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鳴自袖中取了帕子出來,遞給綠蕉:“你這是做什麼呢?你既然說是來看看我好不好的,現今看到便知道我很好,你還這個樣子做什麼?快快收起吧,莫要讓你們那些小姐妹看到後笑你。你應該知道,我這次回來輕易不會再出京了,答應蕉兒的事情,老爺我怎麼可能忘了?老爺我還記得呢。”
綠蕉有些含怨的擡眼看向趙一鳴:“既然老爺還記得當年的情份,那老爺爲什麼不向老太太要奴婢過去伺候老爺,反而讓畫兒那小蹄子過去伺候您呢?怕是您現今看上了畫兒那個小蹄子,忘了、忘了蕉兒、蕉兒的好了……”後面的話,綠蕉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她又是羞愧又感覺難堪,把頭低到胸口處不敢擡頭看向趙一鳴。
趙一鳴眉頭一皺:“蕉兒,你這是說什麼呢?畫兒——”他說到這裡擡頭看了過去,畫兒真的帶着一羣丫頭婆子遠遠的站在一旁,看來是在等他:咦?畫兒爲什麼沒有跟紅裳走呢?趙一鳴一直認爲畫兒是老太太給紅裳的大丫頭呢。
趙一鳴這時候想到了紅裳,再看綠蕉忽然有些不自在起來,他咳了一咳:“畫兒應該是老太太指給你們夫人的人吧?想來夫人是讓她在這裡伺候着,這同我要不要蕉兒過來服侍有什麼關係?再說,就算是我看上了畫兒要她過來有什麼不可呢?蕉兒,你可不逾越了本份兒;我素來喜你知禮懂禮,怎麼今日居然說出了這樣的話來?”
綠蕉聽到趙一鳴的話後,連忙福了下去:“老爺恕罪,奴婢只是、只是幾年不見老爺,一見老爺有些過於激動,所以失了分寸;請老爺莫怪,奴婢日後絕不會再犯。”
趙一鳴點點頭,看綠蕉嚇得臉色都變了,心下又有些不忍:怎麼說這個丫頭也算是待自己有些恩情吧?
想到這裡趙一鳴緩了一下語氣:“也沒有什麼,只是你知道老爺我不喜人不守禮儀規矩的。你日後萬不可如此了,畫兒是夫人身邊的人,這次你的話的確是有些造次了,畫兒可是一直沒有許人家呢,怎麼可以壞了人家的名聲兒?好了,不說這些了,你一向是個穩當的人兒,知道應該怎麼做的。”
綠蕉輕輕的道:“夫人——”語聲裡有着淡淡的醋意,不過她也不是不知道身份的人兒,自己就算被趙一鳴收了房,夫人還是夫人,那是絕不會變的,所以她也就收起了那點子醋意,接着說了下去:“夫人吩咐的嗎?我們幾個在老太太跟前服侍的人,都以爲畫兒是老太太指給老爺的屋裡人呢;看來是我們想左了,倒要好好的同畫兒陪個不是,還要請老爺恕了蕉兒這一次,蕉兒日後絕不會再犯的。”
趙一鳴有些啼笑皆非:“蕉兒!你胡說些什麼?老爺我都什麼年紀了,又不再是做少爺的時候,現今我們府中不只是有夫人,你們還有四位姨奶奶呢,哪裡還需要指什麼屋裡人給我?好了,好了,你且回去吧。我會同老太太說,把你要到我屋裡來伺候的。只是——,今時不同往日了,有些事情不能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我怎麼也要同夫人說一聲兒才能決定,這原本也是禮儀規矩;只是還要再過一段日子纔可以,眼下、眼下還不是時候。”
至於爲什麼還不是時候,趙一鳴卻沒有同綠蕉說,綠蕉再與趙一鳴有些私情,也不敢忘了身份去追問趙一鳴。
趙一鳴的顧慮就是:眼下紅裳剛到趙府還沒有立穩腳跟兒,他如果一回府就收個什麼人兒進屋,只會讓僕從們多想些有的沒的,對紅裳就非常不利了。
所以,綠蕉的事情只能往後靠一靠了,雖然有些對她不住,不過自己答應了她的事情總會做就是了——當然,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趙一鳴沒有說出來:他有些怕,不知道紅裳會不會因爲綠蕉生他的氣,趙一鳴不想讓紅裳生這種氣;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些膽怯,他也沒有往深裡想。
綠蕉聽到趙一鳴的話後輕輕福了下去,她知道這已經是趙一鳴對她的承諾了,對於她的身份來說,除了等待別無二法。
不過,綠蕉福下去後卻沒有起來,只是直直看着趙一鳴並不開口說話。
趙一鳴看綠蕉如此,想起來從前他們在一起的光景兒不覺一笑,輕輕的道:“我眼下要出府辦事兒,回來後便去你房中看你如何?”
