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今夜裡這涼妃有許多的謎題叫宋玉兒看不清楚,但最震驚的卻還是這個。這涼妃是怎麼知道她並未與祁乾元圓房的,宋玉兒臉上不禁露出了警惕的神情來。
雖說以前是丟人的緊,她以爲自己與祁乾元洞房那夜便是圓房了。但是後來她看的那些個話本子上面有些言語激烈,竟將那事兒說的透徹,宋玉兒這才明白,自己與祁乾元那並不能算作是圓房,這叫她自己也不好意思了好幾日,那幾日裡看見祁乾元就叫宋玉兒十分不好意思。但是眼前這涼妃卻是一眼便看穿了這事,怎不叫宋玉兒心生警惕。
涼妃卻是看着宋玉兒滿臉的警惕,笑出了聲:“小姑娘,你真的是很有趣呢,這樣也能逗得你這麼警惕。”
但是話雖然是這麼說,宋玉兒臉上的警惕不減,只怔怔的看着涼妃,問道:“娘娘,您是如何得知……”
涼妃笑了一下,道:“這小姑娘家的與婦人間的差異還是存在的,我一眼就能看的出來,這也不稀奇,你信嗎?”
宋玉兒心裡自然是不信的,但是她臉上卻是笑着看着涼妃道:“娘娘真是聰明,連這點都能看透,只是這麼說,倒真的叫玉兒有些害羞了。”說着宋玉兒便拿着袖子遮住了自己的面頰,好似是真的害羞一般。只是她的心裡卻是在嚷道,這涼妃還是快些說完她想說的話,不要再在這裡兜圈子了。
涼妃好似是看不見宋玉兒的表情似的,自顧自繼續說道:“你的六王爺怕不是個好人呢,否則對待自己的美嬌娘,怎麼能這麼久都不動心呢?”說着,涼妃端起了方纔她爲自己倒的一杯茶,小口的喝了起來。
宋玉兒蹙起眉頭,覺得這涼妃是怎麼了,爲何要在自己面前這麼說。難道她就不擔心自己告訴祁乾元嗎?不過……宋玉兒轉念一想, 覺得自己還真的不會告訴祁乾元,這麼害羞的女兒家心事,難得要眨着眼睛問祁乾元爲什麼不同自己圓房嗎?但若是現在問了,自己是白癡嗎?怪不得這涼妃這麼篤定的樣子,但是宋玉兒聽到這涼妃說祁乾元的壞話,還是覺得氣憤的。原先還對着這涼妃有的三分好感,現在卻只剩下了三分厭惡!
涼妃將茶杯放在桌上,卻是繼續說道:“你以前有喜歡的人嗎?”
宋玉兒聽完這話,有些坐不住了,直想把她眼前的這桌子給掀了,叫這涼妃知道自己有多生氣。但是宋玉兒還是懂得分寸的,知道涼妃現在是文成帝的寵妃,若是自己現在做了對這涼妃不善的事情,只怕還會連累祁乾元,所以宋玉兒只是忍住憤怒,強帶着笑容,看着涼妃道:“娘娘不覺得自己問的太多了嗎,玉兒與娘娘不過才見這麼一次,您就問玉兒這樣的問題。就算是玉兒的母親,也不會逼着問玉兒這樣的事情,娘娘您是逾越了吧。”
涼妃這才擡起眼仔仔細細的看起眼前這小姑娘來,初始她只覺得這姑娘單薄,只是長了一張美貌的臉,否則也不會叫他……那麼喜歡她。爲了她,竟然忤逆了自己的意思。但是沒關係,涼妃挑挑眉毛,她有許多的時間與眼前這乳臭未乾的小丫頭鬥下去。
但是涼妃現在看着宋玉兒,她甚至都看到宋玉兒緊張的將手縮進了衣袖之內,但是宋玉兒竟然還敢擡起頭看着自己的眼睛。涼妃覺得真是有趣的緊,便笑着對宋玉兒道:“小姑娘,我很喜歡你呢。”
宋玉兒覺得十分無奈,覺得自己不知爲何要留在這裡與這涼妃糾纏。那鄭美人是不知情趣,還是個小人。但那樣的人她耍賴你也可以耍賴對付她,看着眼前的涼妃,宋玉兒卻覺得無可奈何,她只覺得自己說的什麼話,到了涼妃這裡,都像是拳頭打到了棉花上,連一絲聲響都沒有。而且看着涼妃的表情,宋玉兒甚至覺得這涼妃是個故意激怒自己。至於原因爲何,宋玉兒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這涼妃絕對是不懷好意。宋玉兒禁不住覺得,這涼妃是不是真的在冷宮呆的久了,呆的腦袋都有些壞掉
了。
但是涼妃很明顯沒有將宋玉兒放在心上,她說喜歡宋玉兒,臉上卻沒有露出一絲歡喜的神情來。宋玉兒不說話,涼妃也便目光灼灼的看着宋玉兒,氣氛一時間竟有些劍拔弩張起來,宋玉兒的手心裡滿是汗水。
就在兩人對峙之時,只聽外面傳來了腳步聲。宋玉兒與涼妃同時去看,原來是文成帝。也是在剎那之間,涼妃就轉換了臉色,笑着迎了上去,軟着腰肢,嗓音糯糥的喚道:“聖上,您今晚不是有公文要批嗎,怎麼現在有空來了這裡。”
那嗓音……嘖嘖,簡直就是在撒嬌。宋玉兒看着涼妃精緻的面容,雖然看起來十分年輕,但是她卻是知道這涼妃是三十多歲的婦人。所以宋玉兒忍不住一陣惡寒,身上的雞皮疙瘩也起來了。
文成帝見涼妃走過來,一雙眼睛都放在了涼妃身上,急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在感覺到涼妃手上十分冰涼的時候,文成帝不禁責怪她道:“這夜裡已經開始涼了,怎麼不叫人爲你做個手暖?”
