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燎広果然又照舊來尋越欽, 仍舊是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若非自己也是當事人之一,越欽必定會十分欽佩燎広這一點。可一旦自己是當事人,他卻又覺得有些不滿, 但卻也說不明白自己在不滿些什麼。
這種有些羞惱, 又有些忐忑的心情, 大概就是燎広所說的喜歡?
那句話言猶在耳——“若我不是魔, 你會考慮一下我嗎?”
若他是仙, 越欽知道自己恐怕早已經淪陷……但……魔,終究是魔。
這日燎広先是檢查了一番越欽的身體,然後果不其然的發現他並沒有乖乖的吃梓虛丹。這讓燎広稍微有些生氣, 硬逼着越欽在他面前吃下了一顆,又以自身靈力爲引, 幫越欽又疏導了一遍靈脈, 才善罷甘休。
越欽第一次見燎広如此“囉嗦”“繁瑣”, 不禁有些新鮮好笑起來,調侃道:“魔尊大人處理事情都是這麼親力親爲?怪不得魔界一派繁榮安寧, 比傳言中的要好上太多。”
這時燎広正在取越欽掛在衣架上的外衫,回頭衝他有些無可奈何的一笑,“魔界又不是我的,縱使我做這個魔尊再久,而是要交給下一個人……但你也許會是我的, 而且將會是我一個人的, 如此, 自然是要小心細緻些, 不是嗎?”
越欽有些不自在的輕咳了兩聲, 低聲自言自語了一句,“真是什麼都可以說到這上面來……”
然而這音量已經逃不過燎広的耳朵了, 他卻沒答這句話,只道,“你忘了我說過什麼?我是喜歡你的,無論你想什麼,先把這個前提考慮進去。”
越欽這下避無可避,只得狼狽的答了句“知道了。”便把話題又引到修行上去了。
事遇修行,燎広總是萬分正經。畢竟魔尊的位置也不是那麼好坐,魔界不像是神界仙界那樣秩序井然,相信天尊選擇自有天意,冥冥之中不可違背。魔界總是以實力爲尊,任何人只要覺得自己有實力,便可以隨時隨地像魔尊發起挑戰。
而魔界的挑戰,向來是只要進行,就自負生死,若魔尊就此隕落,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就歷史有記載以來,這種情況還沒有出現過。
越欽也曾與松木探討過這件事,按照松木的說法來說,魔尊大人也必須勤勉修行,不然如何統治魔界?這話自然也並無道理,但越欽卻始終無法認同魔界這樣的鐵血統治。
只不過,撇去這件事不談,越欽倒是十分欣賞燎広的勤勉……上位者的自強能夠做到這一步的,恐怕神界仙界都比不過魔界妖界……
既然越欽的身體已無大礙,他便也催促着燎広修行之事了。
仍是在桃林,仍是那一方水榭,越欽再踏足此地之時卻忍不住有些心旌動搖……不過他很快的強撐着穩下心中所想。既然燎広可以做到如此自若,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自己這個身爲“無意”的一方,才應該更加釋然纔對。
“我未曾與人雙修過,還要麻煩你了……”越欽對燎広點點頭,然後到自己平日裡盤坐的位置盤腿坐下。
只是這一次,燎広卻沒有坐到他身後,而是在越欽的正對面坐了下來。
越欽一時間有些納悶,燎広輕笑着解釋道,“或許這樣你會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沒關係,把我當作一面牆壁就可以了……面對面坐着有利於我把控你的狀態,更好的控制我們之間的靈氣流轉,我可不希望昨天那樣的事情再出現了。”
這解釋倒是合情合理,畢竟自己在煉魂方面的功力確實有待提高,越欽自然也就應下了。只是想到往日他總是喜歡自己一個人修行,現如今這樣對着一個人,哪能說把他當做牆壁,就把他當做牆壁?多看兩眼燎広,仍然是覺得有些許不好意思。
然而燎広卻似乎不打算再多給他適應的空間,擡手運氣,引動周身靈氣開始流轉,“開始了,你放鬆身體,集中注意力。不要抗拒我,試着感受從我這裡過去的靈氣慢慢進入你的氣海,然後從其中洗滌沖刷,最終形成周天。”
越欽點了點頭,輕輕閉上了眼睛。
燎広看着他微顫的眼睫毛,引第一股靈氣從他自己的氣海發出,像越欽涌去。
越欽倒也真是對燎広全然信任,毫無防備,就這樣讓燎広的靈氣翩然進入。他自己修行的功法原本偏寒性,是以常年體溫較低,全身微涼。但燎広的功法大抵是與之相反,這股靈氣帶着一絲熱意,但也僅僅是一絲,不會灼傷人,反而讓越欽覺得很是熨帖。
那股帶着熱意的靈氣從越欽的氣海進入,又慢慢向上潤過五臟六腑,充斥越欽全身的靈脈後緩緩匯聚於頭頂,然後凝聚成一股靈氣,又從他身體中溢出。但這些溢出的靈氣並沒有因此形散,而是又緩慢的凝聚成一股靈氣流,緩緩的回到燎広那邊。
經過越欽身體的靈氣將熱氣完全吸走,反而給靈氣染上了一股寒意,再回到燎広身體裡的時候,也令他精神一振。他功法偏熱性,常年體溫偏高,是以性格雖說不上暴躁,也多少有些性急,平日裡處事都需壓抑自己的性子。
但這股靈氣甫一入體,就彷彿一股清流,將燎広所有的躁動安撫下來,沁人心脾,令他心曠神怡。燎広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又深深的看向越欽。
他更加相信,這個就是他一直在尋找的人。
就是天定的,也是他自己命定的人。
……
四五個周天很快走完,燎広與越欽皆是相當受用,獲益匪淺。兩人之間的循環慢慢穩固下來,也使得兩人終於有了些餘力。
越欽慢慢睜開眼睛,一對上燎広的視線,就禁不住臉紅——那樣露骨的,含着情意與慾念的眼神,他怎麼會看不懂……這傢伙真的是,沒個正經,即使在修煉的時候也……越欽剛欲開口說些什麼,只覺得一股熱流又涌入自己體內。
“別分心。”燎広的聲音帶着些許笑意,“還是說,你忍不住爲我動心了?”