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溪慢慢的扭過頭,看見是孫文宇的身影,她才長舒了一口氣,“孫總,您還沒走?”
“本來走了,下去看見你這層的燈還亮着,就回來看看。”孫文宇說道。
“哦……”簡溪點了點頭,“在給陳天晴發郵件,今天所有的協議都討論完了。”
“發完了?”孫文宇問道。
“嗯!”簡溪點了點頭。
“那走吧?”孫文宇問道。
“誒?”簡溪有點不解的看着孫文宇,他只好重複了一遍,“不早了,我送你。”
“不用了,”簡溪擺了擺手,纔剛剛逃過一劫,總不能讓一個公司的公關努力都白費吧?“我自己打車就行了,孫總您先走吧,我還要收個尾。”
“我等你。”孫文宇說道,二話不說地拉出了一張椅子在簡溪的身邊坐了下來,看着她的電腦,等着她繼續處理這件事情,這叫簡溪覺得很不是滋味,只好站起身把電腦關了,“明天再做也是一樣的,我們走吧?”她可不喜歡被人盯着做事,有種做賊的感覺。
孫文宇站起身把椅子推了回去,走在簡溪的前面按亮了電梯的按鈕,朝着地下一層的車庫走去,車庫裡安靜的有些可怖,還停在這裡的車也少得可憐,簡溪看了看錶,“十二點了?”她驚呼一聲,沒想到已經這麼晚了。
“嗯!”孫文宇點了點頭,“想吃什麼?”
“現在?”簡溪問道,“明天早晨還要上班呢!”
“陳天晴拿到你的協議,通讀再加上召集所有的研究人員開會,至少要到明天下午才能給你給出結論。”孫文宇說道。
“我知道,早晨我可以看一下AES加密的情況,做一個初步的構思出來。”簡溪說道。
“你爲什麼把自己逼得這麼緊?”孫文宇看着簡溪問道,他有些莫名的火氣卡在心中,卻不敢對簡溪表露出來,只能生生的壓制住自己的情緒。
“我……”簡溪歪着腦袋很認真的想了想,然後才轉向孫文宇反問道,“不是孫總說,你不能賭錯的嗎?”
“所以是爲了我哦?”孫文宇看着簡溪問道,他明明就看得出簡溪是在和楊昊賭這口氣,搞不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叫他覺得有些惱火。
簡溪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問題,肯定或者否定的答案卡在嗓子裡半晌吐不出來,然後只能是硬生生的嚥下去,呵呵一笑,“那……吃點清淡的吧?我胃不太舒服。”
“這麼熬下去,舒服才見鬼了!”孫文宇一腳油門把賓利開了出去,出於慣性簡溪猛地朝後靠了一下,乖乖的看着窗外,不知道自己踩痛了孫文宇的哪根神經。從見到楊昊開始簡溪就變了,這麼強烈的變化根本就是一瓶醋酸放在心裡發酵,隨時有可能產生破壞性的後果。
而這一切,簡溪渾然不知。
孫文宇把車開到了城中一處通宵營業的粥店,點了些粥和青菜,又用詢問的眼神看着簡溪,她敷衍的笑道,“都可以。”
孫文宇點了點頭就下了單,幫簡溪做了主。
“明天早上不用出現在公司,我幫你給陳輝請假。”孫文宇說道。
“爲什麼?”簡溪看着孫文宇反問道,“早晨我要看加密算法的啊!我已經瞭解過這次項目團隊每個人的工作狀況了,目前Creation比較缺乏的是軟件編譯的人員,我對軟件也不算太熟悉,所以要儘快上手操作啊!”
“在家看!”孫文宇三個字就把簡溪給堵回來了,她只能嘟噥的說道,“只准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她板着臉看着孫文宇,“孫總自己能熬夜,就不准我熬通宵,憑什麼呀?我今兒就不睡,我明兒就早早來!”
“你以爲這是搞短跑,十秒鐘就定勝負嗎?”孫文宇敲着桌子看着簡溪說道,“你以爲這個項目你熬三五個通宵就做完了嗎?這是三五個月,往長算,就是三五年!”
“我不是就簽了半年的合約嗎?”簡溪的下巴抵在桌子上看着孫文宇嘟囔道,眼神楚楚可憐,企圖用這種方式博取一點點的同情,老闆不應該喜歡壓榨自己員工的嗎?按孫文宇這個做法,Creation破產在即啊!
“嫌合同短?”孫文宇看着簡溪問道。
“不是不是!”簡溪趕緊訕笑道賠不是,“孫總,你看,您說項目吧,長則三五年,您得過三五十年呢,比我睡覺的時間少的多了,你怎麼不自我檢討和反省呢!”