涼妃笑着將文成帝肩上的髮絲用手梳弄整齊,嗔道:“聖上您真是的,現在還沒有入秋呢,這手暖若是備上了,臣妾冬日裡可怎麼過啊。”
文成帝颳了一下涼妃小巧的鼻頭,道:“冬日裡,朕就名能工巧匠爲你製作獨特的火爐,用最好的無煙炭火,自然就冷不到了。”
涼妃這也不說什麼了,笑着就偎到了文成帝的懷裡。
宋玉兒站在原地,看着這膩歪的兩人。心想難道自己是透明的嗎?這兩人四隻眼睛都看不見自己還在這裡嗎?看着別人,還是父母親年紀的兩人如此親暱,他們難道不知道這對小孩子是不好的嗎?好吧,宋玉兒承認,就算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但是看到這樣刺激的話,難道自己就不會長針眼嗎?但是畢竟面對的不是涼妃,而是文成帝,所以宋玉兒往後面退了一步,還是覺得自己不要打擾的好……
文成帝與涼妃抱了有好一會兒,這才鬆了手。就在不經意之間,文成帝看見了宋玉兒竟然在自己身後。但是文成帝的臉皮應當是十分厚的,他沒有詫異也沒有驚慌失措,只是皺着眉頭看着宋玉兒道:“這不是老六媳婦兒嗎,你怎麼在這裡?”
老六媳婦兒?喊的倒是十分親暱。但是宋玉兒看着文成帝的表情,覺得應當不是想要與自己敘敘舊情的樣子。
只是沒等宋玉兒開口,涼妃笑着看着文成帝道:“聖上,是臣妾覺得六王妃十分合眼緣,這便將她請了過來,想着說幾句話。只是沒想到,說着說着,您就來了呢。”
文成帝點點頭,原來是這麼一個意思。他也哈哈大笑了一聲,輕輕點了一下涼妃的眉心道:“愛妃這可是在怪朕來的太早了,那麼朕這就走了。”說着文成帝就佯裝要走。
涼妃急忙拉住文成帝的衣袖,嗔道:“聖上您真是的,明知道臣妾想着要見您,您就這麼奚落臣妾呢。臣妾知道您的胃不好,自那宴會裡回來便煮着紫蘇紅棗生薑湯呢。現在還在廚房小竈上熱着呢,聖上若是不信,不如現在就走吧。”說着涼妃便將身子轉了過去,不看文成帝。
宋玉兒滿臉錯愕的看着這兩人打情罵俏,越來越覺得自己是多餘的……
文成帝聽到涼妃話裡有薄怒,面上有些訕訕,急忙拉過她,笑着道:“愛妃說的什麼話,朕不就是開開玩笑,增加些情趣麼,若是愛妃不願意,朕以後不說便是。”說着文成帝便去抱涼妃。看到宋玉兒還站在這屋內,文成帝顯然一愣,自己竟然將她給忘了。
只是懷裡美人兒還在生氣,文成帝也無心管宋玉兒,只對她道:“你若是無事的話就快些回去吧,對了,涼妃娘娘喜歡你,你日後若是無事,就多進宮來吧。”說着文成帝一擺手,示意宋玉兒可以出去了。
其實宋玉兒明白,文成帝是覺得自己礙着他的眼了。因此宋玉兒匆忙的行了一禮,十分快的“躥”了出去。唯恐走的慢
了,這涼妃又想起了什麼,非要再留着自己。
在離開之前,宋玉兒看見那涼妃在文成帝的懷裡的那張臉,定定的看了一眼自己,那眼睛裡好像還帶着寒意。宋玉兒心裡一驚,急忙低下頭,不敢再看的出去了。
