看向遠處林子外的黑色身影。
那張駭人的冷然面孔讓她忽然感覺到了心跳加速,雖然是一張陌生的臉龐,雖然從沒有見過,可不知道爲什麼當瞄到他的那一瞬間,她甚至連呼吸都忘記了,就這樣呆滯的看着他,再也移不開視線。
似乎感覺到了軒轅水凝那熾熱的視線,南亦風微微的側過頭,目光快速的自馬車上掃過,對上了一雙幽深沉靜的眸子,可僅僅是掃過,注意力依舊放在了林子裡打鬥的人身上。
冥幽確實是高手中的高手,凌厲的劍法,深厚的內力,讓圍攻在四周的黑衣人一個個悉數的敗下陣來,守護着軒轅水凝的馬車的陣勢依舊安全牢固。
又是一名鬼域的手下被冥幽那冷厲的劍法傷到,南亦風眉頭深深的皺起,隨即一個躍身,從馬背上快速的飛掠過去,抽出隨身的配劍,劍法詭異的格開冥幽的那致命的一擊,又救下了一名手下的性命。
“好厲害的身手。”暗自一驚,冥幽身影驟然間後退幾步,拉開和眼前人的距離,僅僅是那一劍,讓他已經感覺到了震驚,這樣凌厲的身手,江湖之中怕不會有五人吧。
高手對決的戰鬥在瞬間再一次的拉開,同樣都是黑色的身影在夜色下快速的打鬥在一起,高超的劍術,凌厲而迫人的劍風,讓四周的人悉數退了開來,惟恐被他們的劍氣波及到。
冥幽的每一招每一式都異常的迅猛而激烈,可南亦風迎接的招式卻詭異而靈動,他攻擊的猛烈,他應付的自如。
砰的一聲響下,正在觀戰的軒轅水凝猛的一驚,快速的看向一旁的馬車外,卻是一個受傷的護衛,正虛弱的依靠在馬車上,汩汩而出的鮮血染紅了他半邊的肩膀,慘白的臉上血色盡失,卻是爲了保護她而做出性命的搏擊。
“你沒事吧?”軒轅水凝沉靜的開口,面容愧疚的對着依靠在馬車邊的護衛說,如果不是爲了保護她的安全,他們也不會流血犧牲。
“保護公主是屬下的職責。”沉聲的開口,或許是因爲說話而牽扯到了傷口,護衛劇烈的咳嗽起來,低下頭的臉龐上露出一絲陰森詭異的笑容。
“咳咳。”掩嘴劇烈的咳嗽,護衛看向馬車裡擔憂不已的軒轅水凝,斷續的開口道:“公主,無妨。”
“你咳出血了。”看着他忽然擡起頭,嘴角那抹殷紅的血跡,軒轅水凝一驚,卻見一旁的護衛快速的擡起袖子抹了一下,可因爲肩膀上的傷口,不但沒有擦乾淨那血跡,反而將臉上都沾染上了衣袖上的鮮血。
“這個給你擦。”見狀,軒轅水凝快速的遞出了馬車裡的布巾,就在她手伸出的瞬間,剛剛掩嘴咳嗽的護衛忽然動作迅速的抓住她的手腕,只見眼前銀針一閃,一枚淬着毒的銀針扎進了她手碗上的脈絡裡。
“啊!”劇烈的痛楚下,軒轅水凝壓抑不住的一聲驚呼,痛苦的握着手腕,卻見白皙的手腕上迅速的多出了一條黑色的經脈,再擡頭,卻已經不見了剛剛站在一旁的護衛。
正和冥幽激烈的打鬥着,聽着馬車旁那一聲痛苦的驚呼聲,南亦風知道一定是出事了,視線快速的越了過去,一掌凌厲的逼退了眼前攻擊的冥幽,黑色身影詭異一閃,長劍橫起,只見眼前血色一閃,剛剛從馬車邊逃脫的護衛發出死前最慘痛的一聲尖叫,脖子上多了一條細小的血痕,整個人已經便在地上斷了氣。
“你?”看着眼前宛如從地獄裡走出來的男人,那一身的陰冷之氣,軒轅水凝似乎在一瞬間忘記了要說什麼話,只能呆滯的看着他面色陰寒的走了過來,手中的長劍上還滴落着滾熱的鮮血。