“我是男人!”孫文宇說道。
“偏見!”簡溪皺了皺鼻子,說到底他們這些男人的心中都有着與生俱來的偏見。
“我本來就睡得少,就算是回家也不會那麼早就睡。”孫文宇的語氣算是緩和了下來。
“老人家覺少。”簡溪說罷笑了出來,再擡頭看着孫文宇一臉不善的盯着自己,趕緊眨了眨眼睛,好在第一道菜已經上來了,簡溪立刻給孫文宇夾了一筷子菜,“孫總,您吃,您吃,營養要緊,營養要緊。”
孫文宇憤憤的拿起了筷子,用眼角給簡溪甩了一個眼色,“明天……”
“好好好,明天早上我在家裡編程啊!你不操心了。”簡溪看着孫文宇說道,語氣倒是頗似在哄小孩,叫孫文宇忍不住的笑了出來,搖了搖頭,“明天早晨六點鐘,濱海大道,一起跑步。”
“誒?”簡溪對這個變故有點意外,下意識的就趕緊看了看時間,“這個點睡,六點起……”她猛地把眼神投給孫文宇,“孫總您還是立刻送我回去睡覺吧?”
“那就下午再來上班,以後加班不許超過十點。”孫文宇看着簡溪說道。
“嗯……”簡溪衡量了一番,“我能到!保證能到。”
孫文宇搖了搖頭,不知道簡溪到底什麼時候能服個軟?這麼折騰自己,只怕是項目還沒做好,自己先以身殉職,成爲我國電子信息產業的奠基人了,這是字面意思的奠基。
三下五除二的吃完,孫文宇就把簡溪送回了家,簡溪跳下車衝到家裡,火速洗漱之後就躺在了牀上,閉上眼睛立刻進入夢鄉,早上又躡手躡腳的換好運動服衝出房間,攔着出租車朝濱海大道奔過去,在六點整氣喘吁吁的出現在孫文宇的面前。
“沒遲到。”孫文宇點了點頭。
簡溪跟上了孫文宇的步子,他已經在這裡跑了半個小時了,“孫總,您鐵打的啊?”她睡眼惺忪的問道。
“你又想岔氣了。”孫文宇問道。
簡溪只好閉起了自己的嘴,跟着孫文宇放慢了很多的步子在濱海大道上來回的慢跑。白天到單位,簡溪只覺得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她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從位置上站起身,端着咖啡杯說道,“我去煮咖啡,誰喝?”
幾個同事一起把杯子遞給簡溪,順便說了聲謝謝。
簡溪拖着疲憊的身體朝樓上的茶水間走去,咖啡煮好分在各自的杯子裡,再準備端着托盤下樓,卻迎面撞上了也來茶水間煮咖啡的孫文宇。
“孫總?”簡溪打了聲招呼,頭疼欲裂。
孫文宇看了一眼簡溪的托盤,把她的杯子拿了起來,把裡面的咖啡倒在自己的被子裡,然後遞給了簡溪一盒牛奶,“以後把咖啡也戒了吧。”
“喂!”簡溪把托盤放在桌面上,看着孫文宇有些怒意,“孫總,其身不正,雖令不從!你自己先把咖啡戒了,再來使喚我!”
“你體力不行,靠咖啡硬提神,就是飲鴆止渴。”孫文宇說道,“自己的身體自己心疼着點,病倒了耽誤的進度,誰幫你補?”
“啊……”簡溪皺了皺鼻子,“孫總您這個資本家做的確實眼光長遠,放心,我保證在你後面病倒,堅決不拖組織後腿。”她說罷一把拿過孫文宇手裡的杯子,把咖啡倒進了下水道,“你還不是在靠咖啡提神,要戒就都戒了!”
孫文宇瞪着簡溪,簡溪也瞪着孫文宇,兩個人都這麼對視着,誰也不肯讓一步。
“我……”蔡芬芬上來準備打水,卻因爲走的太快,沒剎住車直直的撞見了這一幕,“沒打擾兩位吧?”
“說什麼呢!”簡溪瞥了一眼蔡芬芬,“我下去了!”
“唉……”蔡芬芬叫住簡溪,“你別走,正好有話和你說,你昨晚怎麼沒回來了?”
“你纔沒回來呢!”簡溪面色瞬間通紅,在孫文宇的面前連頭都不敢擡起來,孫文宇接了杯白開水,轉身出了茶水間的門。
“不是,我說真的,昨晚我沒見着你,今天又沒見着你,孫總幹嘛走那麼急……”蔡芬芬說着說着,再看着簡溪通紅的臉色,然後恍然大悟一般的說道,“行啊你,簡溪,你這是頂風作案,最危險的時候就是最安全的時候啊?”
“我昨天晚上加班到一點鐘,回去的時候你都睡得和死豬一樣了,早晨不到六點就出門,請問您聽得到我的動靜兒嗎?”簡溪看着蔡芬芬問道。
“你瘋了吧?”蔡芬芬倒吸了一口冷氣,“雖然我現在知道你是麻省理工的高材生了,你要不要賭命玩啊?”
“沒什麼事兒我下去了,活兒還多着呢!”簡溪懶得搭理蔡芬芬這一茬,一接上肯定就沒完沒了的奚落了,蔡芬芬趕緊切入正題,“林浩說改天把你叫出來,大家一起吃頓飯,順便給你陪個不是。”
“你叫他把吃飯的錢攢着你們開房用我就阿彌陀佛了!”簡溪端起桌上的托盤朝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