等到宋玉兒走的遠了,離開了這昭陽宮,她才深深的舒了一口氣。從今夜裡來看,宋玉兒覺得這涼妃之所以得寵,一是因爲她像珍妃那樣善解人意,時時將文成帝的身體放在首位。雖說涼妃方纔在耍小性子,但是言語之內卻都是爲了文成帝。況且到了文成帝這個年紀,有一個會撒嬌會示弱的妻子,正正的對他的胃口。不僅叫他覺得自己十分重要,那大男子氣概更是得到了滿足。相比較之下,鄭美人只懂妖冶,爲人卻潑辣的很,總是惹禍,這應當也是文成帝一直沒有升她品級的很大原因。而皇后爲人端正,卻太過冷冰。雖說是母儀天下,但是作爲妻子卻較難接近了一些。還有珍妃,爲人賢淑懂得分寸,但是不夠膽大心細。再看這涼妃,卻是將這些都佔了全,怪不得深得文成帝寵愛。
但是今夜裡,這涼妃卻十分古怪的說祁乾元竟是壞人。宋玉兒在心內輕輕的哼了一聲,覺得自己又不是傻瓜,爲何要信那涼妃的話。縱然真的如她所說祁乾元是個壞人,但總不至於說宋玉兒是個傻瓜。雖說祁乾元是溫文爾雅謙君子,但是若說這皇族之內誰的手是乾淨的,宋玉兒是絕對不信的。但是祁乾元對宋玉兒的好,她還是能看到的。來到京都的這三個月內,她知道祁乾元肯定是出於某種目的,或是迫於某種威脅才娶了自己,但是祁乾元卻將她護的好好的。所以說, 及時祁乾元是個壞人,但是宋玉兒知道,他不會傷害自己。
等到宋玉兒徹底走出這昭陽宮的時候,她便看見了在遠方等的有些焦急的涼妃還有長身玉立的祁乾元,以及旁邊吊兒郎當的嘴角上叼着一根草的祁正德。宋玉兒整整自己的衣衫,唯恐哪裡不妥,這才走了上去。
珍妃看到宋玉兒走出來之後,心上一喜,急忙迎了上去。像是每個慈愛的母親一樣仔仔細細的檢查着宋玉兒起來,祁乾元摸摸鼻子,但是也無法對着自己的母妃說不妥,只得由着她看着宋玉兒身上是否受傷。不過……宋玉兒臉上露出啼笑皆非的笑容。縱然這涼妃是壞人,也不會再她宮中對宋玉兒圖謀不軌啊。母妃真的是太焦急了。而且,這還是在那昭陽宮外,她就不怕那涼妃看到後會胡思亂想?
倒是宋玉兒,看見珍妃這般小心的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但是不得不說,看着他們在外面等着自己,宋玉兒覺得心中十分溫暖。因此面上只是笑笑,有些害羞,也不說話。
許是珍妃也發覺哪裡不對,這才急忙鬆了手。心道自己是太着急了一些,也不好意思的笑笑,拉着宋玉兒走到一邊去了。
等到這些人徹底離開了昭陽宮,文成帝坐在屋內正喝着蔘湯,方纔那位請宋玉兒的宮女走過來說道珍妃在昭陽宮外一直等着那六王妃,看神情好似還是十分激動。並且方纔六王妃出去的時候,那珍妃還仔仔細細的將六王妃看的清楚,好似是想看這六王妃是否在這昭陽宮內出了事情。
涼妃聽着這宮女的這一番話,不禁的笑了一下,素白的一雙手上纖纖十指掐着方纔宋玉兒在的時候她擺好的花掐的粉碎。那些白色的粉色的花掉在地上,映着橘色的燈光,看起來還是十分詭異。但是那宮女顯然是看慣了這樣的景象,滿臉都是肅然,並未有任何的表情。連那珍妃,一張臉上都滿是笑意,好似一點也沒有生氣。而她撕碎的花,放佛不是自己做的一樣。就在這時,文成帝顯然是因着許久沒有見到涼妃,便出聲喚了起來。涼妃聽到文成帝的喚聲,方纔還十分冷冰的瞳孔立馬涌現出一絲暖意來,笑着應了上去。
那宮女面無表情的找來笤帚,將地上掃的乾淨。那白色的地毯上之上,什麼也沒有留下,就好像方纔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