南亦風掃了一眼倒地身亡的人,快速的向着一旁呆滯的軒轅水凝走了過去,看向她緊緊摁住的手腕,神色一冷,大手迅速的伸了過來。
“你要做什麼?”她應該害怕的,可此刻,看着他那森冷駭人的面容,軒轅水凝竟然沒有一點害怕的感覺,看着他修長的手拿過她的手腕,在瞄到了她腕上那條發黑的血脈後,冰冷的視線似乎更加的陰寒逼人。
還是遲了,南亦風手下快速的在軒轅水凝的身上點了幾處的穴道,從身上拿出一個瓷瓶,將藥丸倒了出來,冷聲道:“吃下去。”
“我……”看着他伸過來的掌心,和掌心裡那一顆紅色的藥丸,軒轅水凝慢慢的伸過手來,她竟然不擔心這會是毒藥。
“不要吃。”一旁的冥幽迅速的格開身前攔截的黑衣人們,快速的向着軒轅水凝喊道,身影在瞬間飛躍而來,再一次的和南亦風的身影糾纏在一起。
“吃下去!”語調冷了幾分,南亦風迅速的迎上冥幽的攻擊,冷然的視線掃了一眼僵直的軒轅水凝。
不再猶豫,雖然他面目冷漠無情,可不知道爲什麼軒轅水凝感覺到他不會害自己一般,在他那冷聲的一喝下,快速的將藥丸吞進了腹中,一股濃郁的香氣在五臟六腑慢慢的蔓延開來,似乎帶來一股子清爽的氣息,讓四肢百骸在瞬間通透舒暢。
和冥幽同時的抽回長劍,二人對視一眼,一掌凌厲的攻擊而出,對決之下,二人身影同時的被對方強大的內力震的後退。
可南亦風速度卻更快一些,在後退的瞬間,腳跟迅速的抵地,身影再一次的躍起,動作凌厲而快速的將馬車裡的軒轅水凝拉了出來,丟給身後鬼域的人,“來人,將她送回別莊去。”
“你們什麼人?”軒轅水凝被對方抓住,冥幽不得不停下攻擊,銀色面具下的臉上有着森冷駭人的氣惱。
“帶走。”收回劍,已經結束了戰鬥,南亦風冷然的開口,一旁的手下快速的架着被挾持住的軒轅水凝躍上了林子外的駿馬,快速的向着官道上狂奔而去,片刻後就失去了蹤跡。
鬼域的秘密據點。
“你們帶着她回京城的別莊。”南亦風冷聲的開口,話語冷酷而淡漠,接過一旁鬼大遞過來的繮繩,準備同他們再次往杭州城的方向出發。
“你要走。”被強制的易了裝束,如同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子,軒轅水凝看着瀟灑的躍上馬背的南亦風,他要走了,將她一個人丟下來。
似乎不曾感覺到軒轅水凝話語裡的挽留和不捨,南亦風淡漠的掃了她一眼,不再多言,馬鞭高高的揚起,一聲低沉而沙啞的催促聲下,駿馬昂頭一聲嘶鳴,載着他迅速的向着杭州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目送着南亦風遠去的黑色背影,軒轅水凝不知道爲什麼感覺到了一股委屈和心酸,這樣的感覺太過於陌生,糾纏在心頭,似乎要啃噬她原本強裝鎮靜的面容。
“姑娘,我們要走了。”鬼域的手下沉聲的開口,半是強迫半是恭敬的將軒轅水凝帶上了一旁的馬車,片刻後,馬車聲急,向着京城的方向狂奔開去,拉開了他們和南亦風之間的距離。
院落裡。
“公子,已經收到消息了,軒轅水凝和穆二夫人都已經被鬼域的人帶走了,而且她們身上的毒也由南亦風派去的神醫在解毒,不會有性命危險。”青龍粗獷的聲音響了起來,向着一旁的水無痕恭敬的回報。
“恩,這樣就好,青龍你先下去休息,玄武送信去司徒家的別莊,讓穆姑娘來一趟。”水無痕淡聲的開口,這樣一來,她就不用擔心那些無關緊要的人的安全。
