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逐出家門的少年

雨夜。

雷霆轟隆作響,閃電如銀蛇般劃過天際。空氣中瀰漫着清冷的水汽,一場大雨即將開始。

千家的一間客房之中,正上演着一出好戲。

牀榻之上,一名妙齡少女神色迷離,面容羞紅地躺着。她渾身發熱,意識並不清醒。牀邊,一名形容下作的少年正淫邪地看着少女,露出壞笑。

“嘿嘿,雨瑩妹妹,你終究還是落在了我手裡。”少年對少女早有愛慕之心,只是少女對他卻非常厭惡。這一日,趁着少女在書房閱讀,他在書房的檀香中下了致幻的藥物。

果不其然,少女被迷倒了。

少年躡手躡腳的靠近,他的心跳的快極了。多虧了他爹的幫忙,想出如此精妙的計劃,才讓他有機會與少女共度良宵。

他叫千濤,是千家大長老千陰的兒子。整日無所事事,好事不做,盡幹些見不得人的下流勾當,不受人待見。這也是少女厭惡他的原因。

“雨瑩妹妹,我來了!”

千濤淫邪一笑,脫去上衣,打算放飛自我。他伸出雙手,像對待藝術品般輕輕解開少女的衣衫。

“不,不要……”正處於迷離狀態的少女似乎察覺到了危險,身體左右晃動,試圖擺脫千濤的雙手。

少女的反抗,反倒燃起千濤霸佔的慾望,他的動作加快。不一會兒,衣衫解開,露出了少女雪白的肌膚與正在發育的酥胸,他看的呆了。以至於他完全沒注意到少女緩緩睜開了雙眼。

“救命啊!”少女在意識迷離中高呼救命,這可把千濤嚇得不輕。少女名爲千雨瑩,是千家家主千野的女兒,此事若是被千野知曉,他性命難保。

“別……別喊了!再喊我就割了你的舌頭!”情急之下,千濤難以保持理智,從芥子袋中摸出一柄小刀,插進了千雨瑩的嘴裡。

“啊!”

劇痛讓千雨瑩徹底醒了過來,她的舌頭被刺掉半截,血液在嘴中瀰漫。她慌亂地穿上衣衫,看了看正握着染血小刀的千濤,一時間怒火中燒,殺人的心都有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雨瑩,你……”千濤有賊心卻沒賊膽,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他嚇得語無倫次,話都說不清楚。

“啊!”

千雨瑩情緒失控,慘叫一聲,一把奪過千濤手裡的小刀,一刀刺入了千濤的腹部。

千濤身體一顫,鮮血立即染紅了腹部的衣衫。此時,一名模樣清秀的少年聽到慘叫聲,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推開房門,千濤愣了一下,驚聲道:“千宇?”

千宇看了一眼現場的情況,千雨瑩衣衫不整,嘴中帶血。千濤神色慌張,雙手捂住中刀的腹部。聯想到千濤的爲人,瞬間就猜出了事情的經過。

“色胚!”千宇是千雨瑩的表哥,見到千濤玷污自己的表妹,他無法忍受!

“去死!”

轟隆!

一道雷霆劈下,一場大雨嘩啦啦地開始了,雷電的光芒照在千宇兇狠的臉龐上,將他襯托成了殺人的劊子手。

千宇把怒火全部發泄在千濤身上,他抽出小刀,用盡全力往千濤胸口補了不知道多少刀,直至血液滿地,千濤徹底死絕,他才氣喘吁吁地停下了動作。

他殺人了!

殺的還是大長老的兒子!

“霹靂!”

一道閃電從天穹劃過,大長老千陰與千野出現在門口。

“濤兒!”

千陰痛失愛子,心情悲痛不已。

“雨瑩,你怎麼了?”千野見到女兒口中的傷勢,也是心痛不已。他看向持刀的千宇,急忙問道:“千宇,到底是怎麼回事?”

“千宇!”千陰根本不想聽千宇的解釋,他只想殺了千宇,爲兒子報仇。說着,他大手一揮,雷屬性元氣爆發開來,一掌對着千宇頭顱拍去。

“且慢!”

千野也激發出體內元氣,與千陰對上一掌。

“澎!”

兩人勢均力敵,不分上下。

“家主,你爲何攔我?”千陰正在氣頭上,無法保持理智。

“你不分青紅皁白就對千宇下手,我不允許!”千野也很憤怒。

“哼,我看是因爲千宇是你的義子,你故意袒護他!”

