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場面更讓慕容逸飛氣悶，那原本戰戰兢兢的孩子，在柳心眉的懷抱中瞬間就安靜下來，擡起頭來，軟軟糯糯的說了一句：“孃親在，超凡不怕的。”最可氣的是一雙大眼睛還有意無意的向他這邊瞟來。
一口老血堵在哽嗓咽喉，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這份窩囊勁兒就別提了。
慕容逸寧淡淡一笑：“二哥的功夫遠在本王之上，若是他肯親自教導你，纔是你的福氣。”
總算你是個識時務的，慕容逸飛的心頭不那麼悶了，看向自家兄弟的眼光也和善了許多。
“不要，不要。”超凡雙手亂搖，只要不是面對慕容逸飛，他跟誰說話都是口齒伶俐的。?
想了想，這拒絕得有些太直接了啊，就說道：“就是張師傅好了，我年紀還小，學不來那麼厲害的武功。等我長大了，再向父王和四皇叔討教吧！”
他是時時刻刻不忘把慕容逸寧拉下水。慕容逸飛剛剛轉晴的臉色又陰了下去。
“事實證明，還是二哥挑選的人更得力，那麼小弟就帶了人回去了。”慕容逸寧總覺得不大自在，二哥似乎不大歡迎自己啊！
“成王且等一等。”柳心眉清脆的聲音響起。
“王妃嫂嫂。”慕容逸寧困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要跟自己說什麼。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那兩位先生不是還沒有比試？”她微笑而語。
“不必多此一舉了。二哥請的人，自然都是人中翹楚。”慕容逸寧若是知道二哥已經有了教導兒子的心思，就不會特意去尋了人來。他只是真心的給這對母子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但是卻從來沒有想觸怒二哥的心思。
慕容逸飛輕視的看了柳心眉一會兒，這個女人，她也知道文無第一啊？那麼還留下人來比什麼啊？若不是飽學之士，誰敢登王府的大門啊？她肚子裡有什麼才學？如何判斷誰的文采更好一些呢？
終歸是不願看她出乖露醜的，咳嗽了幾聲，說道：“不如本王出一個題目，二位現場做來。本王和四弟一同評判就是。”
還沒等慕容逸寧說話，柳心眉就提出了反對意見：“王爺，不必小題大做，我只是問一個問題就好。”
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長胳膊拉不住短命的腿啊！柳心眉，你執意要作死，誰都攔不住的。只是到頭來，丟的還是安王府的人啊！慕容逸飛嘴角一抽，默然不語了。
“二位先生，我只有一句話問你們，可要想好了再回答啊！”她笑語吟吟的說。
“在下洗耳恭聽。”兩位先生躬身一揖。
“如果在朝爲官，皇上誤會了你的忠誠，進而會連累到家族的安危，你們會怎麼做呢？”她石破天驚的問。
二位先生心整個的就沉到了底兒，當着王爺的面問出這樣的問題，究竟是考較他們的才學還是膽量啊？
玄坤請來的先生，爲人正直，最重視的就是君臣父子之道，因此略略想了想，就朗聲答道：“自古以來，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在下若是遇到這種事情，會一死以證自己的清白，至於家裡的人嗎，”他停頓了片刻，一咬牙：“也只好各由天命了。”
迂腐！柳心眉嘴脣微微一動，卻是沒有發出聲音。眼睛就看着另外一個人。
這問題實在是有些刁鑽。尤其是安王和成王四隻眼睛都盯着的時候，皇上是誰啊？是他們的爹啊！若是一個出言不慎，不用龍顏大怒，這兩個人就不會善罷甘休的。陳子文覺得脊背都涼颼颼的，也抱着破釜沉舟的決心說道：“聖人有言，小則受之，大則避之。爲保皇上聖明，在下選擇遠走他鄉。”
說完了這幾句話，額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偷眼觀望，那兩位王爺的面上卻是看不出喜怒。
那位李明遠怒聲說道：“臣子的氣節是最重要的，你怎麼能如此貪生怕死？”
陳子文一笑：“老兄，這怎麼是貪生怕死呢？做臣子的最重要的不僅是文治武功，還要有命施展自己的才能。你說，若是攤上了桀紂一樣的暴君，我們也要引頸受戮嗎？真是笑話！”
“王妃說的不是桀紂，而是當今聖上。”李明遠聲嘶力竭的叫喊着。
“王妃可沒說當今二字，怕是老兄聽錯了吧？”陳子文反脣相譏。
呃，好像是啊？王妃似乎真的不是特指西楚的皇上的，不然王爺能這麼無動於衷？
兩個人脣槍舌劍的爭論了好半天，李明遠最後重重的說了一句話：“我就知道爲人子民自當效忠皇上，絕不做二姓臣子。”
這話說得極重，陳子文也變了臉色。誰又願意賣主求榮來着?可是縱然他有千般道理，在二位王爺的面前也是不敢說出太過分的話來。他們都代表着天家，誰知道會不會記住他今日說的話呢？
柳心眉卻是冷冷一笑，輕輕的說了一句：“就算先生不願意，你的祖上已經做了呀！”
李明遠臉紅脖子粗的說道：“王妃又不曾認識在下的先人，何苦平白的誣陷人的清譽呢？”
柳心眉依然冷哼：“若是人人都抱了你這種愚忠的想法，這天下還有改朝換代的事情嗎？說到底，誰又不是叛逆呢？”
衆人俱是一呆，仔細思忖，卻是無話反駁。不管你內心如何贊成君恩臣節的事情，又有幾個人可以做到逃進深山，絕食而亡呢？如果他們的祖上都是這樣鐵骨錚錚的漢子，那麼這個家族必是早已不存在的了。
柳心眉指着陳子文說道：“王爺，我還是覺得這位先生更適合做世子的老師。人都說兔子不吃窩邊草，可是又有人說近水樓臺先得月。有人說寧爲玉碎不爲瓦全，可是也有人說能屈能伸大丈夫。遇到這樣的咋說咋有理的事情，我真怕他會把我的兒子給教糊塗了。”
李明遠的臉色紫紅，他一心只讀聖賢書，卻是從來沒有想過這其中也是有紕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