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伕在親兵監督下繼續忙碌手中的活,他們表面裝得十分輕鬆,心中實際怕得要死。心中一個勁犯嘀咕,我們一個個老實本份的,誰也不得罪,這幫兇神惡煞平白無故來這麼多,搞什麼東東?
這裡做出來的菜餚全是送往宮內去的,給聖上專用的,給那些王公大臣用的。把我們嚇得毛手毛腳的,做壞了菜,將來查究起來你們便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們一邊暗自慶幸,一邊也爲自己的命運擔心,做起事來不像往常流暢。
親兵換穿伙伕的衣服,在伙房裡轉來轉去,無所事事,礙手礙腳的。伙伕們敢怒不敢言,憋着一肚子的火。
李棟眼看兩幫人,伙伕和親兵,同處一室,神情卻都彼此尷尬,不禁起了好勝之心。親兵身擔聖上安危,在關鍵時刻,甚至以自己的身體替聖上擋刀劍,以生命危險維持宮內正常運轉。
你們只是伙伕廚師,把生的加工成熟的,身份不高還嫌親兵礙手礙腳的,得給你們一些顏色看看。
李棟指着盧老三問道:“知道他是誰嗎?”
伙伕頭頭順着李棟指的方向看看,搖頭表示不認識。
李棟樂道:“他就是盧老三,聖上身邊的大紅人。他要想坑誰害誰,歪歪嘴皮子,誰就得掉腦袋。收拾個把一品大官,跟踩死一隻螞蟻一樣輕鬆簡單。”
“啊——”那伙伕臉上頓時現出既敬畏又怕得要死的表情。一品大官收拾我們跟踩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他收拾一品大官卻很容易,那我們到他們親兵手中,連只螞蟻也稱不上。
那伙伕又是作揖又是好言相加,一時慌得六神無主,手足都無處放了。
盧老三聽到李棟這說,眨巴眨巴眼睛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道我們只不過是小小的親兵而已,哪像你才真正是聖上面前的紅人。這不是埋汰我們的嘛!
盧老三便又對那伙伕說:“你知道剛纔和你說話的人是誰麼?”
“啊……”伙伕心道,親兵就夠厲害了。還有比親兵更厲害的麼?
盧老三指着李棟道:“他就是三次衝上遼東城頭,殺敵無算,功名赫赫,官封三品的宮內親兵總管:黨雨錢!他捻死我們親兵。跟捻死一隻臭蟲一樣簡單。知道麼,他殺掉一品將軍宇文述的外甥,眼皮都不眨,大氣都不帶出的!”
“哎喲!我的孃親!”那伙伕越聽越怕,他們張嘴一個捏死,閉嘴一個捻死,抖威風連續暗示我,難道我哪做得不對得罪他們了?他便一個勁向李棟告饒。
李棟見伙伕徹底害怕了,也不嚇唬他們了,嘿嘿一笑說道:“別聽他瞎說。殺人也是有章法的。不是說殺誰就殺誰。沒那麼簡單。”
又問:“這幾天,在伙房,你們是否發現了異常之處?”
那伙伕想了想道:“稟總管,這裡一切照常。任何伙伕都沒換,任何人照常當差。沒有不一樣的地方。”
李棟仔細想一想,又問:“你確定沒有任何異常?”
“沒有!”那伙伕語氣很堅決。
“那我來問你,這幾天是否有陌生人出入?”
“這個……一定沒有!”
“你再仔細想一想!想好了再告訴我。”伙伕的語氣雖很堅定,李棟卻知道他在說謊。他刻意隱瞞着什麼。
那伙伕仔細想一想,語氣仍然很堅決表示沒有發生任何不同非常的事。
李棟心想,不到黃河不死心啊!便問:“乙支文德你可曾聽說過?”
“名字倒經常聽說,人沒見過。”
“塞魚兒聽過沒有?”
“不大熟悉……”
“那我問你。司空星雲是誰的表弟?”李棟心中冷笑,不拿出切實的證據,他是不會承認的。
“哦……”那伙伕一笑,面色稍顯尷尬,便回道:“那是我的表弟,我們熟悉!他昨天來過宮內。但算不上異常。表弟來找我,能算陌生人嘛?”
李棟一聲冷笑,喝問:“司空星雲不算陌生人,和你表弟同來的黃臉小將,你怎麼解釋?欺負我不知道嘛?”
“卯時初牌他們進的宮。卯時末時他們出的宮,這算不算異常?”
那伙伕一聽李棟掌握得十分詳細,知道紙裡包不住火了,頓時汗如雨下。左右張望,見所有伙伕都用眼神在暗中支持他,他頓時又有了底氣:“他們進宮找的人,就是你們親兵,這又有什麼奇怪的!”
聽到這裡,李棟明白起來。自己不知情的,他肯定不會講。知情的他也要隱瞞幾分。他畢竟是高句麗國的廚師,對待自己不會那麼貼心。一定還有什麼隱秘之事沒有告訴自己。
想到這裡,李棟朝盧老三使個眼色,喝道:“把伙伕全部拿下!嚴加審問!”