“大長老,事出有因,還沒了解事情的原委,我們都不要衝動行事。”千野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他畢竟是一家之主,不能失去理智。

“證據確鑿,還有什麼好了解的!就是千宇殺害了我兒!”千陰惡狠狠地瞪着千宇,似乎要將千宇千刀萬剮。

“千家家規,同族相殘,殺無赦!”千陰搬出家規,讓千野也很難辦。

“你若不殺千宇,也絕不能讓他繼續留在千家。”見到千野一直在猶豫不決,千陰打算換一種方式,“家主,我建議讓千宇獨自前往死靈淵。”

“死靈淵?”千野神色一凝,千雨瑩與千宇也是面色一變,死靈淵中兇獸橫行,即便是千野也不敢擅自闖入,更何況是實力遠不及千野的千宇?

這分明是把千宇送上死路!

“家主,要麼按族規處置,要麼將千宇逐出家門,送往死靈淵!”千陰逼迫道。

千野很是爲難,大長老在族中很有發言權,若是違抗,他很可能聯合其他長老一起對千野施壓。到那時,就不僅僅是千宇被逐,千野家主的位置也可能不保。

正當千野爲難之際,千宇站起身來,沉聲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答應你,去死靈淵。”

“千宇,你當真要去?”千野很擔心千宇的安危。

“家主,你可不能偏心啊。”千陰冷冷地說道,“他殺了我兒,我沒有按照族規處置他,已經是對他的仁慈了。讓他去死靈淵,其實是給了他一條生路。”

“死靈淵何其兇險,連我等……”

“義父。”千宇出聲打斷,“別說了,我現在離開千家就是。”

“轟隆!”

夜色下,又是一道驚雷劈過,雨下得更大了。

千宇對着千野施了一禮,然後轉身出了房門。冰冷的雨水瞬間淋溼了他的衣衫,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千家,往死靈淵所在的方位趕去。

看着大雨中漸行漸遠的少年,千野與千雨瑩的臉上佈滿了無奈與不捨。千陰冰冷的臉龐上,浮現出一抹不被察覺的笑容……

兩年後。

北冥境,死靈淵。

死靈淵面積達數百里,南北縱橫,廣袤無垠。林莽蒼蒼,古木參天聳立,遮天蔽日,兇獸猛禽,奔騰狂嘯,慘白色的霧氣瀰漫在古林之中,給人一種神秘壓抑之感。

這裡是一處較爲寬闊的地帶,巨木略顯稀疏,地面上落葉堆積,兇獸的糞便散落於此,空氣之中,有着溼潤又噁心的味道飄蕩而出。落葉的正中間,擺放着一大塊沾滿着鮮血的獸肉,一名黑髮少年藏身於附近的古木枝椏之上,屏氣凝神,一動不動,目光死死地盯着肉塊,似乎是在等待着什麼。

“嗷嗚!”

忽然,一聲狼嘯從不遠處傳來,少年眉頭微挑,眼神變得警覺起來,同時從懷中摸出一柄鋥亮的短匕,低聲自語道:“畜牲,等了你半個時辰,終於來了。”

少年話音剛落,一頭青色皮膚的幼狼出現在他視線當中,幼狼體型矮小,毛髮很短,獸瞳呈現出青灰之色,警惕地掃視着前方,它嗅到了肉塊的味道,正一步步朝肉塊靠近。

少年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逐漸握緊了手中的匕首。

幼狼距離肉塊越來越近,獸瞳之中充斥着貪婪之色,它張開嘴巴,露出一排森然的尖牙,粘稠的涎液順着獠牙,滴落在葉片之上。

“唦唦唦……”

空氣中一片死寂,靜得只剩下幼狼緩慢靠近的腳步聲,它走的很慢,獸瞳不斷轉悠,打量着四周的動靜,十分地謹慎。

“唰!”

就在幼狼來到獸肉面前,打算將肉塊吞下之際,藏身於枝椏上的少年突然縱身而起,旋即猛地躍下,如同掠食的蒼鷹,右手持匕,對着幼狼的腦門,一刀刺下!

“嗷嗚!”

匕首插入了幼狼的腦袋,青色的鮮血噴射而出,夾雜着慘叫的狼嚎聲從幼狼口中咆哮而出,劇痛之下,憑藉着野獸的本能,它瘋狂地揮舞着狼爪,狠狠地抓向少年的胸膛。

少年面色一凝,立即鬆開手,往右一個側翻,儘可能地與幼狼拉開距離,只不過,由於幼狼出爪迅速,少年未能夠完全躲過這一爪,尖銳的爪子在他胸口留下了三道血淋淋的口子。

“該死的畜牲!”