綠蕉羞紅了臉輕輕對着趙一鳴又福了一福說道:“奴婢恭送老爺,老爺慢走。”
趙一鳴忍不住大笑着起身走了:這綠蕉很有些意思,讓他忍不住想起了從前輕狂年頭兒的事情。
綠蕉直到看不到趙一鳴這才輕輕轉身回去:這兩日她沒有在老太太跟前兒,是因爲老太太前些日子想讓人趕一些趙一鳴的衣物出來,而綠蕉便自告奮勇接下了這個差事兒,倒讓老太太高興的不輕:那些針線上的人兒她是不放心的,有綠蕉這個丫頭盯着,她就可以不用再擔心什麼;而且綠蕉生有一雙巧手兒,做得一手好活計,有她去,想來兒子的中衣等物必可以做得貼身合適。
老太太卻不知道綠蕉與趙一鳴兩人早就生出了些許情意,只是趙一鳴當時要出任,這事兒便沒有同老太太說起罷了。
趙一鳴收個屋裡人也不算什麼,只是綠蕉是老太太的丫頭,他還是要稟明瞭母親纔可以把綠蕉收房的。所以綠蕉同他雖然有了私情兒,而且綠蕉也說不上是清白之身了,但至少綠蕉到現在還是姑娘家。
而事實上,老太太是巴不得趙一鳴屋中能多幾個人,這趙府至今孫女兒一堆了,但是孫子就是不見影兒,兒子能多幾個女人,得孫子的機率不也大些?
趙一鳴也知道母親不會阻他收了綠蕉,所以當日纔會答應了綠蕉收她到屋裡伺候——也就是做個通房丫頭。只是他當時說的時候萬萬沒有想到,他外放五六年後,臨回府的時候居然娶了妻——最重要的是這個妻佔了他幾乎全部的心思,讓他回府後,壓根兒就沒有想起綠蕉這個人兒。
只是當初綠蕉在趙一鳴得那一場奇怪的大病時,伺候的非常仔細周到,不然趙一鳴可能趕不上朝廷的官員考覈,哪裡還能外放呢?
也就是因此,趙一鳴對於綠蕉不僅僅是男女私情——如果僅僅是男女私情,趙一鳴考慮到紅裳,他有極大的可能會把綠蕉就這樣打發了嫁出去,只不過他會替綠蕉找個不錯的人家,多多的給她些妝奩也就罷了。
只因爲有這麼一份情義在內,所以趙一鳴一直待綠蕉不同,這也讓綠蕉無形中自視有些過高了,自己一直認爲是老太太跟前所有丫頭中最出衆的那一個。
紅裳回到房中,管事娘子們已經來回事兒了,紅裳淡淡的幾句話便打發了她們出去:“我現在還沒有看到帳冊,府中的情形還不熟悉,你們還是去同趙安總管商議着來辦吧。我想——,你們也是做熟了的,這幾日的事情必不會出什麼差錯兒,對不對?”
管事娘子們早已經見識過紅裳的厲害,哪個還敢存心欺瞞她?一起答應着去找趙安了,趙安更加不敢怠慢:夫人要看完帳冊想來用不了幾日,妥妥當當的把事情做好纔是正經兒,出了差錯……,趙安這麼一想,他頭上的汗就出來了,而且被鞭過的傷口似乎也加倍的疼痛起來,似在提醒他——夫人,那可是要仔細服侍的主兒。
管事兒娘子們一走,紅裳便坐下仔細看起了帳冊:她現在非常慶幸,自己在南邊兒的時候已經掌理過家中事情了,雖然府小人少,但一樣也有帳冊,不然現在讓她一個現代人看古代的帳本兒,還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看得懂的。
看着看着,紅裳的眉頭便有些皺了起來:這帳冊是怎麼回事兒,有好些地方記得不盡詳細也就罷了,怎麼還有好幾處地方記得東西都模模糊糊,根本沒有言明銀子的去向呢?紅裳耐下性子,更加仔細的看了下去,她又發現了幾處可疑的地方:這賬目是不是有問題,還要看過其它幾本相關的帳冊纔可以確定,隻眼前的這一些還不能就說是帳目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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