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了會兒,沒有絲毫起色,沈嫿的心越來越沉,額頭上不斷往外沁着汗珠,可又不敢鬆開握住藤蔓的手。
山坡有些傾斜度,一鬆手,就會掉下去,就算是沿着山坡滾下去,也會被半山腰凸出來的岩石劃傷。
進退兩難,沈嫿滿臉焦急,鬆開一隻手,想將背上的籮筐丟下去,然剛一鬆手,身子隨着藤蔓一陣搖晃,藤蔓發出輕響,似乎快要承受不住沈嫿的重量。
沈嫿一顆心一直懸着,惶惶而沒有着落。
“救命……”她大聲的呼救,驚慌不已。
驀地,頭頂上方傳來沉穩的男聲,裡面含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沈嫿,不要怕,來,握住我的手。”
那沉穩清徐的聲音,帶着一種奇異的安定人心的力量。
聞聲,沈嫿詫異擡頭,一時忘記了伸手去夠楚墨言遞過來的手。
他,此時不是應該在客棧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楚墨言見沈嫿愣神,趴在岩石上的身子往下探了探,用力勾住沈嫿握着藤蔓的手。。
半個身子都懸空,然楚墨言看着沈嫿的眼神,卻充滿了堅定,無端端的,接觸到楚墨言的眼神,沈嫿覺得心中的慌亂消減了幾分。
楚墨言握着沈嫿的手,很緊,也很穩,小心翼翼一點點緩慢的將沈嫿提起來。
就好似,對待無比珍貴的瑰寶一般。
沈嫿仰視着楚墨言,望進那雙氤氳的墨眸中,心裡所有的恐慌都在這一刻沉澱,都被楚墨言的墨眸吸了進去。
反應過來的沈嫿,連忙配合着楚墨言。
沈嫿小半個身子已經在岩石之上,然承載着兩個人重量的卻開始晃動,顯然已經超過了所能承受的負荷。
聽見聲響,沈嫿一驚,想也不想就就開口,“楚墨言,你快鬆手,不用管我。”
楚墨言緊抿着薄脣一言不發,手卻依舊緊緊攥着沈嫿不肯鬆手。
石頭晃動的越來越厲害,再這樣下去,兩個人都會跌下山崖。
沈嫿騰出另一隻手,想要掰開楚墨言。
她不想楚墨言陪着她送死。
本來,他們就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不是麼?他沒有必要爲自己做這麼多。
畢竟,楚墨言這次能忽
然出現,沈嫿已經很感激。
說時遲那時快,沈嫿還沒開始用力,石頭已然鬆動,楚墨言和沈嫿一塊兒摔了下去。
楚墨言的手依舊握着沈嫿的,並沒有因爲突如其來的變故而有絲毫鬆懈。
極爲危險的一個瞬間,楚墨言快速的將沈嫿緊緊摟在懷裡,抱着她往山下滾去。
山坡很陡,近乎直線,滾勢很猛,根本就剎不住力道。
伴隨着他們一塊兒滾下去的還有剛剛斷掉的岩石帶出來的細小的碎石塊,盡數落在兩個人身上,像是嚇冰雹一般。
“嘶……”沈嫿猛地叫出一聲。
楚墨言聽的心裡一緊,將沈嫿護的更嚴實。
驀地,楚墨言身子一震,眸子深處閃過一抹痛色,卻沒有表現在臉上。
不知順着山坡滾了多久,等滾勢停止的時候,兩個人都是一身的狼狽,頭髮上佔了不少草葉,一路上從野草叢上滑過,衣服吸了草葉上的露水,溼漉漉的貼在身上。
終於停了下來,楚墨言立即站了起來,一個踉蹌,牽動腿上的傷,差點摔倒,幸虧沈嫿伸手扶了一把,才勉強站穩。
沈嫿感覺到不對勁,連忙問楚墨言,“你傷到哪裡了?”
楚墨言卻沒顧得上回答,站穩之後,將沈嫿打量了一番,“你呢?你有沒有受傷?”
沈嫿搖搖頭,因爲被楚墨言緊緊護在懷裡,除卻臉上被石塊劃了一道,並沒有受什麼別的傷。
將沈嫿前前後後檢查了一番,見沒什麼大礙,楚墨言放下心來。
與此同時,腿上傷處傳來的痛楚襲上心頭,楚墨言緊緊擰着眉,薄脣抿成一條直線,脣色有些蒼白。剛纔,往下滾的時候,他的腿被掉落的大石塊給砸到了。
沈嫿越來越覺得不對勁,楚墨言的身子都在搖晃着,好似沒有力氣站穩。
“楚墨言,你……哪裡受傷了?”沈嫿重複了一遍。
楚墨言搖搖頭,扶着一旁的巖壁站穩,“我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
她又不是傻子,連有事沒事都分不清?
視線落在楚墨言身上,不經意間,看到地面上匍匐的草葉上沾着一抹鮮紅,心裡一緊。
她檢查着他的身體,語氣有些焦急,“楚墨
言,你快告訴我,你哪兒受傷了啊?”
楚墨言穿的是深顏色的褲子,鮮血沾在上面看不出來。
他依舊保持着沉默,他喜歡看沈嫿爲他擔憂,最起碼這樣能證明她心裡還有自己。
許是傷的太厲害,楚墨言終於支撐不住,身子一斜,往地面上摔去。
沈嫿看楚墨言摔倒的姿勢,似乎明白了什麼,手徑直往楚墨言身下探去。
被楚墨言止住,沈嫿倔強的瞪着楚墨言,眼裡面寫滿了堅持。
終究是抗不過沈嫿的堅持,楚墨言由着沈嫿動作。
“唔……”不知沈嫿手摸到了哪裡,楚墨言發出一聲悶哼。
沈嫿聽的明白,手又摁了摁。
果不其然,楚墨言的眉毛緊緊皺着,似乎很疼的模樣。
雖說天色還沒暗,然山腳下的氣候比山頂上溫暖潮溼,野草樹木也比山頂上生長的茁壯,遮擋住太陽射過來的光線,有些偏暗。
沈嫿緊抿着脣扶着楚墨言到一個野草稍微少的地方,讓楚墨言坐在地上,低頭去掀楚墨言的褲腿。
感覺到手下的觸感不同尋常,溼漉漉的,沈嫿心裡一怔,加快了挽褲腿的速度。
然接下來眼睛看到的場景,讓沈嫿的心狠狠揪了起來。
楚墨言的小腿近腳踝處,一團血肉模糊,傷口的面積很大,看起來觸目驚心。
沈嫿的眼睛瞬間很酸,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沒有落下來。
楚墨言將她牢牢護在懷裡,她沒受傷,他卻……
他們滾落的山頭並不高,也就一百多米,可凸出來的岩石卻不少,楚墨言的傷口應該是被極鋒利的石頭劃的。
沈嫿站起來看了眼周圍,視線所及之處,全部都是人高的雜樹以及齊人腰高的還沒來得及變綠的野草,根本就沒有人走過的痕跡,更不用說通往外面的路。
沈嫿眉目沉了沉,回頭將手遞給楚墨言,要拽他起來。
“我們先試着往外走吧,看看能不能在天黑前走出去。”沈嫿說這話時,心裡也沒譜,但總比呆在着荒山裡好。
楚墨言腿上的傷急需要得到治療。
楚墨言穩穩握住沈嫿的手,就着她的力道站了起來,沈嫿架着楚墨言有些吃力的往外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