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知草想拒絕,畢竟這夜已經黑了下來。
回到雲苑估計就到了晚上九點十點鐘,再從雲苑出來,估計最快也要到晚上十一點鐘。
況且,力所能及的事她真的不想麻煩別人。
話一說完,副駕駛座上的男人轉過腦袋,衝向知草又甩了一個媚眼,
俊臉上揚起邪邪的笑容,
“不行,我怕草兒一個人回去不安全,怎麼可以由其他陌生男人將草兒帶回去呢?”
雖然向知草已經對面前的男人總是透着溺意的話語有了一定的免疫力,
但是話一出口,向知草還是忍不住在心裡默默翻了個無語的白眼。
陌生男人?你不也是一個陌生男人。
顯然,一旁的司機大叔並不贊同嬉笑的男人的話。
司機大叔清了清粗重的嗓音,回頭很是嚴肅地看了一眼景田。
只是,轉身的男人不知是沒留意還是毫不在意,眼神一直眯起笑着看向知草。
於是,向知草不再糾結於這個問題,
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向知草移開話題,“現在你不用工作的嗎?上次追你的那兩個人是什麼人?”
其實向知草也只是隨口問問,對別人的私事,她一向不關心。
然而,男人卻是很認真地擡眼,很是認真思考,
“我是流浪過來的,上次那兩個人是向我追債的!
我爸公司破產,留下鉅債,都向我一個人要。我沒有!所以我就偷跑了,等我有錢再還回去。”
聽面前的男人這麼一說,向知草眉頭輕輕蹙起。
視線從車窗外的風景移回,向知草凝視着面前依舊一臉嬉笑的男人,
沒想到,他的遭遇和她這般相似。
當初也是因爲她的爸爸欠債,所以不得以嫁入姜家,
現在想起來,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運。
不過一想到那被催債的日子,向知草便很是體諒面前的男人,
只是她搞不懂爲什麼面前的男人即使被催債還是每天都很開心,
想想當初她埋頭兼職,完全沒有心思去關注其他事情,想到那時候的日子,是蒙上一層灰色的。
想到這,向知草低頭笑了笑。
這也是但是她和他第一次見面時,爲什麼他拿她當擋箭牌的原因。
“那你現在住哪?有錢花嗎?”
向知草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只是一說完她就有些後悔。
別人都說一個男人的自尊心跟他手上擁有多少資產有很大關係,
甚至一些男人從來不會告訴身邊親近的人手裡有多少。
而她現在這麼直接地詢問一個男人手上有沒有錢,是不是也是挺傷對方自尊的一件事?
下一秒,向知草剛想說些什麼,
沒料到男人趕在她前面立刻回答,
“親戚家啊,沒錢啊,每個月就靠親戚發點工資給我。怎麼了草兒?
見我這麼可憐,是不是你要幫我?”
男人腦袋往車廂探了過來,漆黑的眸子帶着似有似無的戲虐,
直直地盯着面前那張素淨的小臉。
向知草思考了一陣,想到上次她給他的銀行卡竟然分文未少,便點了點頭,
“可以,但是我的存款不多,能幫到你的也不多,
不過勉強可以幫到一點點,你的銀行卡號碼給我,我給你轉一些。”
說完,向知草便低下頭去掏包包裡的錢包。
見向知草的動作,男人立刻搖了搖頭,很是隨意的口吻回答,
“就你那點還是自己留着。我這,是個大窟窿。
再說,錢這種事情,本來就是該男人去想辦法去解決的。
你那麼點,不是侮辱我賺錢的能力嗎?”
男人最後一句話說出口,向知草便頓了手上的動作,
心想果然沒錯,男人在錢這個事情上真的有自己的自尊心。
下一秒,向知草又想到另外一個問題。
她這麼主動幫他,不會讓她以爲對他有意思?
想到這,向知草擡起頭,看向那個彷彿臉上時刻都有笑容的男人,
清了一下嗓子後,遲疑了一下開口,
“那個……你也該知道,我已經結婚了。對你沒有想法,你也別對我有想法。”
向知草話音一落,立刻男人點了點頭,
“這個我早就知道,結婚就結婚唄。不過,我想問你一句,你幸福嗎?”
向知草沒有想到男人竟然會反問她這個問題,似乎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她幸福嗎?
想到這,向知草不由低垂下眼眸,腦海中立刻又浮現姜磊的身影,
若是以前,她會說她幸福,
但是現在她不知道她是不是能夠很自信地說,她很幸福。
這個問題,向知草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淡淡道,“挺好的。”
下一秒,向知草不想再糾纏這個問題,於是便閉上眼睛,
“有些累了,到了叫我一聲,謝謝景田。”
見向知草閉上眼睛,男人抿了抿脣便也不說什麼。
漸漸地,向知草竟慢慢地入了夢鄉。
在夢中,她一推開雲苑大門,見到了那個冷漠淡然的男人突然笑着迎接她,
將她摟入懷中。
夢境很是綿長,依稀中她感覺自己騰空而起,
甚至還有冷風颳面。
不由地,向知草皺了皺眉,意識慢慢清晰了一些。
過了幾秒,向知草慢慢睜開眼睛,一睜開眼便是閃着點點星光的黑色夜空,
猛地側過頭,向知草這才發現她是在一個男人懷裡,
盯着頭頂上方同樣是剛毅鮮明的下巴,向知草有些晃神間以爲是男人,
然而鼻尖的陌生氣息讓她明白這只是幻覺。
發現懷中的人兒有輕微掙扎,男人立刻停住腳步,
輕輕將向知草放下,笑着向面前眼皮輕眨的人兒湊過腦袋,
“草兒,不是我說你!你睡得可真沉,怎麼叫也叫不醒。”
說着,男人還用力晃了晃雙手。
被這麼一嫌棄,向知草驀地臉有些發熱,
剛剛她是睡得很沉,不然怎麼會夢到姜磊。
“不好意思。謝謝你,你也早點回去吧。”
說完,向知草便快步往雲苑大門走去。
站在原地的男人沒有像往常那般追上去,而是脣角揚起邪邪的弧度,
盯着那抹倩影進了雲苑之後才轉身離開。
幾乎是下意識地,在上樓的時候,向知草回頭瞥了一眼大廳的掛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