親兵們老早就看這些伙伕不順眼了,正閒得淡疼,一聽令到,三下五去二把所有伙伕拿下。正準備帶出伙房審問時,在外面放風的親兵神色慌張跑了進來。
“稟總管,外面來了一個人,推獨輪車正向這邊來。”
李棟聽了心中一咯噔,命令親兵速度把伙伕們全部帶走。餘下的幾個人假裝伙伕,恢復了剛纔的忙碌。
不一會小獨輪車從偏門進來,推到伙房門口。車上裝的全是肉類食物,什麼魚啊,羊啊,雞鴨啊等。
推車進來的人,一直低着頭,看不清他的長相。他手腳麻利地把東西從車上卸下來,伸手要錢時,發現伙房裡的師傅全換了。他的身體明顯一頓,非常意外。
當他看到李棟的時候,更加驚訝了,慢慢退到一個角落裡,悄悄的抓了一把胡椒,問道:“原來的伙伕們哪去了?”
李棟一見此人,神情也是一震,冷冷一笑:“這會兒他們正在去黃泉的路上。你塞魚兒腳程快的話,還可以趕上他們!”
原來這人正是李棟第二次攻上城牆的時候,遇到的二人中的一個:塞魚兒。乙支文德到現在還沒有露面,他的心計很深,不會像塞魚兒憑着過硬功夫,硬闖皇宮,他應該藏在背後指使着塞魚兒。
只要抓住塞魚兒,乙支文德便跑不遠了,包括高瓊華的兄長高元皇帝。
一定不能讓他跑了。李棟冷笑道:“昨晚夜闖瓊華殿的人就是你吧!”
塞魚兒沒有回答。
李棟有心想問高瓊華公主現在哪裡,又擔心走露了風聲,只得很婉轉問道:“你把我的住處弄得亂七八糟,一點禮貌也不懂。臨走還帶走一樣重要東西,如果識相就趕快交出來。這兒已經佈下天羅地網,專等你來鑽。這下你可是別想溜掉了。”
“哈哈哈!”塞魚兒放聲狂笑,道:“這兒是塞某的家,想什麼時間來,就什麼時間來。沒人能管得着塞某。倒是你們,識相就趕快退出這裡,免得將來死無葬身之地。”
“聲音不大,口氣不小!”李棟反駁道:“大隋擁有百萬鐵騎,隨時都可以踏平高句麗任何一座城池。你還是想一想自己的安危吧!”
李棟話音剛落,塞魚兒突然一揚手,一大把胡椒便撒向衆親兵。
衆人只覺得眼前黑乎乎一片疾射而來,猜不透是什麼暗器,矮身一躲,擡頭去看時,眼睛便被眯住了,一時間房內噴嚏連天,像下了一陣毛毛雨。
李棟知道,除了自己,所有親兵加到一塊,也不是塞魚的對手,心中警覺力便很高。見他的手突然一揚,李棟只用袖子蓋在臉上,袖子還沒拿開,便聽到窗口一聲巨響。李棟趕忙去看,塞魚兒已經跳到了宮外,準備逃掉。
李棟隨即也從窗戶跳出,雙腳剛落地,便抽出隕鐵長劍,衝着塞魚兒的身後冷聲喝道:“識相的,再來比試。暗處搞偷襲!怎是男人所爲!”
塞魚兒本想逃走,聽到這句話,頓住身體不走了,慢慢轉身,望着李棟道:“某不是怕你,你們人多,我只有一個人,人單勢孤,當然要逃了。”
李棟哈哈一笑:“不用他們,我一個人也能拿下你!”
昨晚和塞魚兒對仗的時候,李棟已經試出了他的深淺。塞魚兒的身手只比自己高那麼一點點。但自己手中有一把神武的兵器,他卻沒有,昨晚他就敗在自己手中神劍之上,就憑這一點,今天便可以將他拿下。
塞魚兒傲然說道:“是麼?那我現在只是送菜的,手無寸鐵,怎能敵得了你手中的寶劍?”
盧老三等這時已把伙伕全部安排妥當,帶着兵器趕到這裡,聽到李棟正要和塞魚兒比試,當即把手中的陌刀遠遠拋給了塞魚兒。
塞魚兒凌空接過陌刀,任意的揮舞了幾下,覺得不大稱手。現在情況緊急,也無閒心再講條件,便施出一個請的姿勢,對李棟輕蔑地喝道:“放招過來吧!”
李棟將手中的隕鐵長劍變換了好幾種姿勢,圍着塞魚兒身體慢慢移動着,在尋找可以下手的機會。
轉了數幾圈也沒找到可趁之機,李棟心中不禁緊張起來。對方的防守太嚴密了。不如讓他放招過來。
想到這裡,李棟便道:“我們人多,你只有一個人,還是你來先發招吧!”
塞魚兒一聲冷哼,身體一縱,身刀合一,猶如一道閃電,便朝李棟襲來。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