“公子,屬下來時聽聞南亦風也遲一些的趕到了杭州城。”青龍沉聲的開口,傳言南亦風要休妻再娶,必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否則他斷然不會這麼急的趕到杭州城。
他趕到杭州城?水無痕奇怪的站起身來,踱步的走向窗戶旁,凝望着窗戶外的冬日蕭索,沉思着,再一次的開口道:“青龍,你先下去休息,晚些時候去查一查,南亦風爲什麼會突然來杭州城。”
“是,青龍告退。”應下話,魁梧的身子隨即向外走了去,而屋子裡,水無痕依舊負手而立在窗戶邊,沉靜如水的臉上有着讓人猜不透的深思。
書房裡,看着坐在一旁的軒轅冷,沐顏再一次疑惑的投過探詢的目光,一整天了,從昨夜到今天已經整整一天了,他就這樣坐在椅子上,一句話也沒有說,甚至連一口茶都沒有喝。
吩咐了鐵忠不許任何人跨進院子一步,而她也被他困在這裡一整天了,不過幸好他還知道讓人送飯給她吃,否則沐顏鐵定以爲軒轅冷又想着法子要餓死她。
“爺,你不餓嗎?”看着桌上冒熱氣的飯菜,沐顏再一次的開口,雖然這一句話已經被她說過了好幾次。
依舊陷入了自己的沉思裡,軒轅冷空洞的視線似乎失去了焦距,就這樣呆滯的看着遠處,似乎要看透什麼他不曾明白的事情。
又是沉默,沐顏甩了甩頭,向着桌子邊走去,他不吃,她還要吃東西呢,大快朵頤着,沐顏不時的看了一眼軒轅冷,凝望的目光染上疑惑不解,他到底出什麼事情了?
之前就很奇怪,讓她寸步不離的跟着他,甚至連睡覺都將她丟到了牀裡邊。今天就更奇怪了,不僅把他和自己關在屋子裡不準任何人進來,甚至一句話都不說,就這樣呆滯的看着遠處。
風捲殘雲般的將桌子上的飯菜掃進了肚子裡,沐顏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舒坦的靠在椅子上,習慣性的擡起目光,卻對上軒轅冷投射而來的幽深視線,那目光犀利的似乎要看進她的心裡一般。
“爺,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麼?”被他看的膽戰心驚,沐顏緊繃起神色,不安的開口,“我臉上有東西?”話說的同時白皙的小手已經不安的摸了摸臉頰,難道是吃的太快而沾染上飯粒?
看着沐顏那純淨如水的眼眸,那清純生動的表情,軒轅冷眉頭愈加的蹙起,他爲什麼會懷疑這樣一個簡單的人會害雅悠?
而且她那天買藥都是和他一起去的,所有的藥鋪他也派人查過了,根本沒有毒藥,而後山那一次的採藥,他也讓柳大夫去查了,那裡雖然藥草很多,但同樣沒有毒害雅悠的藥草。
爲什麼之前他就那樣肯定是她毒害了雅悠,軒轅冷深邃的目光裡幽深的看不見底,在思慮的同時不由的產生了一股愧疚,他爲什麼會矇蔽了心智?
是因爲雅悠的死,還是因爲他痛恨自己連雅悠都保護不了,所以才遷怒到了她的身上,堅定是她害死了雅悠,讓自己的怯弱和悔恨在理智崩塌的那一瞬間找到了依附,還是爲了掩飾心頭那早已經暗暗滋生的感覺,所以才那樣堅信的是她下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