少年怒罵一句,左手捂住胸膛上的血口,咬牙起身,快步上前,趁幼狼還未完全反應過來,一腳踢在幼狼的腹部,幼狼直接被踹飛,撞在一顆古木之上,然後重重地跌落,經歷了這樣的打擊,幼狼發出慘嚎,血液不斷地流出,身體抽搐了幾下,逐漸失去了生機。

確認幼狼死透了之後,少年這才小心翼翼地來到幼狼的身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看着幼狼皺眉道:“唉,最近身體反應越來越慢了。”

“我的期限,應該快到了吧……”少年握緊拳頭,苦澀地一笑,然後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灰色袋子,將幼狼的屍體裝了進去。

這種袋子名爲芥子袋,俗話說芥子納須彌,芥子袋雖然看起來不大,但是其中卻擁有寬敞的空間,是修道者們儲藏物品的首選。

收拾乾淨後,少年並未急着離開,而是轉身將那塊沾滿鮮血的獸肉撿起,緊接着幾個跳躍間,身體如同猿猴般敏捷,掠上了一顆巨樹。

爲了吸引這頭幼年的青冥狼,他特地找來了獸肉,並將之放在幼狼經常出現的區域,主要的目的,便是吸引幼狼前來,然後將之擊殺。其實,幼狼與少年並沒有深仇大恨,他之所以費盡心思擊殺幼狼,僅僅是因爲……他餓了。

少年一屁股坐在粗大的枝椏上,背靠着樹幹,從芥子袋中拿出一些療傷的草藥,放在嘴裡嚼碎後,熟練地塗抹在胸膛的傷口之上,藥性很快便發揮了作用,強烈的痛感從胸膛傳來,他咬咬牙,從芥子袋中拿出一壺酒,這是他自己釀造的藥酒,雖有藥效,味道卻十分苦澀,酒一下肚,他的表情變得極爲難看,藥酒帶來的苦楚蓋過了刺激的痛感,讓他感覺好受了一些。

“是時候回去了……”

少年擡頭看了一眼天色,夕陽西沉,餘暉照耀在古林上空,彷彿一層碎金。他拍了拍衣褲上的灰塵,選定了一個方向,開始在古木之間跳躍穿梭,夜幕降臨時,他來到了一處空曠的山谷。

銀月高懸,繁星滿天,山谷中視野開闊,一片祥和,飛瀑由百米高的石壁上傾泄而下,如同銀河匹練,氣勢壯觀。下方是一個清澈見底的水潭,周圍有着不知名的野花綻放,空氣中隱隱能聞到花香。

正當少年踏入山谷,準備生火烤肉時,他驚訝地發現,一名少女正背對着他,站立在水潭邊,來回踱步,似乎在等人。

“咳……”

少年輕咳一聲,那少女立即轉過身來,看着突然出現在她身後的少年,不僅沒有吃驚,反而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一抹微笑在她臉上漾開。

皎潔的月色下,少女亭亭玉立,面帶微笑,聖潔無比,如同仙女臨塵。黑髮如瀑,五官精緻,膚白如雪,身材婀娜多姿,在月白色長裙的勾勒下,流露出無限美好的曲線,讓人忍不住浮想聯翩。

“雨瑩?”少年面色一怔,走到少女身旁,開口問道:“你……怎麼會到這兒來?”

“千……宇……哥……”

少女結結巴巴,紅脣輕啓,卻無法說出完整的字句,只能吐出簡單的音節。也許是意識到自己詞不達意,她迅速拿出紙筆,將自己想要表達的話語全部寫在紙上,然後遞給少年。

少年名爲千宇,與少女千雨瑩同在青巖城長大,兩人感情深厚,以兄妹相稱。

千宇微笑着接過紙張,並未立即查看,而是對千雨瑩說道:“雨瑩,餓了吧?先填飽肚子,有事待會兒再說。”

千雨瑩點頭答應,千宇立即生起篝火,將幼狼的屍體去皮,用匕首分成碎塊,削尖樹枝,串上肉塊,開始烤狼肉。

藉助着火光,千宇打開紙張,仔細閱讀,紙張上寫着:“千宇哥哥,我這次來,是想請你回青巖城,希望你不要拒絕。”

看完之後,千宇陷入了沉默,千雨瑩坐在他旁邊,看着他的臉龐,眼神之中帶着懇求,他沉默了許久,最後才緩緩開口,輕聲道:“不好意思,雨瑩,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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